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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7】妯娌,难处(4000)
    一场接一场的秋雨过后,丁薇在衬衣上套了个毛线马甲,又在外面套了个夹克衫,下面的裤子里也套了个秋裤,因为天一天比一天冷,早上如果出门早,大街小巷还没人打扫的话,全是厚厚的一层落叶,秋风一吹,竟有几分萧瑟的惆怅感。

    她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习惯,不仅自己跑,还拉着丁香一起跑,至少这样坚持,到了初中就不需要过渡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又不用她们做饭,妈妈做豆腐脑都会多做一些,端到这边,堂姐做饼子或者蒸包子,也会多做点,送到郑家,现在两家的饭经常换着吃,每天都不带重样儿的,别提多带劲了。

    所以丁薇每天五点半起床,脸不洗牙不刷,头发直接挽一个丸子头,就拖着赖床的妹妹去晨跑。

    半个小时晨跑回来再洗漱刷牙,人也一下子就精神了,之后就督促妹妹开始读书背课文,课本上的东西背会之后,就找家里的课外书给她看,反正多读书,读进去书,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六点五十左右准时吃饭,七点十分或者十五分出门,赶在七点半之前到学校就可以了。

    小学生不比中学生,要起那么早,一般七点半到校打扫卫生晨读,八点准时上课。

    现在人们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为了省电,都会在天黑之前吃完饭,想溜达了去溜达一圈,不想溜达了就关灯听广播,基本上不到九点就全部进入梦乡了,所以人们习惯早起也是因为睡眠足够充足的缘故。

    我国的第一台电视机是中国人自己生产的,诞生于1958年的天J无线电厂,一共生产了十台,仅供政府机关使用,同年五一首都电视台(1978年5月1日,首都电视台正式改为中央电视台)是中国第一家电视台试播成功。

    如今七五年年底了,城里有电视的人家屈指可数,一台电视机不仅好几千块钱,还需要有特供票才能购买。

    而且现在还是黑白电视机,彩色电视机虽然也有,但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要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才能普及大众。

    所以人们吃罢晚饭之后的唯一娱乐,大概就是收音机了,有收音机的人家不少,但也不算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不娶媳妇的人家,很少能看到收音机,娶媳妇回来的彩礼,少说也要配个一响,不管大的小的,它也算是个摆件,放在堂屋人家看到也会觉得有面子。

    丁薇的家的收音机小的还在爸爸手里,大的收音机在搬家之后就挪到了郑家妈妈住的那个屋子里。

    二叔腿脚不便想听收音机,知道她家有,就要,但丁薇说自己要学习,就没给他用。

    一百多块钱的东西,用坏了怎么办?他们又不给修,而且像他这样天天躺在那儿不动的人,一个月得用多少电费啊,还不是她交钱?

    综合考虑之后,宁愿被人说小气,也不愿拿出来给他们用。

    爸爸那儿也有一个,但他们都不知道,他想拿给二叔,被丁薇制止。

    “咱家有一个已经惹人红眼病了,你现在再拿出来一个,他非但不会感激你,还会觉得咱家富有,爸,算了吧,有了收音机,他更不愿意去做康复训练了。”m.166xs.cc

    收音机到底没给他,后来也证明没给收音机是对的,因为丁振虎自打腿受伤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懒散,两口子都不似从前那么勤快了,如今有吃有喝的日子,让他们觉得太过安逸,天天等着别人的喂食。

    不像三婶儿,人家闲暇之余还去居委会要一些糊纸壳子的活拿回家做,虽然价格便宜,糊七个甚至是十个才给一分钱,可一分钱也是钱啊,也能买一盒洋火,总比在家仰着脸憨等天上掉馅饼的强。

    所以丁兰和三婶儿,人家暑假里起早贪黑的挣了三十多块钱,如今丁兰上学的钱都是人家靠努力挣来的。

    二婶儿呢,以前也不是这么懒的人啊,怎么住在一起之后,反而事事都想依赖别人?三婶儿刚开始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了了,就和她摊牌,现在才总算好了点儿,但也是各扫门前雪罢了。

    人多住在一起矛盾就多,丁薇家及时撤出来也是好事儿,这周开始丁薇就不让哥哥在那边吃饭了,本来在学校那边吃的就不好,要不是有妈妈三天两头过去给他们送吃的,怕是更遭罪,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再去吃一些没营养的东西,她还心疼呢!

