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布鲁托的声音听起来欲言又止,“你的伤…”
“已经被精灵治好了!”老矮人重重的跺了跺脚,当作自己完全康复的证明,“而且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布鲁托还想再劝,最后还是放弃了,“臭老头,一会儿打起来我哪也不去,就在你身边呆着…”
“我的朋友们,你们已经做的够多了,对此我深表感激。”索维里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刚刚布置完新一轮的侦查任务,“但你们的责任并不在即将到来的这场战斗中,我还指望着你们将来能彻底击败巫妖,让这片土地上的居民重获自由呢…”
“别担心,老黑鸟。”布鲁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们可是被死者之主祝福的战士呢,就算在战斗中阵亡也能复活,有什么好怕的?包括你也是一样,可别想逞完英雄就撒手不管。”
“复活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索维里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有过许多次死而复生的经历了,每一次的感觉都会更糟糕。我说的不是光靠意志就能克服的痛苦,那是一种生理上的强烈不适,让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心如刀锯、脑如斧劈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别说和巫妖战斗了,就是几个普通的骷髅也够你们受的。”
“有那么夸张么?”布鲁托双臂抱胸,一脸不相信的神色,“我们以前又不是没被复活过,根本没有你说的这么可怕……”
“相信我,这方面我的经验绝对比你们更丰富,我猜你之前被复活时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连尸体都还是热的……”索维里斯耸了耸肩,“那种情况确实不会台糟,但说这些也不是要吓唬你们,只是想劝你们再考虑考虑…兰斯洛爵士,你要留下来么?”
兰斯洛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开口道:
“即使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也有很大的把握从战斗中幸存下来。”
“可你想必也很清楚,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目的仅仅是尽可能的削弱巫妖的军队…”索维里斯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亲眼见证过你的实力了,但我猜就算你留下,恐怕也无法改变战斗的走向吧?”
“确实不行。即使我在完全健康的状态下,也不是佩顿·德里克的对手。”兰斯洛耸耸肩,坦率的承认道,“如果佩顿亲自出手,战斗便会立即结束…而你也清楚,如果战局不利,巫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落鸦镇的结局已经注定。”
“我从一开始就没抱任何虚假的希望,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呢?”
“因为我同意你的结论,应该尽可能的杀伤巫妖的不死大军,而像这样的防御工事可不是哪都有的。”兰斯洛抬手指了指落鸦镇那九尺宽、二十尺高的城墙,“但我的理由却不太一样:佩顿··德里克现在的势头太强了,而胜利者是有权决定什么是‘事实真相’。如果让巫妖轻松的攻占落鸦镇,想要反驳它并非真神可就难了。有鉴于此,即使无法改变结果,也必须要杀杀巫妖的气焰,至少得让人们意识到,佩顿·德里克绝不是不可战胜的。”
“我明白了。”索维里斯点了点头,伸手从怀中又掏出了一把黑色的羽毛,朝众人递了过去,“时间宝贵,就不浪费在继续劝说你们上了。拿着,你们已经知道这东西该怎么用,当警戒塔上吹响如同鸦鸣般的号角,就意味着防线已经彻底崩溃,所有人都要立即撤退,到时候能不能逃出来就看各位的运气了。”
“谢谢。”兰斯洛也接过了属于他的那一份,“这会非常有用。”
“该说谢谢的是我们才对,而且言语的感谢是远远不够的。”索维里斯弯下腰,朝众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各位,我们一会儿在战场上见。”
褐发的精灵一直在对着兰斯洛说话,只有在鞠躬时才偷偷看了僵尸公主一眼,但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芙兰还是开口了。
“索维里斯,你…你还有时间么?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当然,公主殿下。”精灵惊喜的转过身,“在战斗开始前,我所有的时间都是属于您的……”
“多么美好的画面啊。”芙兰和索维里斯走开后,淑妮的牧师用愉悦的语气感叹道,“你们都看到了吧?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马上就要打生打死的,还看那个干嘛…”兰斯洛抬手在精灵的眼前挥了挥,“走吧,我们到城墙上找个第一排的好位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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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曾经许多次的站在城墙上,只是要面对的敌人似乎总在变化。他见过举着火把、手持粗劣武器的暴民,他们的士气完全来源于同伴的人数;再后来则是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兰斯洛很喜欢开战前辨识那些骑士的纹章,想象对手们都是来自什么样的地方。而到了深渊之后,经历就更丰富了,他在帕斯科勒见过恶魔的兽潮,也在双桥镇见过魔鬼的军团,甚至还在钢铁冰原上见过巨人的部落——虽然不是在城墙上。
而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被亡灵的大军围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兰斯洛会选择‘怪异’。无论是魔鬼还是恶魔,人类还是巨人,构成军队的个体都是一个个‘活着’的生物,他们在移动时或混乱、或整齐,但都能让目击者不由自主的气血上涌,情绪激动,即使是作为被袭击的对象也是一样。
但亡灵大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远远望去,行进中的亡灵大军仿佛一群白色的蝗虫,为途径的一切带去不可阻挡的毁灭。除了极少数的高级单位,绝大多数亡灵士兵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骷髅和僵尸,它们不会抱怨,也不会暗中较量,只是以其骇人的身体,麻木的执行着主人下达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