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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呜呼渼陂冻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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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道理,在任何朝代,意图颠覆政权以武力篡位之人都是十死无赦的。

    无论是何身份,有何地位。

    理由很简单。

    就好比一颗手雷,保险销已经被拔掉了,即便是发现的早,及时捏住了握把,并没叫其爆炸,也绝不会有人愿意拿在手里的。

    这玩意儿,还是早点找个没人的地方炸了的好,留着早晚就是个祸害。

    李大德的言行意思虽然隐晦,但就以他麾下这些人精来说,未必就没人猜到他的真实想法。只是猜到与赞同,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李智云现下在他们眼中,就是这颗雷。

    历史上皇子谋反而未被处死的案例虽然不好找,但也不是没有。

    比如光武帝秀儿与阴丽华所生的第九子刘荆。

    这货就类似李智云这种,挑拨不嫌事儿大的主。这边亲爸爸刚驾崩,立刻就撺掇他们家老大刘疆起兵造反,没成想后者是个实心眼的,转脸就把他给告发了。

    彼时继位的汉明帝刘庄念其乃是一母同胞,选择了大事化小,以期其能悔改。

    然后,这哥们儿前后又造了三次反。

    一次联合羌人举兵,一次私下募兵,最后一次大抵是觉得武的不行,想来点儿不一样的,居然花钱找巫师扎小人诅咒皇帝。

    这一次,群情激涌,皇帝自然压不住了,令其自杀。

    虽然后世的史书当中都夸奖明帝宽厚,不忍加害亲弟之类,但如果站在彼时中枢的角度上看,皇帝的不作为,反而加大了其所造成的危害。

    造反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刘老九前前后后忙活了四次,皇帝是没杀他,但不代表就没杀别人。像开始的羌人部族,其后在广陵为他募兵的卫队、随从、郡府官员等等,不知多少亡魂与钱粮都消失在了皇帝所谓的仁慈之上。

    要是他从一开始就雷霆处置,哪怕学学李世民,把他们家造反那小子流放黔州,叫人全天候无死角的看着,也不至于发生而后的事儿。

    当然现在李承乾还躲在妈妈怀里央求讲故事呢,没有正面例子做参考,甚至以后都未必有这个机会。那刘荆这个反面教材就成了大伙唯一可借鉴的对象。

    所以无论于公还是论私,彼时想要李智云死的人都很多。

    只有他死了,国家才能稳定,少一些狗屁倒灶的事。

    程咬金或许有私心,但更多的则是“替”李大德在考虑。想要替他们家大王搞定这种本人不方便直接下手之事。

    嗯,然后他就把段雄给忽悠出去了。

    彼时留在营内的众将不明所以,李靖或许猜到了什么,但不知为何并未言语,还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强拉回到了眼前之事上。

    他说了,要做一次全面的佯攻,以策应某赵王在左翼的行动。

    辰时初刻,久违的阳光出现在子午关外,让彼时山北大地的银装素裹熠熠生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这种气候条件下,对于敌我双方都是有影响的,但从方位上看,还是对叛军的影响更大一些。

    右翼与唐军相峙的叛军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只依稀瞧见在东北方向的丰水沿线突然雪花飞扬,隐有旗帜飘动。

    “不好,敌军欲攻我东营,速召两翼回防,立刻告知大将军!”

    右翼大营坐镇的统军连忙下令,同时收缩防线,命人加固辕门,搬运拒马,紧张的像个鹌鹑。

    没办法,被唐军小股兵马连续的袭扰,加之粮草供应不济,这几天的士气都不怎么高。唐军真要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进攻,未必就不是好时机。

    何况就李靖搞出来的那场面,还是很吓人的。

    一个骑兵千人队,掀起的尘烟便可达数里。步兵当然相对要小的多,但一两里地总归是有的。可此刻摆在右翼叛军眼前那雪花飞扬的范围,何止是数里。

    从丰水中段的唐营一直到对岸的鄠县东郊,十几里的旷野间满是随雪晃动的身影。那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李把元从禁军都给派来了呢。

