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湘琪的开阔和傻笑,十年点了点头,眼眸的极深处却闪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担忧。
这抹担忧之色,自暗鸦一族的大旗进入青丘的那一刻,十年的注意力被它吸引的那一刻就出现了。就像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发生,但是却如此之早的提前发生了。
他像是在害怕面对什么。
还记得在冀州城庆封大会的淋漓之镜时,白染打破青云乾坤钟的时候,十年深陷氤氲时的迷迷糊糊和自言自语。
晨儿的一声令下,“全军出击!”惊醒了陷入迷茫中的十年。
身为青丘狐帝,他骑坐在了大同的背部,挥着清风明月首当其冲。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红夕。
青丘的子民们士气高涨,有了狐帝的首当其冲,他们自然如此。更何况这里是青丘子民长久安居之所,故此他们谁也不想败。
没了青丘狐族,活着还有何意?所以此时的青丘子民算是背水一战,格外的热血彭拜,士气激昂!
陆湘琪拍了拍十年的肩膀,扬眉道“想什么呢?还不快去?再晚可就要大事不妙了。”
十年应声转身欲飞去,可是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皱眉不舍的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突然知道了我其实是个坏人,你……你会怎样?”
“说什么呢?”陆湘琪蹙眉,见十年满脸的认真,无奈叹了口气,想都没想的扬声回道“我会二话不说直接给你个大耳光!然后再轻声对你说说上那么一句“傻子,快醒醒吧!”。”
话罢的陆湘琪歪着脑袋嘿嘿一笑。
十年十分异常的没有斗嘴,若换做从前,十年定要和湘琪互怼上一箩筐的废话,可是此时的十年却只是点了点头。
知道了湘琪的回应,他似已经做好了什么的准备。他是这般觉的也许,这样能够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
转身化作了一道暗红色的流光,十年飞的很快,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只是他并没有看到湘琪此时的坦荡。
也许,十年所担心的事情,湘琪早就知道了。
十年妖气外放,在另一边的马车旁,令珏和暗鸦一族的三位长老皆是一怔,这股气息,他们甚是熟悉!
——
紫月狼,金翅虎以及暗鸦,三族的妖兵闯入青丘的此时已有共计三千之数,然而他们的将领却几乎为零。除了那紫袍中年和抱刀大汉以及令珏和那三位长老外再无强者。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参与白宇针对白帝所设的“斩妖大会”,而白宇需要他们的原因并不是说他们能提供多少的强者,而是能提供给他多少的兵力。
白宇也不是傻子,六脉的子民对他儿子的暴政恨之入骨,自己的心腹为零,自己儿子白宁的心腹也就白狐一脉分封为四王五护法的那九个派不上用场的年轻人。
所以他需要兵力,而这些兵就需要从其他的王族里借,这是一招简单的借刀杀人。
当然,无功不受禄。白宇也同时答应了三大王族,若杀了白帝,愿和三族共分白帝妖丹!
对于白帝的妖丹,那可是一个最为具有吸引力的东西,可以帮他们进行快速的突破。恻隐之心,谁不想做个强者?
但是他们却低估了白宇的野心,“斩妖大会”,斩妖二字便说明了一切。此番要斩的不单单只有白帝,还有他们这些王族。
待到最后,他还想着一统三界和道祖鸿钧,妖圣女娲,魔主浅乐(y)拼上一拼。
当白宇听得狮王项义在为青丘解了燃眉之急后有些着了急。荒山上万的妖兵不说,且狮王项义,白娘子又同时站在白帝身侧,那么他们此次“斩妖大会”绝对会输。
不过项义却火速的离开了。这也使得白宇有了更强的信心,因为他自认为这就是所谓的天命!
天穹狐宫的上方,白染猛然一指点在了六位长老撑起的妖气结界屏障之上,瞬时间那屏障生出了蛛网般的裂纹,丛生扩散。
可是在下一刻,这蛛网般的裂纹就又全部消失了。结界屏障就好像从来不曾生出过裂纹一般,再度回归了平滑。
“白帝,难道你还不明白?”大长老白欣皱眉肃穆道。
“本王明白的很。”白染淡然如水,见六位长老同时表现出了不知所以的表情,白染轻哼了一声,“时机还未到,本王想要的东西需要逼得他走投无路才可得到。”
七长老雪长白暗叹一声,“白帝所欲要之物为何?难不成就看着我们七个老家话和你内斗,而白宇趁机夺走青丘子民的性命不成?”
