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面就是大通城,大通城南侧乃是大通河。那大通城又唤作西大通河堡,大通河当地人又称之为浩门河。”向导指点着远处道。
“哦?”魏从义远远望了一下,便下令道,“晓谕全军警戒,随时准备作战。”
“敌人若是出战,则听令击之;敌人若是坚守不出,再作计较!”
原来那日陈长梃强忍着伤痛,借着头盔护颈的遮挡,唬住了鲁氏诸人,这才稳住了庄浪卫的形势。
特别是好死不死,鲁氏请工匠雕琢的关公塑像居然和陈长梃还真有三分想象,若是再加上衣冠、铁甲和武器的加成,真个如同关圣帝君复生一般,鲁氏土司哪个不服?
原本鲁氏作为大明在西垂的支柱,除了崇尚儒学以外,还先后建立了显教寺、海德寺这样的藏传佛道场,还有雷坛这样典型的道教道场。
如今再增添一处关帝庙,倒也相得益彰,充分体现了中国人“哪个灵验拜哪个”的实用主义宗教思想。
而陈长梃本除了身高有所不足以外,和传说中的关公几乎一般无二。
再加上他刚刚完成了类似关公“刺颜良、斩华雄”那样的英雄事迹,更是让人传的有鼻子有眼。
故而,这一回“关公”反倒沾了他的光,刚被请入庙中就信徒无数、香火鼎盛。
只是这香火虽旺、名声虽高,空有大好机会,奈何脖子伤口未愈,陈长梃依旧暂时无法领兵作战。
军情紧急,陈长梃怕甘肃巡抚张应辰以及贺锦、葛麟有失,不得不派遣魏从义率领两千骑兵驰援西宁。
从庄浪卫前往西宁,正常路程是现顺丽水河而下,直至丽水河与黄河交汇处,再逆黄河、湟水而上,经碾伯而至西宁。
只是如此往来折返不但耽误了功夫, 也易为东祁、东李等土司所阻。
所以魏从义便从鲁氏土司处借了向导, 准备从大通城渡过大通河直取东祁、东李两土司辖地。
“什么人?”义军骑兵刚刚赶到大通城附近,城里的守军早派遣士卒前来问话。
“鲁参将派遣我们前往碾伯支援东祁、东李两家!”魏从义早让士卒回应道。
“有何凭证?”那士卒兀自不信,现在早已经“归正”,站在了土司一方。
“有令牌和通关文书在此!”魏从义也不会认为仅凭三言两语便能唬的住守军。
所以在离开连登城之前, 他向鲁氏土司代理人鲁安讨要了令牌印信, 作为凭证。
反正义军也没用太过独特的装束,大家衣甲、服色都是大明款式, 倒胜却了许多伪装工作。
对方验过了令牌和文书, 皆不曾有误。
领头那人这才上前,堆着笑脸道:“原来是把将军, 不意今日路过此地, 日后见了鲁参将还请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魏从义带领士卒跟上去,客套道。
只是不多时入了大通城,魏从义见守军毫无防备, 这才笑道:“只是有一桩事儿颇为为难。”
“如何为难?”那头领本来见“把将军”很好说话, 怎生突然变了口风?
“鲁参将我是见不得了, 不如你见了他亲自说吧!”魏从义话音未落, 只一槊正中此人后心, 捅了个通透。
“啊, 杀人啦!”大通城里的士卒见状一愣, 惊呼起来。
“杀, 一个不留, 杀个干净!”魏从义冷酷道。
“杀!”眼看着土兵快爬上了城墙,结果被敌人骑兵一冲, 顿时溃散了回来。
数千好男儿,竟然如同牛羊一般被人驱赶着, 肆意砍杀。
“直娘贼!”东李家主李天俞张口骂了一声,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去, 将带领骑兵的贺锦那厮撕个粉碎。
原来当时东祁、东李两家起兵以后,决定夺取碾伯, 然后再挥师北上合攻兰州城。
只是他们没想到碾伯附近的一干土司, 居然团结一致抗拒东祁、东李联军。
两家联军不得西进,这时候甘肃巡抚张应辰由派遣贺锦前来助阵。
义军出身的贺锦这厮最为奸滑,他根本不肯率军进入碾伯,反倒徘徊城外。
一旦东祁、东李土司兵攻城, 他便借机插入战场,夹击攻城士卒。
一旦土司兵调头来攻, 他便率领骑兵躲的远远, 让攻城的步卒望尘莫及。
气的东祁祁廷谏和东李李天俞两人牙根直痒,不得不抽调治下骑兵前来围剿贺锦。
那贺锦也鸡贼的很,一见土司骑兵来,打马边走,吸引土司兵来追。
结果骑兵一走,东祁、东李两家土司兵又无力压制碾伯守军,甚至还被对方打了一次突袭, 损失了一些攻城器械。
两家土司无可奈何, 只得尽数抽调治下土民丁壮参展,以求搏一线生机。
谁成想这一次好容易驱逐了贺锦的骑兵, 碾伯攻城战也打得岌岌可危,本道碾伯城可以一鼓作气而破。
哪里想得到贺锦这厮虚晃一枪,骗走了两家骑兵, 然后在关键时刻杀将过来,以至于攻城战功亏一篑。
“不行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祁廷谏当初跟随三边总督梁廷栋和义军交过手,知晓义军的厉害,他不由提议道。
“如果再拖延下去,贼人大军一到,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那贺贼虽凶,只是连日奔波,马匹多死,行军速度定不如从前。”
“我等何不以步卒佯攻,伏以骑兵。待贺贼再来,两千骑俱发,打他个措手不及!”
“如此甚好!”李天俞闻言沉吟了片刻,不由点了点头道。
东祁、东李主力只有两千余人, 这一次为了攻下碾伯也下了血本,几乎把治下土民丁壮征调一空。
若是再不能破贼,恐怕自己就要后院失火了。
正当两人刚想到此处的时候, 不知为何突然响起了呼喊声。
两人竖起耳朵一听, 只听见远远传过来一个声音:“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什么军情?”两人闻言一愣。
不多时,早有两家信使气喘吁吁赶来劈头就道:“不好了,贼人突然从天而降,杀入上川口。”
“家中老小被贼人不知屠戮了多少,妇人牛马等不知被抢去了多少,房屋田舍不知被焚烧了多少,如今我等无家可归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