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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北燕入局民乱起魏地
    他委屈,宇文化及觉得更委屈。

    都未过两天,所谓“骁果攻黎阳未果,焚仓廪”的消息就在张青特的刻意传播下在各地传开,换来人们一波又一波的辱骂诅咒。

    眼下正值秋荒,似齐郡西南有些郡县都开始易子而食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放火烧粮仓,那绝对是要损阴德、遭天谴的。

    无论文人世家亦或平头百姓无不喝骂,言说这姓宇文的只能中午活着,因为早晚得死,且下辈子定托生成豕,还是生小豕没“皮燕子”的那种。

    舆情汹涌,已然不是犯众怒那么简单的了,根本就是全民公敌。

    前者也不是没想过辩解,毕竟到底烧没烧,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可这边才刚开口,别说是外人,就连他亲弟弟都瞪起眼来,直言“男子汉大丈夫,烧就烧了,你怕个求”之类,把他气到头秃。

    没办法,似他们这等弑君叛臣,在天下人面前已然没有信誉可言了。

    这就像是一个惯犯小偷和一个小学生一起被抓到警察局,小偷指认那学生偷他钱包一般,估计警察叔叔听了都会发笑。

    “现如今粮食没弄到,还惹的一身骚!李密那厮眼看杀将过来,咱们还有什么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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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退到濮阳修整的“作案团伙”在城南的帅帐中议论纷纷,这边裴虔通的话音未落,另一边的孟秉便接茬哼道“怕个求!咱们尚有四万大军,李密若是敢来,便叫他有来无回!”

    “莽夫!他可是当面干了司马德戡,就算赢了他,吾等还能剩下多少人!”

    “你要是怕了,现在就走啊!”

    “混账,某是圣人亲封的大将军,你算神马东……”

    “圣人?圣人算个屁!惹到老子,照样大耳刮子抽他!”

    “好孽障!”

    一群顺境时大碗喝酒,一遇挫折就相互指责的粗汉莽夫在帐内呼喝叫骂,眼看着裴虔通和孟秉就要打起来,上首的宇文化及头疼之余,突又想起裴矩来。

    那老东西,开始是他建议叫司马德戡去和李密打生打死的,现在前者挂了,却叫他的整体实力下降了一大截,总该有个说法吧?

    此时的他还不清楚,黎阳大火、司马德戡战死,连带出的影响可不仅仅是叫他实力下降这么简单的。

    王世充看到了一战灭二王的机会。魏刀儿终于下定决心,开始收缩防御、割地赔款。而李大德,也不得不得再次把已然放弃的事儿提上议程。

    不提不行了,崔氏已然派人来了京城,大有一言不合就碰瓷儿架势。可以猜测赵万海在博陵都干了些啥。

    不过在这之前,他却先做了个叫人看不懂的决定捉李淳风那小子出来“单聊”。

    长安城,启夏门外。

    “驾!”

    “喝!喝~!”

    一小队浑身都罩着漆黑玄甲的骑士自城门穿过,惹的守门的兵丁与过往百姓纷纷侧目。

    这种装束的骑兵,在长安城只有秦王近卫一处,别无分号。不过眼下带领这些骑兵的,却是某黑心赵王的保镖。

    以李成为首的赵王府亲卫被前者以“学习进修”为名打发去了杏花岭回炉重造,顺带帮他抓一抓部队训练。现如今留守长安听命的除了张小虎和乌大宝,便只有十来个老侦察兵。

    这一次崔氏派催慎亲来长安,某赵王决定带他去参观一下鄠县的养猪场,给他介绍一下新的生意项目,便找他二哥借了点人手。

    李世民现在忙到脚不沾地,但面对他亲弟弟却依旧大方,大手一挥,二百骑兵便浩浩荡荡的进了城,第一件事就是去太史局捉拿李淳风。

    只是……

    “吁~!”

    马队在城郊一处四面漏风的茶棚外停住,当先的张小虎对某个大马金刀坐在其间的蟒袍青年抱拳苦笑,言说早在前天下午,某将仕郎便以要测定风向为名出城溜了。

    陪坐一旁的催慎不明所以,暗自猜测这个叫李淳风的到底咋得罪了赵王。却见李大德毫无半点意外神色,只暗道果然。

    这小牛鼻子可真没节操!

