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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肃军威赵王献捷
    史籍记载,李世民在攻洛阳时曾与王世充有过一次谈判。可惜最后谈判破裂了,双方只好大打出手。

    谈不拢的原因,似乎只是因为一个要求对方退兵,另一个要求对方投降,矛盾难以调和。但究其根本,却是小王根本就信不过李渊的节操。

    为啥信不过,现在总算是找着根儿了。

    就看他家老三这德行,估计当老子的就强不到哪去。

    不过彼时李大德可顾不上研究区区“小事”,而是看着一封自金堤关而来的传书皱眉。

    他今日的精神有些萎靡,昨晚毕竟熬了个大夜,硬是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篇数千字的“太原府三年发展纲要”来,今早待吃过早饭后,又补了一天的觉,一直睡到太阳出来。

    嗯,下了一天的雨,太阳最后是打西边出来的。

    “殿下,这内容……”

    同样精神萎靡的李成自旁边低声相询,欲言又止。

    司马长安写的信,可不是他这种师承某赵王的人能看得懂的。字里行间跳过不认识的字与短语,剩下的话拼凑起来,七七八八的故事也只看明白三分。

    三千跃山而出的神潭军灭了广武山下的两千隋军,活捉了王要汉。后为免火势变大而进山砍伐隔火带的士兵,在离广武涧不远处的山坳里发现了凄凄惨惨的数百老弱妇孺,从已然弥留之际的老孟口中还原了事情的经过。

    李成其实很想让李大德给他讲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观后者此刻的表情却有些不敢张嘴。

    人得会瞧脸色。

    某赵王上次露出这种表情,还是在北邙山前被老王阻止杀李密的时候。

    “贾闰甫……”

    李大德用满含杀意的声音低声念叨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随即嘴角却莫名一勾,抬头哼声道“传信司马长安,捉住是敌将随百姓一道先送往临清关,交由程将军全权安置!另外……”

    后者顿了顿,忽然接着道“叫老黄替我起草一份奏报,言河内已定,将此战经过原原本本的告与陛下知晓!另外叫他以朝廷的名义照会洛阳,姓王的部下粗野,擅自攻我关隘辱我百姓!让陛下问问杨侗,他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架?”

    “啊?”

    李成闻言愣住,心说明明是司马长安无故灭了人家一队人马,怎么就成姓王的挑衅了?

    “啊什么啊?让你去传令,又没叫你写!还不快去!”

    李大德没好气的抽了他一记,待屋内无人,目光便又落到手边的纸条上,目光渐冷。

    随着沁水以北四县集体投降,河内并河洛之战便渐次落下大幕。结果四散而出,在这个冷秋晚雨的季节里犹如冷风过境,使得两岸哗然,天下皆惊。

    口水仗开始了。

    先是如李大德说的那般,李渊派出使者出访洛阳,严厉指责王世充的挑衅行径,并表示抗议。接着北岸的魏刀儿也传檄声明,指责杨侗背信弃义,一面引李密攻骁果,一面又背后捅刀,实乃小人行径。

    要说小杨自诩正统,论骂街,洛阳那么多前隋大儒还没怕过谁。

    可这边还不等他命人炮制一篇华丽文章嘲讽一下老李这种帮邻居守土,最后把邻居家变成自己家的行径时,乐寿的窦建德却先说话了。

    嗯,他受洛阳册封,自是站在小杨这边的。可他前脚才指责完李大德侵占河内,实乃强盗行径,后脚却又掉转刀口,言说人家李密是为了打宇文化及才沦落至此,你王世充不说帮一把也就算了,背后捅刀子却是有点那个了。

    好嘛,此话一出,两边人都得罪了。

    四方大佬你来我往的玩机锋,像是引起了连锁反应,连带中原以外的各方势力也都心痒痒的,忍不住掺和两句。

    毕竟凛冬将至,这仗一时半会儿是打不起来了,闲着也是闲着。

    比如自立梁王的萧铣就觉得,窦建德说的对,王世充确实不是个东西。但要说李唐强盗行径,多少有些强词夺理了。人家再强盗,比得上你明火执仗更强盗么?