白染扬了扬细眉,淡然道“事态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若不是四大王族齐聚本王还真可能会担心本王的外甥,也会与你们速战速决。可是偏偏白宇太过自信,本王手下的人,他都不曾认真的查上一查。”
六位长老哑然,听不明白他的话外之音。
白染也并没有言明,猛地看到脚下的白贞陷入了困境,随之空余一指,一道剑气迅飞而出。
青婆婆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同时在战二长老白屠,青丘的子民们也都知道,这二长老白屠才是七大长老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即使如此,但也无需带上两个完全插不上手的儿子去战白屠呀。
青婆婆和白屠的实力相差无几,且还有着青浦扇这等的法宝。战白屠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他的那两个儿子着实是鸡肋,还不如让他们去参与狐帝那边的大军。
但其实不然,青婆婆有着自己的打算。两个儿子在此的重要目标其实不是二长老白屠,而是一种迷惑假象,真正的目标却是脚下正和红老对战的白宁。
让七大长老在空中与白染,青婆婆二人对决,这是白宁所犯的最严重的一个错误,这个错误足以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另一边,白贞横然一剑挡下了白逸的一道剑气割裂,随之左脚掌猛然用力,跳起身子的同时,白灵剑划出了一道剑气且右脚上踢。
胖子白城下腰滑剑,白贞已轻点在了白城的剑尖之处,如同一只白鹤。白灵剑迅速的划出了一道剑气,如同一个“川”字一般朝着白逸划去。
白城挺身拔剑,随之上扬而刺。
白贞提前借力,身躯在空中翻转了一周,如同白蛇躬身,白裳之内轻纱之间,一柄白剑如同白蛇吐信,刁钻的方式与弧度朝着白城的眉心刺去。
白城依然念叨了一句,“犯我青丘者,杀无赦。”
而后脚跟用力,肥胖的身躯竟然像个皮球一般后仰倒去,避开了凌然一剑。然后未等接触地面,妖气就再度将其弹起。持剑的手微微弯曲,手腕猛然用力,剑如指针一般划动,如同迅雷一般的速度,留下了一道九十度的寒芒残影。
白灵剑被其一剑震开,白贞受到了劲力且手腕一颤。为了缓解掉这份劲力她轻点一只脚尖,身子随着劲力向后转动的同时收回了白灵剑。
可也是在此时,白城突然跳了起来,恰巧一道被其原本身形挡住了的纵向剑气切割着地面而来。
速度极快,跳起来的白城双腿岔开,剑气并没有伤到他,但是白贞此时绝对的避不可避!
她蹙眉一皱,左手妖气汇聚想要渡上一层妖气在周身,可是这剑气已至了身前,她来不及了。
白城白逸的默契她很早之前便领教过,但是此时不同,白贞身处天劫前的虚弱期,这一剑劈在自己的身上虽然不至于毙命,但一定会给她洁白如玉的身子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
她尽可能的扭动身子,但是剑气根本不曾留有任何情面。
耳边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寒芒惊雷不可追的直接刺在了那道剑气之上。随后只听得一声巨响。
“砰~”
白贞和跳起身来的胖子白城都不曾幸免波及。白贞被震退了数十步,反观胖子白城原本跳在了空中就没有平衡,故此突然受到这一波及,一下子便被震飞而出,“噗通”一声,一个踉跄狗啃泥滑出了三步之远。
稳定下来身形的白贞对着空中那个正注视着她的兄长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事。
白染同样对她点了点头,而且还打了个哑语暗示白贞时刻盯着白宁,只等白染一声令下。
白城身上虽有擦伤和剑痕,但是却并没有溢出丁点的血来。他无知无觉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默然的又站起了身子。
白城白逸很是的奇怪!
再一次异口同声的低喃了一句,“犯我青丘者,杀无赦!”
