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本能,王里的眼睛,在马上就要碰到泥土之前的一瞬间,条件反射性地闭上了。
这一闭,眼前一阵粘乎乎的质感糊了过来,呼吸也跟着止住了。
屏住五官七窍,为的是度过这一段“说不清”的“越界”。
越界了!
没错,就在王里以为这一把自己有可能要“交代”到这里的时候,眼前各种不舒服的质感,全都消失了,一阵清风拂面,让他终于可以长吸一口气!
眼皮一睁,清新的风,有了目之可及的形象!
就在他卡出一个“人形”后,他“突破”了界线后的地方,是一大片绿草盈盈、萝蔓缠缠的绿色世界。
这简直也太可以了!
和之前的那块怪人出没的地方相比,这里,简直就像是从地狱,一下掉落到了天堂!
用“天堂”来形容,主要是这里的色彩,实在是太过缤纷!
各种花朵,知名的,不知名的,大大小小,杂陈眼前,就像是来“汇报演出”的,让王里顿时把刚才的胡须男和光头女给忘了一个一干二净。
不仅是在“视觉”上,享受!
听觉上,也有了全新的“享受”!
一阵叮叮冬冬的乐声,传了过来,让王里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真得是太美好了!
王里把刚才的一切怪诞,全给“秒抛”到了脑后,现在的他,只想着,如何把眼前的这些“美好”,尽收眼底,尽情享受。
各种美妙的花纹,从花丛后面的水波中,一层层荡漾出来,转着小小的漩涡,幻化成一个个钱币模样,银花花地出现,又亮闪闪地消逝,此起彼伏。
而这美妙的乐声,演奏者,也随着这些变幻中的“水波”花纹,站在一截纯木头掏挖成的木舟里,滑了过来。
是的,王里现在所来到的这个新“结界”的“天堂”,正是一处水草丰美的沼泽之中央的一处绿洲之上: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此时的“伊人”,不是别人,正是:
周书亢!
王里怎么都不会想到,在他的梦里,周大美女,会降临!
并且,是用这么“炫酷”的出场方式,一身白衣,泛舟弄琴,款款来到了他的面前。
“周大美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呀!”
王里一高兴,这语言都不会组织了,只是由衷、直白地一通表白,让周书亢的“仙人范儿”,顿时被拉回到了凡间。
“我?我可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鸭子的。”
周书亢手里所操弄的琴,王里没见过,就像是一把“竖琴”:
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像是半拉儿“斜拉大桥”,一根竖着的木棍,略弯,插在下面的一块木柄的一头,而这下面的底座木柄的另一端,变成了一个“长椭圆形”的空腔,像是对面剖开的半个大葫芦。一系列的“斜拉”线,就是一排平行的细线,看上去,像是尼龙弦似的。
而周大美女,正在抚琴收曲。
回完了王里的问话,周大美女修长的手指停到了这层单排的弦上,从两边一前一后,两面给按住,这时,琴弦失去震动,直接静音。
“找鸭子?可是,为什么要抱着这么一个‘斜拉大桥’出场啊?这尼龙弦还不错,声音好听!呵呵!”
王里把自己的脏脸好好抹了一把,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的样子,不至于太过难堪。
当他问回周大美女的谈话,提到了“尼龙弦”的时候,一向严谨的周书亢不能忍受任何错误,于是她用右手食指拨响其中的一根,只听:
“咚~~~”
弦声悠扬,动听极了!
“你是说,这个叫‘尼龙弦’?呵呵,你看走眼了,这个啊,是羊肠子!”
周大美女的纠正,让王里并没有觉得气馁,而是加多了一句新问:
“厉害厉害!也不知道是哪家羊的肠子,它可真是要死几回都想不通,这拉‘羊屎蛋蛋’的地方,竟然还能奏出这么好听的乐曲来!”
王里替这只不知名的“羊”调侃了一下周书亢,不过,这根本不会让周书亢有任何不适。
“当然了!这个啊,叫‘箜篌’,和‘筚篥’、‘琵琶’之类,都是同一个时期的古老乐器,你要不要学着弹一下?”
周书亢把琴放下,往王里怀里要递。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哈!我也就是好奇,这羊肠子这么细,我这笨手笨脚的,万一一用力,太使劲,把它们给弹断了,可就麻烦了,你要是让我赔,我还真找不到第二根羊肠子来。”
王里说的是实话。
他把所有的“可能”先想到了,这才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嗯,好吧,对了,你看到一只黑鸭子了吗?它,没有头。”
周大美女的问题,实在太过诡异,以至于王里都不敢相信,这话,是出自周书亢之口吗?
“啊?!”
王里的回答,和他的疑问一样,张口结舌。
“噢,我说的不完全,它,不是没有头,而是头的上半截,丢掉了。一个失去脑子的黑鸭子,它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追了好久了,可是这一路过来,追着追着,给追丢了。谁能想到,这鸭子不见,你王里却出现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大美女终于把“关心的重点”,从“黑鸭子”身上,转移到了“王里”身上。
“我?唉!说来话长,总之,我刚才,还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有两个古怪的男人、女人,出现了,又不见了。我是被一种奇怪的力气拽下来的,这一拽,就来到这里了。说实话,这里,还真是漂亮呢!我喜欢,难道,这里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天堂’?”
王里摸摸自己的脑袋,自嘲式地敲打了自己的脑袋几下,憨憨地笑着,回答并反问道。
“这里可不是什么‘天堂’!呵呵,你心目中的‘天堂’,水准也太次了吧!真要是‘天堂’,最起码,咱们都应该是飞来飞去的,才配得上啊!你看看,我,这不还是乘在船里才站得住,你,站在沙洲上,也才不会掉进水里去。这里啊,只不过是一个湿地。”
周书亢把现在的这片地方,直接命名为“湿地”,那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块“湿地”,到底叫什么名字。
“嘎!”
正当两人都沉浸于这里的地形的讨论之时,周书亢一直在追而不见的“黑鸭子”,突然又叫了一声,从水中的草丛里,钻了出来,把翅膀使劲扇了扇,把水滴溅得到处都是,然后又一个猛子,钻进水里,不见了。
“啊!我懂了,什么叫没有‘头’啊!明明是它钻进水的动作太快,让你恍惚抓到它的那一秒里,就像是没了半截脑袋一样,人家,那是被水波倒影给削去了半个脑袋!说得那么吓人,嗨!”
王里仔细观察,终于找到了黑鸭子为什么没有半截“脑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