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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四章 我见天心应如是
    同样的时间里,南疆,十万群山中。

    柳元正在静静地听着七十二故禅玄宗的掌教与长老们讲经。

    对于紫府境界前路的阐发,关于那处洞天福地的前景展望,这些,事实上在第一日的时候,柳元正便已经尽数说罢了。

    接下来的数日之中, 柳元正便始终在这样的听经过程里度过的。

    事实上,虽然说如今故禅玄宗的新道法门,皆是柳元正学究天人,以一人之力所创所传。

    但事实上,莫说是对于七十二玄宗的故禅经法,便是对于虚实之道而言, 柳元正的研究从来都不能算是深入。

    道人所精通的,从来都是紫府之道, 而不是七十二宗的禅经。

    所以他只是以紫府之道,以开悬道图,以中和之道韵,作为根髓,将诸般禅经的意象化作如春花秋月一般的载道之玄景,如是而成书经一部。

    这样来,无须柳元正去将诸禅经嚼透,这样所书的新道法门,也不会偏离诸宗传承的本质。

    便如昔日的白阳禅宗法门一样,柳元正所书“白阳虚君”四字,便直指了这样的本意,大抵唯有等真有人走通了此道,见证了此道终极的长生与逍遥之后,那所谓的“白阳虚君”方能成为“白阳真君”罢。

    可到底身处在万古一世的争局里,几乎一日三变, 事情的变化往往教人无从猜度。

    至于今日,柳元正见证大罗,尤其是在通悟了古今大道恒易的根髓之后,想要将自身那以数条道法之弦支撑开来的大罗道网, 变成真正万象鲜活,一息可易万古的寰宇天心之道,柳元正便需要在那些自己涉足较为浅薄的道与法上下功夫。

    在柳元正的参悟之中,这样的过程,并不需要真正的将万象从一直万的走通,而是在五行、阴阳、混沌的道纲基础上,有目的的去参透一定数量的道法之弦,当更多的“支撑”出现之后,大罗道网的万象鲜活,所谓的寰宇天心之道,便是一个自然而然演化的过程。

    或许是一十二道,或许是二十四道,或许是三十六道,或许是七十二道。

    柳元正无法真正感应到这样的蜕变所需要的准确数字,但大约从不会超脱这样几类天生便承载着道韵的数目范畴。

    而这样看来。

    七十二玄宗的故禅经文,便成了一座灵光盈盈的丰厚宝藏。

    虚实之道本就如阴阳之道一般浩渺非常,蕴藏着几乎如星海之数般的修行之路, 许多处几乎与旁道泾渭分明, 故而只此虚实之道, 便传了故禅七十二宗。

    到底昔年时也是圣地大教的底蕴, 哪怕不如雷宗一样,足有六部仙经直指大道,故禅诸宗昔年的传承禅经从来也不止一部。

    这样算来,七十二故禅玄宗,便是一部浩如烟海的经幢之林。

    是以往被柳元正所忽视,但却实实在在的雄浑道识宝山。

    老实说,即便是在传讯诸宗来南疆相会的时候,柳元正都还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一切毫无提前的准备与筹谋,甚至是在自己第一日宣讲完毕之后,方才灵光一现的想法。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感悟,源自于自身雄浑道识在年月的累积之中偶然显照的灵光。

    柳元正已经驻足在紫府境界的巅峰了,探寻到了境界的边沿,并且蜕变升华而超限。

    晋入下一境界,事实上已经是一念而决的事情了。

    可柳元正心中明白,以无上道法反哺道躯仙基,这本质上便是一种厚积薄发。

    故而那冥冥中的感悟“告诉”柳元正,倘若能够在晋入下一境界之前,将大道恒易的“力量”掌握在手中,能够做到以寰宇天心而御万象大罗,那么这样无法想象的雄浑累积,将会在下一个境界之中,带给自己的道躯与仙基以无法想象的好处。

    这是道识与底蕴的累积。

    所谓的“力量”不过是虚指,这样的过程,甚至不会为柳元正多增加一缕法力,不会再教那臻至完美的紫府天地再产生甚么变化。

    可错非是本就雄浑的道识累积带来的灵光乍现,倘若自己便如此径直晋入下一境界,那么这样的“好处”,也将会是日后辅修多少的秘术与法门都无法弥补的。

    一朝错过,或许便是天差地别。

    而面对柳元正的要求,或者说是某种邀请,几乎在数息间的短暂思索里,七十二故禅玄宗的掌教们便已经果断且轻快的应诺了下来。

    这世上还有甚么关系是比七十二宗与柳元正这样更为紧密的呢?

    连如今的师门修法,都是这一人所传,而他所想要听闻的经意,更是如今的诸宗已经舍弃的故纸堆。

    于是,从一宗掌教开始,再到曾经一宗别经的法脉传承之长老。

    这样漫长且奇异的讲经,便这样从南疆的天地间,从来不属于玄门与禅宗的地界上,吊诡的展开了。

    是日。

    这样漫长的听经,已经持续到了最后一场。

    临时摆出的案桌上面,柳元正一边听经一边留注的道书,已经垒成了一摞又一摞。

    当讲经的白阳禅宗长老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字,道人在落在书上的符笔也缓缓地抬了起来。

    事实上,虽然漫长的讲经过程之中,一众故禅玄宗的弟子们都在一旁随侍静听,可是这些玄宗的弟子们,对于师门曾经旧有的道与法并不感兴趣,他们更愿意将更多的心力放在柳元正所握的符笔上。

    当一个人超然于世的时候,他身边的许多细节,都被放大开来,被世人所观瞧。

    这些弟子们都明白,那支名为“青玉狼毫符笔”的先天灵宝,乃是元易道人的书道之器,在尘世的传闻之中,在那些甚至未曾见过柳元正的修士口中,那支符笔,从寻常法器一路升华至先天灵宝,似乎已经蕴藏了元易道人一路创法的圆融智慧,那灵宝洞天内,复刻了世间的万象道法。

    尤其是在柳元正打穿天河之后,这样的说法,似乎已经成为尘世修士们所笃定的事实。

    他们认为,倘若能够窥见那支灵宝所绽放的道韵灵光,便不亚于直观某些仙经原本,是这世上可以预料的有数无上仙缘之一。

    可是看来,似乎很可惜,接连数日之久的漫长讲经里,似乎并无一位弟子,真正洞悉了那灵宝的道韵灵光。

    翻手间将宝器收起,柳元正更是亲手将一摞有一摞的道书小心翼翼的收敛入乾坤袋里。

    直至那案桌都消失在原地,道人方才长叹道。

    “昔日如这般进学时,还是贫道在玉都院、金章院中的事情,恍然一梦,依稀如昨……”

    喟叹着,道人偏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属于南疆元宗的灵光已然圆融,且冲霄而起。

    “这场讲经,便算是贫道与诸位,对前尘最后的慰藉与感怀罢,崭新的一世已经在我们的眼前了,千秋隆兴,在此一朝!法会将开,诸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