黯然失色的眼眸没有一丝的灵动,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深陷空洞之内。在回归青丘之后,第一次见白城白逸之时白贞就发现了这点。
还有就是白城白逸两位先王口中从无二话,就仅仅只会说那么一句“犯我青丘者,杀无赦!”,这也十分的奇怪。
就像两个人偶,没了心没了神,只有一身的本领和躯壳。任人驱使,无关自身。
白逸剑如雕花,脚下妖气盘旋似一道旋涡,将周围的尘土如卷残云一般旋涡吹散。长剑之上隐有白芒闪现,仅仅一息之间,他已挥了不下十道剑光。
剑过流气,并没有急匆匆的挥斩而出,反而有所停留。眨眼间一朵菊花浮现身前,手中长剑猛然一刺,花蕊之上妖气白芒大放。
白贞蹙眉凝神,这剑招她十分的熟悉,乃是先王白逸的招牌剑术——「菊花残」。
有道是“一息之间菊花显,长剑刻刻,九九归真菊花残。”
昔日年轻时,白贞第一次见这一招时着实惊艳。那时的先王白逸一袭白衣单手持剑,单手负与身后,剑招挥动凌然有序威压散散,及其的飘逸。
那时他一人悬空而立,剑雕菊花,万道剑气如卷长龙,顷刻间风卷残云,独自一人一剑震退了紫月狼族的上万妖兵。
那时的白逸是何等的风姿卓卓,反观如今,一招「菊花残」内没有一点的灵韵,菊花雕的也不再那么的动神。
不等白贞遥想当年白衣一剑护青丘,那朵菊花白芒大放之后,花瓣凋零菊花残,突然间数百道剑气孕育而生,哗哗如雨,迅如雷霆般骤然朝着白贞倾泻而来!
长长吐了口浊气,白贞眉头舒展。白灵剑的剑身横在了胸前,剑柄处正对自己的心脏。
下一刻,白贞的眉心白芒大放,妖气滚滚倾泻而出,瞬时间便附加在了白灵剑上。
“愈心”二字格外的突显明亮,轻柔的挥动着白灵剑,在身前划出了一道如同月牙般的剑痕。
白灵剑妖气蓬勃,白贞右手持剑划过剑痕,左手轻轻一抬,托在了剑柄末端的梅花之上,随之白灵剑上散发出了一抹柔和但却内藏刚劲的妖气,自下而上,剑身云流四道旋转。
「菊花残」的如雨倾泻剑气临近眼前,白贞猛地抬头,秀眉凌然一皱的同时左脚向前横滑了半步。
白灵剑轻快而落,剑尖直指先王白逸的同时,瞬间的一抹惊鸿而现。
轻声念叨了一句,“月韵风华!”
不等话音落下,右臂微微弯曲向后蓄力收剑的同时,身后一轮满月顿时显现。月光的皎洁虽然此时身处白昼,但依旧能够清晰而感,猛然一剑刺出,惊鸿一瞥如同月光一般的皎洁,月的韵调风华极尽展露无遗。
青丘之内,只觉得一闪而过一种皎洁的月光,随之一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震慑了苍穹,整个青丘都颤了一颤。
那一闪而过的感觉就好似阴雨天呆在房屋内划过的一瞬闪电,就是那般的快而迅猛。随之而来的便是那力量雄厚轰隆隆的震雷。
「月韵风华」看似芊绵柔弱的剑,却顿时间刺出了惊鸿一瞥。月的风华皎洁,月的韵调强烈撼动人心全在白灵剑刺出的那一刻完美诠释。
最为感触颇深的就要数同时位于天穹狐宫前打斗的红老,袁淼,南宫寒以及白宁三人。白芒闪过还未等来得及反应惊颤便听得“轰隆”一声和随之而来的劲风狂啸!
他们顷刻间被劲风震得掀飞而起,为了避免再被波及,他们同时选择了落与天穹广场之上。
世人皆知白娘子寒铁莲花九转魂,一柄独特的银莲飞刀舞的是天旋地转,美若天仙散花,幽幽九转,寒寒九刀。
可是却只有极少的人知道,白娘子的剑,同样的惊艳动人,风姿翩翩。风华绝代之下韵律万千。
在昔日的凌云十二妖中更有着这样一个诠释完美的佳喻“一招「月韵风华」舞的是白娘子的高洁风韵;一招「万花齐绽」绽的是白娘子的倾世风姿;一招「千凤来朝」朝的是白娘子的高贵风雅。”
天穹狐宫前扬尘久久不落,而就在那扬尘里再次传来了“呯呯嗙”的金属碰撞之音。
脚下的天穹广场上此时已经空无了一人,青丘的子民早已在少年狐帝的带领之下奋勇抗敌而去。
那道被白染昨日劈开的深壑前,南宫寒长枪龙吟乱舞,全身龙炎雷电附体犹如一个雷炎之精。
长枪雷厉风行,刁钻的角度,疯狂的力道早已使得白聪节节败退,那抹刻在白聪脸上的害怕惊悚正说明了此时的南宫寒是多么的“疯狂”难以招架!
“记得刚至青丘便是你第一个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日的纨绔高傲哪去了?!难不成只会躲吗?!”