    所以妈妈已经跟郑家老两口报备过了,让儿子周末过来吃,伙食费从她工资里面扣,按顿给钱。

    丁家的情况,老两口早就知道了,心疼他们作为长兄长嫂的不容易,所以答应的非常痛快,再加上赵青青一直以来就很有分寸,主动提出从工资扣,平日里和对门钱家交换着吃饭也都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吃亏了。

    他们家有个小三轮车,平时主要是赵青青带着他们去医院用的,等到了周末,赵青青就会骑着车去县城周边没有受灾的农村菜地去看看有没有人家剥掉不要的菜叶子可以捡回来腌菜用的。

    虽然他们家的日子还没到那种地步,但她向来有一种危机意识,本着能省一点就省一点的想法,她去的很勤,还带着想出门溜达转悠的丁香,丁薇就不行了,周末的她比平时更忙,更不得闲。

    每周都出去的她们,收获不是很大,大概是因为今年减产的缘故,所以菜价格外的高,村集体地里面的菜也是被多少人搜刮过了的,能捡回家用的都是白菜的老帮子,不过去掉坏掉的地方凑活也能吃。

    去一次搜集回来的菜,腌一腌,差不多可以吃一个星期。

    老人咬不动就吃赵青青炒的,他们年轻,吃起来毫无负担,因为是不要钱的菜,也就加了点盐和辣椒作为成本,所以妈妈还给爸爸准备了一小坛子,让他在吃馒头的时候,夹在里面吃。

    两个哥哥准备的也有,反正下饭菜嘛,没那么多讲究,谁让今年受灾这么严重?

    县城菜站买菜天不亮就排长队,去晚了啥都买不着,而且今年菜价贵的,很多人家都吃不起。

    妈妈给老两口吃的都是买来的好菜,他们自己都吃捡来的腌菜,毕竟接下来还有寒冬要度过,必要时候,可不就得想办法囤菜?

    当越来越多的人跑到农村菜地去捡菜,天一天比一天冷了之后,妈妈不再周末跑出去,而是平时也出去,联系生产队,一车一车的偷偷买菜回家。

    捡菜叶只能作为副业,不能作为主业,冬天总是要吃菜的,这样捡得捡到啥时候,眼瞅着萝卜白菜都要收完了,再这么下去,啥都捞不着了,所以她宁愿掏比生产队对外高一点的收购价去买这些菜,好歹得将过冬的菜储备好才行啊!

    他们家门前的院子里倒是种的有菠菜香菜大蒜香葱,但是这些又不顶事儿,还是萝卜白菜土豆这些出菜多。

    妈妈几乎天天傍晚出门,天黑透了才骑车回来,她不仅给郑家买,还帮钱家也买了,谁让自己闺女在人家家里住呢!

    这钱都是妈妈自己承担的,汪奶奶要给,她都没要,说反正她闺女住在她家,权当房租使了。

    郑家这边,则是实报实销,平均下来一斤差不多五分钱,比市场价贵了两分钱左右。

    土豆、红薯稍微贵点,这个可以当主食吃了,八分钱一斤,市场价差不多五分钱。

    赶在霜降之前,妈妈给两家各囤了差不多上千斤的蔬菜红薯,至于出租屋那边,她没管,也没说。

    因为这件事有丁采莲过去督促着,想必他们也会为自己过冬的事儿,有所筹备。

    丁振龙那边不需要操心,反正吃住都在厂子里,有钱有票就能过的很好。

    老家房子那边已经有人开始往里面搬,先将就住的,基本上每家每户都会先盖一间屋子出来,让受灾的人有地方住,只有有地方住了,才能沉下心去干活,毕竟10月可是种小麦的关键时候,正值农忙,大家伙赶在农忙之前将受灾的人给予及时安置也是应该的。

