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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获救
    “……有些人,天生就是小人物,一辈子都是,到哪都是,就活该被人看不见,还不敢说、不能抱怨,是不是活得很窝囊啊?哈哈哈哈……这是命,是命啊!”

    “收声!行开!行开!”

    羊斟冲着脑海里这个不属于他的声音愤吼着,这属于“剩豆儿”自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格外尖锐,把这黑如漆的夜幕,似乎想要用一声怒吼,能扯开一丝缝隙来。

    四周那些原本就悉悉嗦嗦、若有若无的未知物所发出的混合声音,也这在这一声怒吼之下,竟然都安静了几秒,然后,就又以更强、更亮、更混杂的声音,重新开始了他们的小夜曲。

    明明四周都是花木,竟然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怎么?怕了?”

    羊斟的根本不敢闭紧的双眼,突然被一阵强光给照得无法睁开。

    “哎,真没出息!还以为你会一直那么牛气呢!到底还是个‘小人物’,你保护弟弟的劲头哪去了?你不是很会训马吗?你不是还想把小宫女也训服吗?你不是连华元右师都敢送给郑人吗?噢!对了,郑人没有奖励你,一根布条儿、一星肉沫都没有,你还只是一个赶马的,哈哈!你觉得丢脸,是不是啊?哈哈……”

    光感弱下来了,羊斟睁开了双眼,盯着眼前这个“飘”在半空中的浑身打着一道光边的男人。

    “系你!”

    “是我。又见面了,有我在,你是不是不那么害怕了?”

    羊斟认得这个草笠、青衣的轮廓、还有———抛黄豆入口的姿势,还有那个中音的男声。

    “独木,顶解你会系呢度现身?”

    “你说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独木飘得更近了,抽剑反射过来一线借来的月光,悬射到羊斟脸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放心,不用捂鼻子啦!今天我没吃多,哈哈哈哈……”

    捏着鼻子说出来的声音,就是奇怪。羊斟一副紧张戒备的样子,显然上次教训不轻。

    “你是不是很奇怪,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怎么会出现?”

    光线闪灭,剑身调转了方向,已被独木“哧”得一声,收入了鞘中。

    “哇!你莫近吾!好大只眼!”

    羊斟没想到独木会把脸凑过来,草帽遮住了一只眼,剩下的那只眼睛,突然凑近到他面前,似乎都要贴上面了,把他吓了一大跳。

    “哈哈!我就想看看你的表情,真有趣啊!”

    独木的身形,就在羊斟的左右上下,飘来荡去的,倏忽不定,就像不是只有一个他,而是有无数个分身,随机地出现在他四周似的。

    “他们都赌你没救了,可我知道,你还可以救一救,所以我来了!”

    独木的草帽又被重新扣在了头上,拉低的帽檐上,十几颗纯用于戏耍的黄豆,上下翻飞,像一个轮盘的链条一般,就在这上方摆出一个“零”形来,豆链在动,却看不到手形。

    “赌?竟然有人如何无聊,落吾来赌?未知赌注系咩来嘎?”

    羊斟早已脱离了恐惧,正式和独木交流起来。

    “是你身上的一件东西。”

    羊斟把自己胸膛拍了拍,苦笑着说:“吾身上有咩嘢值当?劳烦你哋为吾上心。连吾自己都唔知。”

    “你有的!你从小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那里,你知道的,哈哈!”

    独木的空中豆链突然变了造型,一个令羊斟看了都感到难堪的造型。

    “真系无聊!有咩珍奇,想落自管落去,来,来取!”

    羊斟把下裳一撩,十分大方地晾给独木看。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样!够坦荡!真汉子!”

    独木的豆链突然全部从空中散开,径直坠下,被他的草帽收拢在了一起,倒合于一只手上。

    “给!吃点吧!知道你饿了。走了一天山路了,这些豆子,可不比普通黄豆啊!吃一颗,就能多添几分精力,这一把下去,十天不再进食,都不会再饿。来吧,我的小朋友!”

    羊斟放下下裳,迟疑了一下,就伸手去接了过来。

    他的确是饿坏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细嚼,这一把黄豆,就被他象吃中药丸一样的,全都吞咽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不冷了?也不饿了?”

    羊斟只觉得这腹中,一阵暖意上涌,迅速漫延了后背,刚才一直咕嘟咕嘟叫出声的胃,也不再疯狂蠕动了,连那种想要哭的细胞,都变得不再湿漉漉的了,更没有想哭的意思了。

    “多谢!”

    “别急着说谢!一会儿,你坐不住了,不要骂我就行了。”

    “顶会坐不住?————糟糕!”

    羊斟一下子想到了,吃多了黄豆的副作用。

    “呵呵,你也挺聪明的嘛!接下来,你要帮我做一件事,作为我救你的报答。怎么样?”

    独木的那只大眼睛,又突然闪到了他的面前。

    “得!请讲!”

    “答应我,在后面的日子里,不管经历多少困难,永远不要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的命,只能由我来了结,怎么样?”

    羊斟觉得这个要求很奇葩,应道:“顶解几粒豆籽,就值吾一条命?吾命由吾不由你,你系吾宾位啊?再或者话,吾虽不才,却亦不会主动寻死,顶解有此一求?”

    “将来你会知道的,要知道,你还年轻,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那些路,每一条,都险过今天你所遇到的,百倍、千陪之难,你如果不答应我,我觉得,你坚持不到把他们都战胜的那一天。而这,正是我们几个的赌———赌你可以活多久,怎样的死法。”

    说到“死法”这俩字时,独木的音调突然压得很低,从好听的中音,变成了低音,虽然低,却很清晰,两字一字一顿,敲打在羊斟的心上,让他不由得浑身一个寒战,刚才由吃下神奇的黄豆而产生的暖意,被一扫而光。

    “别怕!其实也不是‘死’———或者换一个说法,如何彻底摆脱你现世的这个身份。你不是很不喜欢你自己,一直被人们扔来接去,没有个正常样吗?”

    独木似乎也知道自己吓到羊斟了,赶紧补充解释了一番。

    “这有何难?吾应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