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后正好碰见玉虎,玉虎见面打招呼:“大老板发财啊,这么快就卖完啦?”
园主掩饰道:“马马虎虎吧,我卖的便宜,反正也是自己家东西,卖一块是一块。”
玉虎帮腔:“对呀,反正也是大风刮下来的,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锯响就有沫儿,带出去怎么不卖几块钱?”
园主想到这次挨打全是因玉虎引起,于是打算再让他帮着卖梨,一来可以卖几块钱,二来即便是玉虎倘若由此被打也算是小小报复他一下,这样也许会让自己心里稍微平衡一点,想到这儿便对玉虎说道:“玉虎啊,咱们商量一个事儿好不好?”
“什么事?”
“你还帮我们卖梨吧,你一趟给我两块钱怎么样?”
“你自己卖吧,能多卖几块好几块。”
“我们梨园明天还得打药,家里面也有活儿,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我想什么呢,自古道:肥水不留外人田。好赖咱们都姓赵,谁让你喊我哥哥来着?到底还是咱近,有便宜先尽着自己人,别人要想帮我卖梨我还不用他们哩,有这么个发财的机会我专门为你留着。”
玉虎心里话:什么几吧到底还是咱近?我看你就是跟钱近!昨天我帮你卖梨,你还一点儿面子也不讲,非得要我五块,这会怎么又肯降格以求呢?光听你的漂亮话吧!有便宜尽着自己人,还专门为他留的,据玉虎看来这东西整个村子除他带了几趟之外,恐怕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对这些梨子有兴趣。昨天园主若是提出两块钱让他随便带的话,他会乐颠颠地答应下来,如今他见对方出去只卖一趟,就主动降低价格求自己帮着卖梨感到事情有些蹊跷,玉虎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发现对方半面脸上有点发红,隐隐约约好象还有一个掌印。
园主被他盯得极不自然,眼神慌乱地躲开他的目光:“你看什么?我脸上也没有钱,你想发财就得赶紧帮我卖梨。”
“你这买卖咱俩没法做,原先讲好了价钱你又中途变卦,看到别人发财你就眼热胡乱涨价,说什么一趟下了五块钱就别带,这个价儿我可不干。”
“昨天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你就是真给我五块,我也不能要啊。你说过发财后价钱可以重新商量的……。”
“那你还说过不给钱也让我带梨的,我能当真吗?”
“一分钱不要你哩又怕你不落意,这没关系你要真落意的话,往后一分钱别给随便带去,你哥哥保证不说二话。”
玉虎狐疑道:“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该不是你被人打了一顿没卖钱吧?”
园主掩饰:“你哥哥一不偷、二不抢,别人碍的着打我吗?再说我的梨不卖完一定还在卖梨,哪能舍得扔掉?”
“这可说不准,本来你们的东西就是扔材,要不是的话,那天为什么你们要扔差一点被人罚款?”
园主极力掩饰:“没有的事儿!我的梨卖不卖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前几天你可没少赚。”
“所谓:老虎不吃回头食。卖你这种梨可一不可再。这样的梨没长到时候,吃多了弄不好还坏事儿哩!那天我也是出于好奇想尝尝鲜,谁知吃了几个难受了一晚上,夜个儿我又听说西面那个村里,有好几个孩子吃梨后难受起来,所以我决定金盆洗手,见好就收。你的梨愿意卖你就自己卖吧,我可不想再去以身涉险。”
园主见他贵贱不再上套儿于是便埋怨道:“你小子可把我害得不清!我今儿个就去那村卖梨,不但一分钱没卖,还被人家打了一巴掌,你说我冤不冤啊?”
“我说怎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呢,原来这里面还真是大有玄机呀,你被人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帮你卖梨也是经过你同意的,不让我卖梨、单方毁约也是你自己的主意。我又没让你去那村卖梨,你怪我怪的着吗?”
“总而言之,我是代你挨打受过,你从中找了便宜,反而害我替你背了黑锅!”
“你替我受过我让你替了吗?你也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的选择,况且梨子也是你们园里的,如果梨子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当心中有数,挨打受罚委实怨不得别人。”
“梨子能有什么问题?虽说刚打过农药,然而前天又下了一场大雨,我心说没事儿,以前有过类似事件,而后并未发现异常。我想梨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梨子没有问题,那一定是你有问题了,刚打过药你就敢让我帮你卖梨,你这不是打遭儿啷?视人命如儿戏,你这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我还没有不行你哩,你还怨我,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园主自知理亏:“咱什么也不说了,挨打就算我白受疼了,可人家还押了我十来块钱呢,这钱你应该还我。”
“我凭什么还你?人家打你、押你的钱,那是你们之间的恩怨,这里面有我什么事儿?”
“我不是替你背的黑锅吗?人家的孩子打针输液,去医院遭了几百块钱,人家能不上火吗?他让我领你过去对我还有奖励,哥哥我再怎么财迷也不能办那事儿啊,出卖朋友的事说什么我也不干,但是出于兄弟情份,哥哥我被扣押的几块钱,你是不是应该还给我呢?”
“我见你今天满面红光、春色无限的样子,就已经猜到大老板准是要走‘桃花运’了,果不其然被我不幸而言中。”
园主莫名其妙:“什么春色无限,什么桃花运?”
“你没听说这句话吗?叫做:满面春色关不住,万紫千红上脸来。今日一见,我就觉得你非比寻常,听你这番故事,果然是引人入胜、大开了眼界!”
“你别幸灾乐祸了好不好?我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吗?”
“为我?光听你那好嘴儿吧!刚见我卖了几趟你就眼热了,嫌我给的价钱太低,自己还想去卖个高价,这回可好,发财了吧?”
“你什么也不要说了,你把我那十块钱给我就算了,上午挨打我自认倒霉。”
“我凭什么给你十块钱呀?谁押了你的钱你找谁要去,这里有我什么事啊?”
“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才吃他们一顿拳脚的吗?你不能坐视不管呀。”
“他们要押你的钱我管不着,就算别人家小孩吃坏肚子,需要赔偿,也轮不到你和我掺掺呀,我不找你的麻烦就是好的,你还来不行我?简直是无理取闹!你告诉他们:让他们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咱们俩是面条点灯————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