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至少,现在,这里,只有我俩,来,哥们,你打算这‘一个月的闭关’,怎么熬过去?就天天修这堆破烂?它们也太多了吧!你不会修到呕吐吗?———对了,这里,就这么一节破车厢,你一个月,吃什么啊?我也没看到这里有食物,或者能生火做饭的地方啊?”
无出坐得有些累了,站起身来,在这个对他来说,太过狭窄的空间里,尽量找着合适的空档,舒展了一下胳膊腿,找了个新话题———也是一个,相当“要命的”话题:
吃。
“你看,这里,全是!”
辛吾把手往卡包的坐位底下一伸,拖拽出了一个大木箱子,把盖子一开,指着里面满满的军用罐头,什么压缩饼干啊、沙丁鱼、午餐肉之类的……还挺齐全!
“厉害!你这车厢,是军列吧!啥都有。”
无出伸出大拇指,来了一个大大的“赞”。
“应该算吧,反正,吃的,不缺。”
辛吾拿出一块最上面的压缩饼干,顺手给无出给抛了过来,说道:
“没啥招待的,尝尝!”
“成!我来试试哈,还真没吃过这真正军供‘压缩饼干’是啥味道;那个超市里买的,都是假的,根本不顶饿!这个,我来体会体会……”
无出伸出两指,准确夹住,把上面的铝箔包装纸轻松撕破,往嘴里一送,一半就下去了,嚼得那叫一个香,一边嚼,还一边评价着:
“嗯,味道还成!比超市的平民版好吃!这硬度,瓷实!一看,就是够秤,不忽悠人。好吃,好吃!”
无出这一旦吃起东西来,就完全恢复了王里时代的感觉。
“里儿,你还是这么能吃!呵呵,现在,你可是时间主无出啊!也不注意一下形象,吃得斯文一点。”
辛吾摇头苦笑,看着恢复了王里感觉的无出。
“要什么形象啊?这儿,就你,一个我,我有啥你不知道的?我在你面前还装,也太累了吧!我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样?呵呵!”
王里已三两下搞定了这根并不太大的压缩饼干,把包装铝箔捏成了一个金属团子,揉得“嘎嘎”作响,回应着辛吾的“正告”。
“行行行,你怎样都行,我都懒得管你。”
辛吾摇完头又点点头,一副不想再在这上面纠缠的样子。
“这可不成,你要真不管我了,我可要饿死在这儿了。”
王里又突然坐了回来,把手中的那个金属团子往辛吾身上一扔,夹着嗓子,憋着坏笑说道。
“你!……哎,这里有阳关做的‘亟奥’,你想出去了,随时穿上走就是了。怎么可能饿死你。”
辛吾把这个金属团子往那件胶衣上一扔,给王里提示着“解”。
“那个啊!我不要,我就是想来好好监督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干活的。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无聊,要是闷的话,我也可以陪你讲讲话呀,是不是?哈哈……”
回应中,王里又一次笑得咧开了一口并不整齐的牙,在那唯一的工作台灯灯光下,显得特别白。
“好吧!你要是想呆呢,就乖乖呆着;能帮我点啥呢,就自个儿看着办。我可是有工作进度表的,一个月,说好能修完,就一定会修完。你要是困了,这后面一档,可以睡。———你要是觉得太短了,就自己把箱子扯过去,垫脚,凑合一下。”
辛吾做出一副又要开始“认真工作”的样子,但同时,也给王里找到了属于他的几种可能。
“我不睡。这才几点啊!我还是陪你先干活吧!能多搞点,就早一点完成,也好早点‘出关’,对不对?呵呵,我好吧!”
王里把那本“工作簿”拿了过来,认真地一页一页翻动,琢磨着自己能做点儿什么。
“你原来的计划,是怎样安排的呢?一个月,388件,也就是30天里,每天要修完13件,你现在的进度是怎样的?已经完成多少了?”
王里一旦认真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只会打哈哈的傻大个儿,而是很精细、很精细的那种。
“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是每天按14件的进度来做:上午7件;下午7件。特别难搞的放在最后,前面,都是些简单的,不怎么烧脑的。现在已经是第6天了,按计划,我应该修完84件,现在,你看到了,你加了个塞儿,我修完85件了。今天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其实,也该到休息的时间了。我一般,也都是在晚上8点,上床,准备进入梦乡。”
辛吾也认真地回答道。
“床?你说的床,怕不就是这后面的一对卡包座位吧!”
王里站起身来,往后面的卡座再次打量了一下,扭回来头,对辛吾说道。
“是,和咱们坐的这一组一样,面对面,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咱们各睡一溜。”
辛吾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哥们儿!你这也,过得太辛苦了!真拿自己当‘苦行僧’啊!修行啊!”
王里看看“床”,又看看辛吾,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双手一摊,十分无奈的样子。
“就睡个觉而矣,还要多好的条件啊!咱们,可是那样的宿舍都睡过来的,这又不让你往上爬,够舒服的了,还嫌这嫌那,不想睡,你可以马上穿上‘亟奥’,再回到独木的那座大别墅去啊!阴气腾腾的地方,你也不嫌瘆的慌!你自个儿决定,爱睡不睡,我,可是累了呢!”
辛吾说完,就把那个可移动的工作小台灯举了起来,晃到后面的卡包上,放到中间的小桌板上,又似有意无意地把准备让给王里睡的这边座包上的垫布,使劲掸了掸,拽直捋平;然后自己先主动在自己选择的一边,夸张地倒头就睡,嘴里还念叨着:
“是谁说的来着?‘能站着就不跑着,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站着,哎呀!可真是太舒服了!这一天,可把我给累坏了!终于可以睡下啦!……”
辛吾的“表演”有多夸张,连王里这么有“包容心”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卡包座位底下的箱子一拽过来,往脚头过道位置一墩,也不脱鞋,头冲着车窗户这边,和辛吾一道顺位,也大大咧咧地躺了下来,嘴里叨念着:
“成!不就睡个觉嘛!哪来那么多破讲究!哥们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和‘卧龙’相伴,来,给哥们讲个故事,或者唱个小曲儿,哄哥们睡觉呗?”
就像是在比谁更无赖,俩兄弟,好久,没有这样侃着大山,开着卧谈会,渐渐进入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