    农忙时候,盖房工作就先停下来,学校也在这个时候陆续开学。

    丁振虎的三个儿子,在盖房工作闲下来之后,都回了县城,要求上学,要求他们给交学费。

    但都被两口子拒绝,理由很奇葩。

    “上什么上?家里都要吃了上顿没下顿了,上哪儿去给你们凑钱上学?都给我糊纸壳子挣钱,没钱咱们冬天连菜都吃不起。”

    过冬的菜王玉环到底去买了,买的是两家的,红薯土豆萝卜白菜加起来差不多有两千多斤,一共花了一百五十块,丁振豹在乡下住,几乎不在这儿吃饭,丁建党丁建军还有丁兰,人家三个孩子都在学校吃,就周天回来。

    所以这钱平均分的话,王玉环是不干的,毕竟平时就只有她自己,她自己吧,还得伺候李二菊两口子带着丁采桑,这三小子一回来,他们家人更多了,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所以这一百五十块钱她只掏了五十块,那一百块钱是丁振虎两口子掏的。

    就算如此,也不划算,毕竟还有柴米油盐酱醋煤水电卫生费需要去算,所以逼得她们不得不采取记账的方式,等到了月底就算账,多吃了多交,少吃了少交,落实到实处,包括晚上挑灯夜战的糊纸盒子,也得共用一个电灯,要熄灯都熄灯,谁也别想多占一点便宜。

    正因为花钱的地方太多,导致李二菊捉襟见肘的情况下,越来越烦躁,所以儿子们一回来,她就要求他们和丁采桑一起,在家糊纸壳子挣钱。

    然而,这纸壳子也不是每天都能拿到货的,像他们偷奸耍滑,或者做的不好的户家,人家居委会都不想搭理。

    城里又暂时找不到做短工的地方,导致几个孩子都闲在家里,几乎天天都能听到李二菊的咆哮声。

    搞得王玉环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要不是丁振豹那边说让她过罢年再回去,要不是为了这仨孩子少折腾,她可要在这儿陪他们耗着呢!

    丁振豹不仅要忙着地里的农活,还得忙着给自家院子砌墙,这些都是他自己干的,因为院子里先起了一间屋子,所以需要将院子围起来,这才像个家,才能在过年时候回来凑合过个年。

    他是跟媳妇说最好春天再回来,但如果年前弄好了,谁愿意窝在城里和别人凑一锅饭啊?

    别说媳妇烦了,他只要一回去,看到二哥整天愁眉苦脸的跟他哭穷哭未来,二嫂懒懒散散的就知道数落孩子,他也心烦意乱,所以宁愿躲回去干活,也不想去面对。

    大哥该管的都管了,他自己家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还能有闲心去操心老二家的事儿?拉倒吧!

    所以丁振豹起早贪黑的干,就是希望尽快让媳妇孩子住上新房,不再寄人篱下。

    大哥不容易,二哥也不容易,自己又何尝容易了?

    本来就是三家人,强行过到一家去,那就是不行,根本就是难为人。

    媳妇每次跟他抱怨,他都嘱咐她再忍忍,忍忍就过了,那他也不能光嘴上说不是?所以宁愿累点,赶赶工期,也不希望过年的时候再凑在一起硬扯笑脸了。

    丁薇也老早就看出来,三叔一家指定先搬出那个家回到乡下。

    至于二叔一家,现在别说一间房了,忙活这么久,只有半间房子杵在那儿,谁让他们家连个大人都不出面,就指着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问啥啥不知道,要不是有丁振豹在那儿做主,这半间屋子都起不来。

    每次说到这,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去让二嫂回去主持下大局,人家怎么说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啊,你哥这样,哪能离开人,你就看着帮我们弄弄就行了,你家啥样,我家也盖啥样儿,用什么材料,需要干多少活,让我家建立看着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