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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渡尽劫波
    静海禅师半低着头,使人瞧不真切她的神情。

    只是静静地听着禅师短促的呼吸声音,柳元正仍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

    懊悔也好,难堪也罢,或许还有如释重负。

    总而言之,西行劫运一场局,到底还是将白阳禅宗架在了火上去烤。

    仙乡诸圣在等,玄门诸宗在看,连禅宗同门也大都在冷眼旁观。

    只是从丹宴那日开始,似乎早就已经定下今日这般局面。

    于是静海禅师只是沉默着应下,没有再说些什么。

    正此时,又听得镜轮之中,传出松河古仙苍老的声音来。

    “此间另有一事,逃禅三宗业已覆灭,中土山河尽归吾玄门,西行应劫时,亦有古传承现世,是为龙皇、北辰、点云三脉,三脉传承,皆于古玄门时,因逃禅作孽而断绝。

    现有残经传世,着太华一宗,另寻良才,于逃禅三宗旧地,复立龙皇、北辰、点云三宗,再见天日,传续香火,重归吾玄门之列,此为紧要事,百年之内,需见三宗山门。”

    话音落时,便见云海之上,鸿信真人拱手一拜。

    “晚辈谨遵法旨。”

    “善!此间诸事告一段落,之后若另有安排,则以法旨降世,若无事,则尽依老朽今日所言。”

    听得松河古仙这般说法,云海之上,诸修更是躬身而拜。

    待得诸修起身时,那高悬于天门之下的镜轮,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原地里,唯有四宗修士,或喜或悲,沉默良久。

    ……

    翌日。

    两仪渡厄法舟。

    云海渺茫,舟头? 柳元正手捧一部道书? 时而皱眉苦思,时而偏过头去? 观云海承一色。

    正此时? 朱子同缓步从船舱之中走出,行至少年身侧。

    历劫一行? 带给此间每一个人都是长足的感悟,此等收获? 大多难落于文字? 难诉诸于口,却又真切的体现在每一个的身上。

    正如朱子同一般,今日看他,通身修为气息? 便要比之在宗门时更浑厚沉稳许多。

    古语有云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亦有大造化。

    诸修历劫而存身,冥冥之中,自有长足长进。

    当然,在朱子同看来,自身变化也好? 还是金章院诸修也罢,却难与柳元正的变化相比拟。

    不说西行局中柳元正做得大好事情? 此时再观其言行,感应其修为气息? 虽然仍旧是同阶,却愈发觉得缥缈难测。

    仿佛他所修行的? 已经不再是同辈人所熟知的道途。

    而是更为高邈的意境。

    看到的也是寻常人无法所知的绮丽之景。

    凝视着柳元正的身影? 朱子同几乎有了瞬息间的恍惚失神? 便见柳元正这里已经折身往来。

    瞧见朱子同下意识露出稍显拘谨的表情来,柳元正只是淡淡一笑。

    “师弟?”

    听见了柳元正的声音,朱子同便也稍稍定下了心神,迎着柳元正颇有些探寻的目光,朱子同轻轻摇头。

    “元成师兄他……”

    欲言又止。

    一时间,柳元正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下来。

    “堂兄扔不愿见我?”

    “不是不愿见元易师兄,这一时半会儿,我看元成师兄他颇有些心灰意冷,是谁都不愿见,若非我要照顾他,恐怕是连我他都不愿见的。

    修为尽失,丹田破损,换做是谁都要有这般心障,师兄也莫做强求了,还是让元成师兄自己冷静一段时间的好,否则怕是会适得其反。”

    说开了话,朱子同这里倒显出几分闲适来,似乎回到了昔日里与柳元正在宗门时的情形。

    少年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脸色仍旧沉静。

    “也只好如此,我知堂兄他心中难受,唯恐一时想的差了,反而要自己难为自己,只是心障还需在心中破,我仔细想了想,此刻便是他愿意见我,我却也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两人正分说着,却见宗安道子也缓步走到了舟头,似是将柳元正的话听得了大半去,随即站在柳元正身旁,接下话茬说道。

    “元易,你这做堂弟的,也无需太过忧心,元成他是为玄门大事受得此累,师门断无不加理会的道理,总要寻得办法尽力挽救,丹田破损也非十绝之症,只是尚需静待机缘。”

    听得宗安道子宽慰,柳元正这里表情似是舒缓了不少,却也没有说些什么,点了点头,仍旧忧心忡忡。

    事涉柳元邱,连柳元正这血亲都说不出什么话来,旁人更是难以言语。

    道子便也熄了继续宽慰的心意,转眼又看到了柳元正捧在手中的道书,扫见了只言片语之后,忽的一笑,指着那道书问道。

    “那日阵前,我只当是你促狭,说些挤兑人的话,未料想你真的将道书借来参悟了?”

    昔日江上诸修闯阵之后,宗远道子曾经将三阳龙华锁天阵记录于道书之上,正是如今柳元正手中翻看的这部。

    闻言,柳元正也是一笑,抬手扬了扬道书。

    “能教逃禅三宗负隅顽抗,拼死相搏的古阵,自然该有其奥妙在,三阳龙华之说,亦合古时运数,此间白阳、红阳不谈……那青阳却应我玄门。”

    “哦?”听柳元正这般说,宗安道子也提起了兴致,“师侄参悟这青阳龙华之阵,可有所得?”

    少年闻言,神情颇显自得,指肚轻轻在道书上摩挲,侃侃而谈道。

    “高屋建瓴的认识到没有多少,除去气运流转之道,只以阵法本身而言,始、盛、衰之间,以龙相而合生灭两极,正应咱们本脉传承。

    只是那原本的法阵,将此道隐而不显,呈现的粗粝,尚有可打磨之处,若是以雷法贯穿其始终,便是春秋之景,水火之相,阴阳之道!

    说起来这也是高邈的意境,但师侄我只能想到此处了,再高深之处,以我道识,只显捉襟见肘之窘迫,师侄的想法说来倒也简单——

    仍旧是往阵法上去想,或简或繁都好,或许能从中悟出一套阴阳雷阵来,又或者是符篆?还是走一法通,诸法皆通的路子,应我此时修为就好。”

    说着,柳元正一抬手,一十八枚阴阳雷符化作灵光,在少年指尖兜转。

    宗安道子更是不住的颔首。

    “不错,不错,这般想法,颇有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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