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另一侧的通道内是座长长的、旋转向下的阶梯,在众人彻底失去方向前,他们终于摆脱了那些令人感到压抑和眩晕的台阶,进入了另一条石制的通道。
通道宽约十五尺,高度和普通的房间差不多,兰斯洛一行七人走在其中略微有些拥挤。和这座地下城的其他区域不同,这里的通道天花板上有着黄铜制的吊灯,内里被恒定的魔法火焰为四周提供了柔和的光照。
在通道的两侧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着一个挖出来的长方形凹陷,而每隔凹陷内都摆放着一具造型古朴的石棺。
“这些石棺…好像都没被打开过啊。”布鲁托接连检查了好几座石棺,向同伴宣布他的发现,“盖子盖的严丝合缝,我们真的是在一座充满不死生物的古墓中么?”
“那这些骷髅又是怎么回事?”塔妮娅指了指墙角的一具尸体,“我已经看到好几具这样的尸体了,难道说从棺材里爬出来后,它们还知道要将盖子盖好?”
“唔…米尔寇的教会确实有这种服务,通过收取一些费用,确保死者不会在死后被打扰。”小伊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克兰沃的教会是继承自前任的死者之主,所以依然会提供这项服务,不过所有的教会成员都负有义务,去阻止任何邪恶的力量亵渎死者的尸体……”
“也就是说,一般人可没机会安葬在这种地方。”阿拉密尔耸了耸肩,“而且,正常情况下,被装在棺材里的人是不会穿着锁子甲、手持长剑和盾牌的,不是么?”
“你的意思是,这些尸体是其他的冒险者?”塔妮娅反应了过来,“可是…是什么杀死他们的?我没感应到任何危险……”
“在那个亡眼暴君现身前,我也什么都没感应到。”兰斯洛摇了摇头,“还是都小心点吧。”
通道在众人前方九十度的右转,在前进了几百尺后,又是一个类似的左转。众人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周围景象似乎是重复的,那些倒在一旁的尸体好像刚才都见过。
“不对劲。”布鲁托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指着路边的一具骸骨,“我确定我至少见过它三次了…咱们是不是在绕圈子啊?”
“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将看上去很像的尸体沿路摆放,制造出一种我们在绕圈子的假象……”卡拉林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很常见的小伎俩,但确实能骗到不少人……”
“可想要验证这一点很简单啊。”阿拉密尔走到那具骸骨前,随手扯了一截绷带绑在骸骨的肩膀上,“我们继续向前,如果再见到了这截绷带,那才说明我们确实是在绕圈子。”
“好办法,我喜欢。”
布鲁托一拍大腿,迫不及待的朝前走去。通道在不远处再次转向,这次众人都额外留了个心眼,所以他们很容易就发现了另一具一模一样的骸骨。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卡拉林这下听起来自信多了,“没有绷带,这足以证明我的推测是对的,不过是个简单的花招……”
“哈哈,真不愧是个读书人,脑子就是聪明。”
布鲁托笑着打趣道,其他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可兰斯洛的眉头依旧紧紧的皱着。他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一张空白的符纸,手指亮起淡淡的绿光,在符纸上写下了一个简洁但玄奥的符号,接着将符纸伸到了矮人面前,对他说道:
“舔一下。”
“啊?”布鲁托闻言一愣,但还是照做了,“这东西干嘛的?辟邪么?”
“呃,误会了……”兰斯洛反手将符纸拍在了那具骸骨的额头上,“你的口水黏性比较强。”
“……”
“至于说这个符纸,那上面有我的一丝神念,只要距离不是太远,我都能感应到它的位置……”
“不是太远是多远?”
“百里之内吧。”兰斯洛耸了耸肩,“当然,跨位面就肯定不行了。”
“厉害。所以你打算用这个干什么?确认我们接下来走了多远么?”
“我想要搞清楚我们到底是怎么移动的。”兰斯洛摸了摸鼻子,“现在,我们先不要继续前进,而是回到上一具绑了绷带的骸骨那里……我有些事情需要确认。”
“往回走?”布鲁托奇怪的反问道,“为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伙伴们当然也不会在这件事上纠结,他们立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没过多久,众人便‘回’到了上一具骸骨所在的地方,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具骸骨上原本该有的绷带不见了,它摆着众人每次见到时都相同的姿势,坐倒在墙角中,武器和盾牌被扔在一旁。
不同之处在于,从那个姿势中,众人隐隐感受到了它临死前的绝望。
“这这这这…这什么情况?”年轻矮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好,“卡拉林?你你你…你给解释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学者也一下变的支吾了起来,“小伊莎,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么?”
小姑娘连忙摇头,脸色白的可怕,其余伙伴也是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刚才在经过转角时,我对那张符纸的感应突然断了。”最后还是兰斯洛开口道,“我们现在再回头,看看我刚才贴的那张符纸还在不在。”
伙伴们立即出发,几分钟后,他们再次站在了一具完全相同的骸骨前,但就和精灵之前绑的绷带一样,兰斯洛留下的符纸也不见了,而且他的灵觉也完全感应不到那枚符纸的存在。
“现在怎么办?”布鲁托眼神惊恐的看着大伙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该死的,真是活见鬼了……”
“你慌什么。”兰斯洛的语气仍然轻松,“现在我们可以确定,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不断循环,但这里既不是某种简单的障眼法,也不是什么大型的幻术,用空间扭曲也不太能解释的通…我有一个猜想,会不会是每次我们在经过转角时,都会生成一条全新的廊道?所以才会看上去似乎总在重复,却又无法留下任何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