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的直接,让政治处的人傻了眼,将这件事汇报到院长书记那儿的时候,二者交换个眼神就笑了。
“不愧是他仝战的媳妇啊,果然够刚,人家说的也没错,就正常的养活孩子,走的是人家自己的人情,管你们什么事儿呢?我说老徐啊,差不多得了就行了啊,这仝战两口子不容易啊,两口子分居两地,又为国家做过贡献,可别让好人寒了心。”
院长自然是站在仝战和叶欢的这一面,政治处的处长和医院的书记两个人虽然不了解仝战,但叶欢今日的做派,倒让他们心里头有些不舒服,刚是刚,可是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吧?
就在这政治处的人想着如何摆置叶欢的时候,仝战突然间推门进来,脸色十分难看。
“你们有什么问题来问我,把我媳妇抓起来做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想要探底来问我,”
院长没想到仝战来的这么快,看来是有人背地里给他报信了啊,从河北到京城,怎么着也得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吧,看来从叶欢被抓到现在,他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仝战刚坐下,政治部主任就去接了电话,不大一会儿,他就走进来,书记耳边说了一句话。
书记听后,满脸惊诧的看向仝战“你以前是特战旅的旅长?”
仝战拿眼睛斜了他一眼,没吭声,继而抬头看向院长。
“郑院长,我媳妇可以放了吗?”
院长立马站起身,“这是自然,快,去把叶欢同志给放了。”
等叶欢见到仝战的时候,原本坚强的人儿,一瞬就红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有人偷偷给我报信儿呀,我的媳妇,哪怕不在我身边,我也得把你们给守护好,受委屈了吧,走,咱们回家再说。”
仝战斜眼朝政治部的人扫过去“需要我给你们写一份详细的报告,向你们报告一下我这些奶粉票是从哪儿来的吗?”
政治处处长和书记同时讪笑,“不,不用了。”开玩笑,旅长级别的,想弄多少奶粉弄不来啊?
早知道他对象以前是旅长,还抓她干啥啊?
等仝战两口子一走,书记抱怨的看向郑院长“你早就知道叶欢通知的爱人是谁?”
“废话,当初结婚申请报告还是我给签署的,你说我能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院长有些无语“我告诉了你又如何?你还不是该怎么处理还怎么处理?难不成你会因为仝战以前的身份,而忌惮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郑院长呵呵一笑,老好人的姿态,拍了拍书记的肩膀,淡淡的道了句。
“老伙计,有些人即使退了,余威还在,关系还在啊,你知道他为什么会隐退到兵工厂当一个厂长吗?那是因为他立了大功,却伤了身子,就凭他那些年立的功劳,曾经的圈子,就不是你这辈子能攀附上的,人家俩孩子喝点奶粉而已,你也至于?还是你觉得,他们两口子的条件,养不起吃奶粉的孩子?”
“你个老狐狸!”
院长和书记较起了真,其他人看见了听见了,也当没看见,没听到,默默的转身远离,这个圈子不是他们能挤进来的,知道的多绝对不是好事儿,不是好事儿。
经此一事之后,夫妻俩逐渐感觉到一股不正之风,正在党内酝酿,这件事明明关系不大,毕竟以他仝战之前的级别,是完全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可有些人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底下的人去折腾,好像不折腾出个花儿来,就显不出他们这个部门的重要性似的。
“阿战,如果有机会,有名额我们可以去边疆兵团,你就申请吧,我跟你一起去。”
仝战皱了皱眉,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颊“是不是吓坏了?乖,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叶欢摇摇头,“不是的,你难道没感觉到吗?这次只是前菜,小儿科,下一次真的抓住咱们的小毛病,也会被他们无限放大的,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你的身体,我担心,所以,与其等着被他们这样那样的算计,倒不如我们直接申请去边疆受苦,咱们跑的远了,这些人想算计也算计不了,不是吗?”
“可那边的天气,我怕你,”
“我妹妹都能受得了,我为什么受不了?就算身体受不了也没关系,只要精神上不受到摧残就行。”
“欢欢,也许你想多了,没人会那么闲,”
你错了,还真的有人那么闲,那场运动,连上头的几位领导都下去了,更何况是你呢?