南宫寒一声怒喝,白聪额头上已滚滚而落大滴的汗水。
长枪附着龙炎从侧身横扫而来,劲风强劲可知这一枪的力道和霸道。白聪持剑匆匆去挡,剑身一横,另一只手护在了白刃之上。
可是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双眼,一声金属碎裂之声回荡耳边,他张大了嘴巴。
下一刻,穿过了断裂的长剑,龙吟长枪毫不留情的直接震在了白聪的腰间。
“啊~”
一声哀嚎,紧随着“嗖”的一声,白聪已被南宫寒狠狠的震到了古树粗壮的根部,留下了一道人型凹痕的同时白聪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南宫寒轻哼了一声,长枪的枪尖划过地面的青石砖,火光四溅的声音极具威胁。
持枪一步步靠近,凌然一动,枪尖直至白聪的脖颈前,与他的肌肤仅仅错开了一寸的距离。
“撼天王?”
白聪张着嘴巴,吐着鲜血及其狼狈的看着眼前冰冷的持枪修罗,虚弱的骂道“奶奶的~要杀就杀!羞辱人作甚!”
南宫寒轻蔑一笑,“告诉我,那炼妖塔对你们有何用?!”
“不知道!”
长枪凌然一动,白刃已在白聪的脖颈处划出了一道血痕,若长枪再动,那白聪可就要当场窒息而死了!
南宫寒冷目皱眉,冰冷一字脱口而出,“说!”
南宫寒对于那镜湖之下的炼妖塔格外的感兴趣,因为他知道那一十三具骷髅骨架可都是狐族的骨架,尤其是那十三颗头骨,可都是狐狸的头骨。
且不说这些骷髅骨架如何的冤屈,单单就是南宫寒所猜测的诡异大阵就足够南宫寒想破脑袋了。
十三个都是女性,但却是奇数为阳。而陆湘琪就是那第一十四个的话也说得上来运转大阵,可是南宫寒猜测,在陆湘琪之前一定还有着一个女性被困在哪里,而且那大阵绝不可能是近几日才设置运转的。
这其中一定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事情。
感受到脖颈处的寒意和割破后的滚烫鲜血,白聪咽了口唾液,思衬了片刻后,他眯起了双眼,商议道“我们做场交易如何?”
南宫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做?”
白聪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四周,这里在古树的攀枝错节的根部,也很巧合的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也因为此时战乱,声音也很难传出。
审查周边之后,白聪喘了口粗气,扬眉道“我告诉你炼妖塔的秘密,你保我平安无事,怎么样?”
“如何让我信你!”南宫寒横眉冷对道。
白聪又思衬了片刻,随之问道“知道墨先生吗?被狐帝查封的青狐院墨先生。知道吗?”
南宫寒摇了摇头。
白聪皱眉,似绞尽脑汁的在想,可是却不知怎的让眼前这个冷目的男人相信自己。
南宫寒提前一步逼问道“将墨先生的事说完!”
白聪看了一眼南宫寒,又看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寒刃,不情愿道“你还未曾答应这场交……”
话都未说完,但见南宫寒不耐其烦的欲要挥动持枪的手,白聪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慌忙脱口而出,“炼妖塔下还有一层关着墨先生的女儿墨云云!”
为了保命,白聪闭上了眼睛一气呵成。
还有一层?
南宫寒打量着白聪此时的害怕神情,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南宫寒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当初在第七层救下陆湘琪和十年时他扫视了四周的所有环境,却并未发现门扉,也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一处结界。在自己师娘的那强悍一剑之下,若是还有暗层,那也定然会被一剑震开,可是当时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但是白聪若说的是真的,那么有关炼妖塔内那处大阵就可以完美的解释了。陆湘琪并不是大阵中的任何一种布阵的存在,而是同十年一样是被困在大阵之内的妖。
一十三具女性尸体加上一个“神秘第八层”内关着的女性,那么一十四这个数字对应的便是偶数,偶数对阴,女性也对阴。此以阴为根基的大阵,运转当然再正常不过了。这样的话,一切也都可以说的通。
但是,真的有第八层吗?这个狡猾的狐族妖会不会就是利用这一点来欺骗自己的呢?
南宫寒疑心重重的扫视了一眼白聪,白聪唯唯诺诺,就像一个生怕惹怒了大爷的小二一般,对着南宫寒显露着他那廉价而又献殷勤的笑。
稍稍吸了口气,南宫寒的双目犀利的瞪了白聪一眼,在白聪极为恐慌的神情之下,南宫寒用长枪抬起了白聪的下巴。
白聪脸庞抽搐不止,大气不敢多喘一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南宫寒轻哼了一声,“真假难辨,空说无用!”
白聪无奈的咽了口唾液,巧言提醒道“狐……狐帝可能……可能更需要墨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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