    从昨日决定带催慎去鄠县开始,回忆起了某件事的赵王殿下便感觉自己可能被那家伙给忽悠了。

    寻常的算命郎中可以以观人之术加旁敲侧击来推断某些人的做法是不假,但他绝不相信当初他救下王伯当以及老李家的祖坟被挖一事也是这货推断出来的。

    而现如今张小虎两手空空的回来,便足以说明“外挂”还是那个“外挂”,只是突然不给他用了。

    “李淳风是吧,你完了!你前途没有了!”

    李大德哼哼着转身上马,随即一声令下,带队奔向鄠县。

    催慎已然亲口给他讲述了博陵现今的局势。

    为了要收缩兵力,全面应对境内的乱局,同时拖住夏军进攻的脚步,魏刀儿干脆下令全面放弃上谷、武阳二郡,召回大军青壮,并在离开前把这两处掘地三尺,刮尽每一粒粮食,只留给窦建德一个空壳子和一群嗷嗷待哺的难民。

    这种损人利己的毒计,确像是他这种杀才想出来的。然而让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南面的张青特在接管武阳不假,但北面的高雅贤却是按兵不动,像是没看到上谷郡的动作一般。

    很快,大家都明白这货为啥这么做了。

    九月十六日,罗艺帐下司马薛万均率两万幽州军南过涞水,攻入上谷。在魏军尚未完全撤离之前,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所有人都往南面赶。

    很明显,窦建德自觉以他的实力消化一个被乱军荼毒过的郡治还行,消化两个怕是要伤筋动骨。就干脆做了顺水人情,用别人家的地盘换来了与罗艺的罢兵言和。

    而后者也投桃报李,薛万均的出现彻底打乱了魏军在北面的部署。眼下无数乱军难民一股脑的涌入博陵,赵万海焦头烂额,眼看就要按不住刀子了。

    刀凶兵厄,全族的身家性命都被威胁所笼,逼不得已的催慎这才亲临长安,求某黑心赵王看在那对金锤的份儿上拉崔氏一把。

    于是乎,就有了眼前一幕。

    虽说这次因为窦建德的捣乱导致河北局势失控,让李大德不得不想办法给魏刀儿擦屁股。但有杜如晦的那句话警惕在前,他潜意识又想再挣扎一下。

    他可以想办法帮崔氏度过难关,但实在不想再把朝野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引了。所以与突厥的互市贸易,现如今能不碰还是尽量不碰的好。

    “行谨兄可知豕为何物?”

    打马前行的路上,某杠精摇晃着身躯,给崔慎打起了预防针。

    “屎?”

    后者眯着眼睛犹豫了片刻,见这货的表情不似调侃,便拧着眉毛琢磨,随即恍然两人说的该不是同一种东西。

    关中人叫“豕”,在他们那边,是叫“彘”的。

    “早年间光景好的时候,偶见门下庄户有养的。不过彼乃贱畜,其肉酸涩难当,殿下何故此问?”想明白了的小崔同学茫然作答。

    “唔,虽说酸涩,但好歹能吃不是?”

    李大德难得的没和他杠猪肉的几十种做法,而是挑着眉道“那你知道,现如今关中的豕价几何吗?”

    “这……请恕在下不知!”

    崔慎脸带茫然,虽说他自到长安之日也去东市消费了一圈,但对豕肉漠不关心,也就无从答起。

    “我告诉你吧!一斤肉,只须六到八文!”

    另一侧马鞍上的李大德竖起手掌,做着不知是“六”还是“八”的手势,得意洋洋道“这还是散卖之价,若是自农户家里整只捉走,一头百斤之豕不过作价四百文而已!四百文诶!你喝顿花酒都不止这个钱吧?”

    若按现如今长安“斗米十钱”的价格来计算,这猪肉其实算不得便宜,至少是粮食价格的五倍还多。可要按某赵王的那种算法,就当真是白菜价了。

    毕竟……嗯,平康坊的消费还是挺高的。

    如果能大量购进,以肉汤掺些米糠、麦麸之类,一头百斤之豕,咋不得叫两营兵士吃上几天?

    正悄咪咪的算账的小崔心下一动,扭头正对上某黑心赵王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行谨兄想通其中关节了?想不想买点回去呀?”

    后者笑得有些贱,活像是平康坊的那些“销售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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