叶欢不好明说,只能坚持着对他提这方面的要求。
而叶欢经此一事之后,对身边的同事更加警惕了,每天的生活也更加低调,甚至晚上出去,也担心有人会跟踪她,总是千小心万小心,因为她已经打算好要走了,铁了心的要离开,而且夏收之后,粮食的价格飞涨。
她家的水果无人问津后,就改卖粮食,用卖粮食换来奶粉票、布票、烟酒副食品,亦或者药品,当然,如果有金银珠宝这些古董货,她也会照单全收。
比如说,市场上二十一斤粮食,她卖十块钱一斤,八块钱一斤,比人家便宜这么多,自然生意好的不得了。
每次出去都会做乔装打扮,不过却不是在单位做好打扮,而是走到无人的地方再做装扮,如果发现有人跟踪,她就换身打扮甩掉他们,所以等别人还在满大街找她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回到宿舍带孩子了。
就这样到59年秋收后,粮食价格窜的更高了,各地似乎也有饿死人、毒死人的事件冒出尖来。
叶欢的家人,因为有他们早些年存下来的粮食在,虽然依旧是饿肚子的情况,但是起码不会饿死,顶多就是吃不饱而已,加上叶欢偶尔会偷偷邮寄点儿东西回家,叶家在59年相对还比较好过。
59年年底,仝战申请调职的批令下来了,准许将他调往新疆某独立团任团长,和季虎子虽然不是一个地方,但是却都隶属于新疆建设兵团的,虽然级别一样,但仝战却是上校军衔,这个比一般的团长要高。
因为这份调令,叶欢这一年,又没能回老家,而事实上,家里正闹灾荒,到处都乱的不行,也没办法带着孩子回去,这一路太折腾了。
于是叶欢给家里寄了一袋子红薯干,附赠有他们过罢年去新疆的信件。
家里如今也知道他们夫妻俩又收养了一对双胞胎,所以不回家过年,似乎也都在认知以内。
这个年是在叶欢和仝战的交接班之中度过了,正月初十,夫妻俩处理完家里的家伙事儿,各种关系,把该送人的送人,该打包的打包,随同这一批前往边疆的知青,一起上了前往新疆的列车。
60年初,刘泓清4岁半,丹凤朝阳九个月大,叶欢30岁,仝战已经四十岁了。
前往新疆的列车,都是一个车厢里坐满了人,没有座椅的那种货车车厢,火车刚刚开动的时候,满是哭声。
都是第一次去那么远地方的军人,男兵占多数,女兵占少数,哭的自然是女兵,不过男兵那边情况也不好。
第一次远离父母,远离家乡,哭声传到他们的车厢,叶欢也是一声叹息。
仝战的级别在,上头给夫妻俩分了个单独的卧铺,毕竟带了这么几个孩子,还是夫妻俩一起去支援边疆建设的,所以上头给予了一定的优待。
他们这次是去新疆,新疆2月还特别的冷,大家都穿着厚重的棉衣,他们这节车厢还好,毕竟有被子,可是那些小兵们就没有他们这么幸运了,上厕所什么的都不方便,整个车厢人挨人,包袱挨着包袱。
支援边疆建设,这一去,还不知道多少年,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都属正常的情绪外露。
仝战时不时的要出去开个会什么的,叶欢就带着三个孩子守在车厢里,伺候他们吃喝,看着他们不让他们乱跑,乱爬。
上车的时候,她前面抱一个,后面被一个,仝战前面抱一个,后面背着行李,还有两个战士帮他们拎着两大包袱的行李,这才艰难的爬上了火车。
叶欢不知道自己走出来的这一步对不对,但她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可以免除仝战被祸害,还能维持住他目前的职位,而她也能将自己所学,贡献出来,是,吃苦是必然的,但是用吃苦耐劳换的后半生的安宁平凡,她觉得很值。
所以,不管对与不对,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没有后悔的可能。
她来之前蒸了很多白面馒头,孩子饿了,就给他们抠一点儿,泡着开水撒点白糖就着吃,没有任何油水,连菜都没有,而且白面是孩子们吃的,他们两口子就吃硬硬的,难啃的菜窝窝,就着开水咽下去。
即使仝战是团长,但是粮食紧缺的情况下,每个人分到手里的,也就只有菜窝窝和白开水了,想吃更好的东西,只怕有点难。
毕竟,60年的建设兵团,其实比68年的还要苦,那时候好歹有些地方已经建设起来了,而他们去的这个时间点,很有可能是一片荒芜。
不巧,仝战他们,就是去开拓新的兵团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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