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误我!”当五省总督洪成畴好容易逃的性命,返回到熟悉的营地中军大帐的时候,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再想想自己出发前的意气风发。
郁积在他心中的那股不平之气好容易才喷薄而出,一腔热血喷洒了出来。
“大人!”“督师!”留守参将白广恩及跟随洪成畴逃命回来的左光先、柴时华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搀扶着洪成畴。
洪成畴在众将搀扶着坐下,稍微喘了一口气,这才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切记不可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以免军心震动!”
“是!”陕西总兵官左光先、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参将白广恩连忙应了。
不过他们心中难免嘀咕道官兵一败再败,士气全无,哪里还有军心给你震动?
怕不是怕失了脸面,无颜见人罢了!
五省总督洪成畴哪里知晓他们的心思?若是他真的能够听到他们的心声,说不得又被气的再吐一口老血。
过了半晌,洪成畴稳了稳心神,这才安排道“如今官兵新败,而贼人攻势又凶猛异常。白广恩听令务必谨守营地,不为贼人所趁!”
“末将得令!”白广恩深知事关自家身家性命,不敢懈怠。他连忙告退,亲自加强士卒巡逻力度,检查有无懈怠之徒。
白广恩既去,洪成畴又看向左光先、柴时华道“你们俩且去收拢溃卒,整顿兵马,务必及时清点出人数,以备再战!”
“是!”左光先和柴时华也连忙领命。
只是左光先犹豫了一下,脚步慢了一些。等到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出帐以后,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返回洪成畴身边,低声问询道“督师,那‘顺贼身死’之事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洪成畴心中正恐慌不安,失败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上,哪里还有闲心理他?
不过,想了想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需要哄他卖命。洪成畴便脸色一变,和颜悦色的对他说道“亡羊补牢,犹为未晚。”
“此战你出力良多,我都记在心里。一旦略有所得,我便上本死命保你,务必使你功过相抵,不受朝廷责难!”
不多时,陕西总兵官左光先才从中军大帐里走了出来,却见甘肃总兵官柴时华在外面等待他已久了。
他见左光先走了出来,连忙笑着迎上去问道“不知道左兄忙些什么,怎生慢了些许?”
他和五省总督洪成畴私下交易之事,如何对外人分说?
左光先一来怪他不识相,二来怪他麾下士卒率先溃败,以致于官兵被义军截作两段,最终导致全军大败,哪里有好气与他?
他便不咸不淡的应道“督师有事儿垂询,哪个敢张口问他?”
柴时华闻言倒没说些什么,不过心中一时间却警铃大作。官兵此次大败,虽然有各种主客观原因。但是甘肃总兵官柴时华部作为官兵“阵腰”,率先大溃,以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却是最主要原因。
原本那柴时华还想找五省总督洪承畴说些好话,许诺些利益,争取个宽大处理。如今见这二人率先勾结了起来,疑其图己之意,心中难免不自安。
好在他也知晓如今不是谈论这个事情的时候,便假装不知这二人之心,只是尴尬的应了一声道“这倒是,如今督师心情不好,我们尽量就不要去添乱了吧!”
柴时华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听起来顿时有几分恼他,心道“若不是你柴时华无能,官兵焉能惨败若此?”
两人一时无言,各自依令行事去了,暂且不提。
众人皆离去了,五省总督洪承畴孤独的坐在中军大帐的座上,看着左右两边空荡荡的座位,半晌无言。
败了,惨败,史无前例的惨败!
洪承畴痛苦的闭上眼睛,不知道回头如何面对崇祯皇帝和朝中衮衮诸公!前番战斗不利,他还能自我安慰道虽然官兵未胜,奈何贼酋“顺贼”已死,虽败犹胜,自己尚可妙笔生花,丧事喜办!
而这一次,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惨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讳败为胜了。
“太傻了!”洪承畴捂着自己的脸面,喃喃自语道,“夫用兵之法,未虑胜,先虑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为何将这许多兵马带往城西死地耶?”
说完,他又自问自答曰“盖心存侥幸,妄图一战而定,廓清四海也!”
痛苦而又艰难的自责和反省总是短暂的,痛快而又轻松的分锅却非一日之功。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洪承畴趁着诸将不在的空档,连忙思索起如何脱罪来“艾万年行事不密,反倒为贼所趁;王承恩阻贼不力,以致大军暴露在贼人兵锋之下;柴时华畏贼不战,以致中军溃败,官兵被贼人切做两段,首尾不能呼应”
洪承畴念叨了半天,不知何时,发现霞光从大帐缝隙处漏了进来,原来又是新的一天。
他收拾收拾心情,整顿了衣衫头发,这才施施然拨开了大帐门帘。帐外的亮堂,反倒有几分刺眼。洪承畴半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这才适应了帐外的光明。
帐外的士卒垂头丧气的做着事情,有气无力的。甚至有三三两两因为一点口角争执起来,乃至刀剑相向,随即被军法官领着几个人捉了起来,摁在一边一五一十的杖责起来。
正当洪承畴想过去耍一耍官威,做些什么的时候,那柴时华和左光先先后赶了回来。洪承畴这才有几分迟钝的想起自己交代他们的事情,不由端着架子问道“怎么样了?”
柴时华和左光先互相看了一眼,两人沉默了一下,那左光先率先反应过来汇报道“我营人马昨夜损失五百有余,尚且犹有四千五百人左右。督师标营,我亦帮忙问询过了,差不多有近两千人未归,现今只有三千余人。”
柴时华亦犹豫了一下,接着左光先的话头继续说道“我营人马只损失一千五百人,尚有三千五百人可战。只是而今甘肃总兵王承恩部、副总兵艾万年部、参将贺人龙部皆不知去向,尚未归营!”
洪承畴闻言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他不由大声喝道“快快派人给我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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