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说!我们都在享受,你们一直在辛苦,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这么晚了,还耽误到你们下班休息!不好意思啊!都怪我。”
周书亢的“道歉”式开场白,很令人心情愉快。
酸酸那双已经卸去眼妆的眼睛,露出清澈的笑意,回答道:
“是这样的,我以前去‘玖食’吃过面,和今天点的是一样的,特别好吃!”
“嗯,所以呢?”
酸酸还维持着笑意,接着问。
“我是术主木依,在那里,我两个徒弟这么称呼我。她们是‘姣月’和‘幺俏’,那附近的‘明火处’等地方,都是她们建的。而我们曾一起去‘玖食’吃饭。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一个女孩子这样说:
‘虽然它们都是鱼,可是它们的性质不一样,用途也不一样:肉食用的,只能被人吃掉,满足人们的胃,这叫‘长得实用型’,不好看,但好吃,也算是人家的优点”
“‘而长得漂亮,肉却不好吃,观赏用的,自然被厚待,只有它长得足够美,才能让看它的人,满眼感受到美丽、愉悦和轻松啊!’后面,是不是这样说的?我说得对吗?”
酸酸准确地把后半句话给接了出来,辛吾听得真真的,这个声音,就是那天开解第一个女孩子的“试吃员”的漂亮女孩子的声音。
“所以,你不是‘玖食’的那个女助手,而是那个‘试吃员’,对吗?”
周书亢纠正了自己的判断。
“是的,她,跟别人走了。”
酸酸依然笑得很灿烂,而后面的那个大厨,却把两只手深插进了自己的两个裤兜里,紧紧地夹着自己,脸上像结上了一层薄冰。
“那,我能不能打听一下,她是跟谁走了呢?”
周书亢追问道。
“这个,是跟那个写对联的人。”
酸酸把眼睛向天花上翻了一下,又正视着周书亢,保持着笑意,回答道。
“是那副对联吗?上联是‘鱼相忘于江湖’。”
周书亢念出上联。
“‘人相忘于道术’。”
酸酸背出了下联。
“是了!我见过这副对联,可是,到底是谁写的这副对联呢?”
周书亢问。
一旁的辛吾,从听到“鱼相忘于江湖”时起,就已经浑身开始冒汗了;而伊娃腕表里的王里,就更是激动地想冲破表盘,蹦出来。
“是……”
酸酸一直流利的回答,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大厨师的眼睛。
而大厨师,则是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刚才的那是“冷漠”、“寒冰”;而到此时,似乎已经变成了惶恐和六神无主。
“是……一个叫‘鸣凰大帝’的人,本来,那一片的所有产业,都是他的,他也一直对这里的人很好。我也在他的手下做事,专门负责给各个餐食店,进行‘选餐试吃’的工作。
当时,每一个新入住的商铺,他都会送一副对联。而这副对联,就是他写了,特意送给‘玖食’的。”
“那,那个‘鸣凰大帝’还管什么?为什么,后来那个女助手,会跟他走了呢?”
周书亢追问道。
“那里,在没有建什么‘明火处’、‘暗烬处’……之前,是很繁荣的:鸣凰有两个中心:行政和文化中心在鸣启;经济和商贸中心在兴凰。
兴凰那里,物流、做生意非常热闹,河网、公路交通发达:
尤其是水陆码头,特别繁忙!也就是后来,‘玖食’的店址附近。
那里以‘玖食’为中心,在柬西有两座桥,从东到西,有竹匠铺、木匠铺、铁匠铺,烟店、百货、南货、杂货、糖坊店、五金店,米店、书场、戏楼、旅店,各种特色菜的饭店,麻糕油条香脆饼、药店、诊所、医院;还有银行、邮局、照相店、布厂、染坊理发店、豆腐店、缝纫店。南有龚家塘,東有张家村,北有北庙桥,西有大兴桥,本来是何等繁华!
可是,直到后来,来了一个叫‘达逆’的人,不知道和这个‘鸣凰大帝’讲了什么,结果,这里被一样一样拆掉;河被填埋、店被请迁,这里的人,只剩下开车的人,还能赚几个‘跑腿’的钱,其他的商户和人,都一个个搬走了。那里就变得冷冷清清,不知道还有什么活路了。”
“那,这个‘鸣凰大帝’也太没脑子了吧!他都这样做了,为什么那个女助手要跟着他走呢?”
周书亢问。
“这就要问这个‘独木’了,达逆的徒弟,是他说服了她,才让她彻底对大厨是否还有未来,失去了信心,转去为‘鸣凰大帝’效力了。‘鸣凰大帝’看中了她的能干,把‘兴凰’交给了她去打理;而大师傅生气,和他打了一架,结果就是,他被彻底赶出了‘兴凰’;而‘鸣启’那里没有商业,全是官员和职员,也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我看他可怜,就带他来这儿了。就是这样。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呢?”
酸酸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听得周书亢遗憾连连,说道:
“那,太可惜了吧!达逆我是知道的,他能做到这点,我也不意外;可是这个‘独木’……”
‘独木,曾经是我的徒弟;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会给你带来这样的结果!”
辛吾到底还是不能再坐下去只当“听众”了,他站了起来,接话道:
“我是道主辛吾,独木在没有遇到达逆之前,一直是我的徒弟,我把他安排到了‘拾遗’国去修炼,可是不知道他怎么就去到了那个‘趣世界’那里。凭他的性格,他是不会让自己‘闲’着的:至于被达逆给成功收为徒弟,也确实是我没有给他讲多一些‘何为正’、‘何为邪’的道理;这缺少的一课,被他在‘拾遗’的日子里,可能是看到眼里太多邪恶,积多了,也就存了一些不好的念头了吧!后面走偏,是我的错!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哪的话?明明是这个‘鸣凰大帝’自己耳根子软,不辨是非,不知好歹!”
王里在伊娃的腕表里,替辛吾暗暗“鸣不平”。
辛吾感受到了,给酸酸和大师傅他们道歉的时候,低头,又飞快地扫了伊娃腕表那里一眼。
“啊!我说,都凌晨三点啦!你们也别这里‘道歉来’、‘道歉去’了,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各自去休息,明天有空,再聊,好不好?”
伊娃会错了意,以为是辛苦在让她找借口,破此“难堪”的场面,连忙抬着腕表来,看着表盘,打断了这场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