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跟着江德花他们回到石匣子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村子里袅袅炊烟,已经到了家家做饭的时间。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到石匣子村唱戏,第一次去江家磨面的事情,想不到自己跟这个村子竟然有如此多的缘分。
江德贵将朱文安排住到祖明的院子内,祖明一个人住在这里,他整天神神叨叨地研究各种东西,这几年也没结婚,也没怎么回家,基本就在村子和省城单位来回奔波。
家里人也觉得他太怪,他也不是家里的长子,不用非要等他开枝散叶继承香火,干脆也就任他行事。
朱文搬到这里后,两个人也可以做个伴。
路过村口的时候,也有人问朱文的情况,江德贵说是一个远方表弟,家乡遭了水灾,父母都没了,来这边投亲。
这个年头,各种灾情很普遍,投亲靠友也是常有的事情。看这个小伙子拄着拐棍走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妥妥就是投亲靠友的灾民模样。更想不起这个小伙子就是当初在村子里拉琴的琴师。
皇帝还有几门穷亲戚,谁家没个一表三千里的表亲,村里人自然不以为意。
只是江德花有些一根筋,觉得朱文又不是什么表弟,不明白二哥为什么那样说。
朱文刚安顿好,江德花就找了村里的医生给朱文看病。这个年代医疗条件有限,医生只能根据病人状况看一些重要缓解。
朱文这病其实也是支气管炎,因为没有得到治疗,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整天南来北往没个住处,慢慢引发慢性长期的,在这个年代说实话也不是轻症。
不过因为到了石匣子村,能有机会吃个饱饭,不用为上下顿饭奔波,也有些药养着,症状竟然慢慢轻了许多。
过了些日子脸上也有了肉,也红润了不少,走路也利索了不少。
江德花和张桂兰还将江德贵的一些衣服改了给他穿,他那件长褂早就不能穿了!穿着江德贵的朱文,如今打眼看过去,就跟个农村青年差不多。
他为人也比较细致周到敏感,身体好些,就帮忙干些活,他没怎么干过地里的活,做得连江德富都不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张桂兰为避免他尴尬,就让他先干些剥玉米、剥花生、打扫打扫院子等一些稍微轻些的活计。
……
这天,江德花给朱文送饭的时候,碗里又偷偷卧了一个鸡蛋。
“德花,你能不能不要偷偷在我饭菜里加鸡蛋,这样有些不好……”朱文翻到那个鸡蛋很不好意思,觉得江德花背着家里人给自己弄好吃的更是不应该。
“你用担心,我们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一个鸡蛋没什么,不用担心换盐!”
江德花不以为意,她这人就是实心眼,对谁好就是一心一意,就是现在说的恋爱脑。
对老丁是那样,对朱文这个自己第一次喜欢的男青年,更是付出百倍心意。哪怕自己不舍得吃用,也要让对方享受。
“我说真的,我现在身体好些了,平常饭菜就可以,你这样真的不好,主要还有二哥和嫂子……”
朱文考虑得比较多,江德贵和张桂兰越对自己好,自己越不好意思跟江德花在一起,怕连累人家。
虽然他的身体如今好些了,但他听祖明说自己这病就是个慢性病,可能一辈子都要慢慢养,自己现在已经连累江家了,更不敢想再害德花,她应该嫁给给更好的人。
“你用管那么多!我二哥可是我亲二哥,至于我嫂子,她也是逃荒到我们家的,当初我们都不嫌弃她,她怎么会嫌弃你呢?”江德花心直口快。
朱文:“德花,桂兰嫂真的挺好,你这话可不能当人家面说,那样太不好!”
江德花:“我知道,我没那么傻!你快吃吧!下次我不给你带了,就平常饭行不行?你这样不吃,饭都凉了,医生说你不能多吃凉东西!”
朱文听了她这些话,才乖乖地端起饭碗,慢条斯理吃起来。
……
“德花,朱文吃完饭了?”张桂兰看着江德花满脸笑意地端着干净的饭碗回来。
朱文这人其实不错,很有眼色,每次吃完饭,就把碗刷净再送回来,看到力所能及的活,也会主动干,不是偷奸耍滑那种。
“嗯!吃完了!他吃饭跟猫样,就吃那点,剩余的还是我吃了!”江德花笑嘻嘻地说道。
两人同吃一碗饭?张桂兰想说江德花毕竟是大姑娘,还是跟男人距离不要那么近,注意点分寸。
但知道自己这小姑子就一根筋,这会儿正护朱文护得紧,说了说不定还惹怒她,还是跟自己丈夫说说比较好。
“嗯,锅里还有饭,你没吃饱的话,再去吃点,我跟你哥哥等你了一段时间你也不回来,我们就先吃了!”
“兰姐,下次不用等我了,不行的话,我带饭一块去朱文那边吃!”
“这……这样好吗?”张桂兰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原先也想让朱文来这里吃饭,但朱文一直拒绝。
祖明刚来的时候也在江家吃过饭,不过他这人讲究,后来专门找了个村子会做饭的人帮他做饭,也就不来这边吃饭了。
祖明也邀请朱文到他那吃饭,可朱文总觉得无功不受禄,没同意。
就是江家这边,他吃饭,也是经常帮忙干些活才觉得随意些。
这些日子,张桂兰身子不便,江德贵和江德花忙地里的活,张桂兰也就呆在家里做做饭。朱文除了帮忙地里力所能及的活,还经常帮张桂兰劈柴、提提水之类的活,虽然他干起来这些活也不是多熟练。
“你说德花和那朱文事情咋办?”晚上的时候,张桂兰看着躺下就要呼呼大睡的丈夫江德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