    好吧,这群随李孝常北上的山南府兵未必见过爬犁这种东西,更不知道那玩意儿的屁股上要是再挂个分叉的树枝,马拉着跑起来就跟个推土机似的。而此刻跑在唐军阵去前的,便是李大德一早命人赶制的爬犁。

    他本意是想拿来赶路,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天成军那一票重步兵的体力。可到了李靖手里,却发现这东西用来做“特效”极其顺手,一匹马造成的视觉效果堪比一个团。

    可想而知,当唐军大部来攻,至少有数万人马的消息传到中军之后,李孝常也惊了,忙不迭的登上高台远望,并调派人手前往右翼支援。

    而这个时候,李大德已经跑过鄠县了。

    太阳一出来,虽然直接导致大伙都成了“眯眯眼儿”,但视野确较之前好了太多,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毕竟在别的时节,他们未必能看见数里之外移动的叛军。可在眼下,被李孝常派往司竹园方向去接应李智云的千人队就像是掉进了白糖罐子里的黑豆一般,虽然小,但是一眼就能看见。

    “咦,他们这是要去哪?”

    同来的侯君集不明所以,正琢磨间,便听身侧的李大德道“君集,你去北面汇合苏烈,一定要在渼陂湖之前拦下他们!绝不可让这股乱军靠近京城一步!”

    说着,后者又转向与他同队而来的罗君副,板着脸道“罗将军,你带人在此包抄,本王叫这些人来得去不得!”

    “喏!”

    后者抱拳领命,策马回转去整队。而彼时正欲打马离开的侯君集却是愣了一下,扭头诧异道“姐夫,那你这里怎么办?”

    “怎么?你担心本王应对不了区区千余叛军?”

    李大德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县城,抱着肩膀哼道“老子打不过,还不会跑么?”

    “也是!”

    前者耸了耸肩,不疑有他。待与几个亲卫分出队伍,便向北面策马奔去。

    某赵王目送着自己的小舅子在雪原化作一抹黑点,而后看向分兵向南迂回的骑兵,便下了马,在众亲卫“果然如此”的注视下,来到一处裹了一层冰粒的小树前,抬手轻抚树干。

    其实刚刚在来时韦机等人就注意到了,在那棵小树靠下的位置上有一处斜向上的划痕,前窄后宽,乃是赵王府的侦察队独有的记号。

    李靖自然不清楚,这货之所以起这么早,其实是被自家“鸽子”给踹醒的。李大德可没有什么先见之明,能在方圆近百里的郊野这么轻易就找到冯月娥留下的记号。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后者提前告诉他的。

    “这个方向……”

    前者抬眼看向西北面的皑皑雪原,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望无垠的,连个藏身之处都找不到,真不知道李智云那小子是怎么想的,居然往这儿跑。

    “听说这边儿有个活死人墓的旅游景点儿?”

    某赵王撇着嘴往回走,待上了战马,便下令亲卫收起战旗,取出白色披风裹身,趁着两边骑兵都走远了,撒丫子就往西面跑。

    “要不要蒙个面啥的,万一撞见了熟人……”

    后者边跑还边胡思乱想,待过不久,便忽一拍大腿,惊声骂道“我靠!王重阳那厮,是特么宋朝人啊!”

    “啊?”

    彼时奔行在侧的一众亲卫面面相觑,都想问王重阳是谁。可不等好奇心涌上来,便见李大德忽然黑了脸,嘴里骂骂咧咧的,同时扭脸对众人道“都把眼睛睁大了,这雪里说不定哪儿就藏着人,千万别漏了!”

    “人?”

    众将神情一凛,张小虎想了想,便低声问道“大王,是冯大姐她们吗?”

    “或许吧!”

    李大德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一片寂静的雪原,冷声道“才过了一晚上,魑魅魍魉就都出来了!还真是意外收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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