    这个时候,江都的陈棱也说话了。言说宇文化及这恶贼没死,反倒唯一一个给老杨报仇的人先死了,这世道真是没谁了。

    可这话题还没展开呢,李密却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边说着我还没死呢,一边带着几个残兵败将给老李递上了降表。

    这一下,不但洛阳的王世充目瞪口呆,便是周遭本还同情李密的势力也都直呼好家伙,论跑路,还是你牛逼。

    而这个时候,安排完河内一系列事宜的李大德已然带兵返回了长安。

    老李改河内为怀州,刺史的位置在纠结了几天后仍是给了黄君汉。而李大德也如开始说的那般把高冯那小子丢去河阳,做了县令,还兼了个怀州长史的职务。

    白水军与神潭军仍死死把着虎牢与金堤二关,任洛阳如何抗议也不给,每日单是对岸送补给的战船就瞧的孟津关的守军直吞口水。

    不过军府一事目下还在策划阶段,老李虽然想趁着这股热乎劲封了李大德的天成府上将军,但一来已临近年尾,各州考核盘点一事繁多,他有点搞不过来。二来嘛,人家是回来结婚的,总不好提前抢了这个风头。

    没错,在李纲筹备了近两个月,整个礼部拍桌子吵嚷了许久,又与太史局那帮子郎中互相骂街,最后在李淳风那小牛鼻子的劝架下终于共同定下了丙子年正月初六为黄道吉日,举行典礼,让某个实际已然娶了四房老婆的家伙正式结婚。

    嗯,那会儿中枢虽未开府,但办喜事嘛,与公事不同,就该挑大家都有钱,咳,有空的时候来。

    所谓黄道吉日,当然不是单纯意义上说什么今日宜嫁娶出行之类,而是由值星官去推算黄道十二星的运行轨迹,挑出“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这黄道六神值日之时,称之为黄道吉日。意为“诸事皆宜、不避凶忌”。

    也就是说,这天干啥都行。

    不过当消息传到李大德这儿时,后者皱眉想了半天,却是一阵脸色古怪。

    黄道吉日啥的他不懂,但所谓丙子年,其实就是“公元616”年,也就是说,他的结婚纪念日是“61616”?

    “靠!那小牛鼻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心思陡转,待身前欢呼声响起之际,白马银鞍的之上的某赵王便立刻换了笑脸,冲身前挥手示意。

    走时尚有杨柳送别,归来已霜草满地。

    但唐旗一样鲜艳。

    随他一道回归关中的除了李成等亲卫与秦琼哥俩,还有五百个平均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壮汉,俱都身罩银甲,手拎圆头长柄锤,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李大德在河内忙活了近两个月的成果,也算是他未来天成军的骨干。集合白水军、神潭军与承天军近五万人才挑出这五百个壮汉,名副其实的百里挑一。且不说战力,单是人均从八品御侮校尉的散官封号,就让不知多少兵卒红了眼睛。

    赵王回师,皇帝命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临近年底忽然闲下来的长安百姓也纷纷凑起了热闹。以致虽临近寒冬,灞桥两侧反倒比往日还热闹许多。

    “那好像是秦王殿下!”

    临近岸边,一路都显得别别扭扭,不愿意离后面那五百个杀才太近的罗士信忽然喜道。

    李大德闻言抬头,就见灞桥对面一群穿官袍的身影前,确有道熟悉的身影正冲这边摆手。而在他旁边,正往某个跳脚大呼的小个子头上敲的,不是他大哥又是谁?

    除了他爸爸,哥儿几个貌似全来了。

    “驾!”

    前者一阵心热,难得踹了一脚小白马的肚皮策马奔跑。他这一带头,七百骑兵轰隆隆的提速,裹着寒风,以冲锋之势直接向桥面冲去。

    他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他。

    就在起速的骑兵引得围观百姓连连欢呼之时,在某个李大德没注意的角落里,身穿赭红色官服的李密眼角抽搐的低下头去,隐于袖中的手指死死的攥紧,几欲嵌进肉里。

    也不知是嫌他三番两次的针对还是忌惮他的能力,老李对于他的投效虽也表示了肯定,还封了邢国公的高位,但除此之外却只给了个从三品光禄卿的散职,司掌宫殿门户、帐幕器物、百官朝会膳食等。

    说白了,有点库房买办的意思。

    从坐拥数十万雄兵的一方之主混成整日与内侍打交道的库房买办,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平日里不出门还好,此刻站在众人之间,看着前方军威严肃、民心热切的场景,忽然倍感屈辱。

    他觉得,李渊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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