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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8 春天里
    <b></b>                  正月十五一过,张木生的施工队就进入了“锦绣江南”工地,开始施工,下沙一鸣食品厂已经建好,老范他们在陆陆续续地搬迁,搬迁完后,马塍路的房子就要全部拆掉,“锦绣家园”就进入最后几幢房子的施工。

    张木生的建筑公司,一分为二,一拨在“锦绣江南”,一拨在“锦绣家园”,老万手下的杭城锦绣大地建筑工程有限公司,春节后扩充到一百多个人,也是一分为二,一拨在三堡张晨厂里,一拨进入了“锦绣祥庭”项目。

    三堡厂里,厂房已经建好,办公楼和宿舍,也造到了二层,原来的厂房搬到了新厂房里,连配送中心,也临时搬到了新厂房这边,原来的配送中心和那幢泥房,被拆除了,开始造新的配送中心。

    “锦绣祥庭”这里,按照计划,先造建国北路路边的这四幢楼,这四幢,都由老万他们负责建造,六层楼,他们已经有经验。

    “锦绣祥庭”靠街的一二楼,都是店面房,格局和魏文芳他们在四季青租的那房子一样,一楼是店面,二楼可以住人或者办公、当仓库,这样格局的店面房,在当时最受欢迎,他们还没开工,就有很多做铝合金型材、塑钢门窗和钢材的商户,过来购买。

    从建国北路再进去,就是最多钢材经营户的地带,很多的经营户,就想着要出来,抢这口子上的位置。

    而塑钢门窗和铝型材,都是当时新出来不久的建筑材料,不是它们产品刚刚出来,而是市场的需求刚刚起来,刘立杆他们,本身就是塑钢门窗最大的客户,他们当然要抢占这里的商铺。

    建国北路的二十几个商铺因此一抢而空,楼上的房子也卖了一半,前来买房子的,大都是从打铁关这边过来的,钢材市场和二手机械设备市场的经营户,这验证应莺他们当时的调查很准确。

    刘立杆把所有销售工作,都交给了应莺,由她去招聘人手,去现场建立一个个售楼部,任命范建国为公司的副总,派去了香港,韩先生帮他联系了一家物业管理公司,刘立杆把范建国派去学习和培训,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要组建他们“锦绣江南”的管理公司。

    能够去香港三个月,范建国当然乐坏了,老范也很高兴,觉得刘立杆这家伙不错,还真把自己儿子,当人才培养了,刘立杆公司的副总,可比自己这个食品厂厂长,牛逼多了。

    雯雯和倩倩,成了刘立杆二十四小时的助理,几乎整天都跟在他的身边。

    过完了年,张晨和小昭去参加了路考,一次通过,很快就拿到了驾照,拿到驾照之后,他们去买了两辆车,小昭和贺红梅一样,也是夏利,不过她是白色的,张晨买的也是桑塔纳,不过他买的是一辆深蓝色的桑塔纳旅行车,高屁股,没有尾箱的那种。

    这辆车的后面空间很大,可以当工具车用,张晨觉得自己体育场路、延安路和三堡几个地方跑,顺便还可以带点货。

    刘立杆看到后悔不迭,他说,早知道这样,我也买这个,这么大的空间,我可以在后面放张床,把这两个逼放后面去。

    “滚!”雯雯和倩倩,异口同声地骂道。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目光所及,一切都欣欣向荣,不管是张晨还是刘立杆,都很忙,张晨觉得,这还真是和刘立杆说的,是一个好的开头。

    开上车后,张晨感觉自己的活动空间,一样子就无限地扩展开了。

    原来觉得很远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脚油门的事,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去西湖边逛逛,随时随地,都可以开车到钱塘江边,把所有的车窗都摇下,放倒椅子躺着,任凭潇洒的春风,挟带着一点料峭的春寒,把他的汽车灌满。

    夜幕降临的时候,张晨开着车,去了望湖宾馆门口,把车停下,朝对面看着。

    这里,eprit的专卖店刚刚开张,里面有很多的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

    张晨到这里已经看了三天,三天都是这个情况,虽然eprit的服装风格,和自己完全不搭界,但它的顾客年龄层,很大一部分,和自己是重叠的,这会分流自己一部分的客源。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本来口袋里就没有多少钱,买了它这里的,就没钱买你那里的,这不很正常吗。

    eprit九二年进入大陆,第一家专卖店开在北京,没有成功,销售额一般,他们开始转战上海,九三年初,在上海淮海中路,开出了他们的专卖店,大获成功,张晨专门坐车去上海看过,人山人海,和眼前这情景一样。

    张晨当时就觉得这可能会带来一股eprit旋风,没想到他们这么快,现在已经把势力范围,扩展到杭城来了。

    张晨下了车,走进了对面拥挤的人群里,他发现这里,几乎清一色都是说着杭城话的杭城本地人,而且几乎没看到有三十岁以上的人,这是一个年轻的品牌,自己和它相比,年龄的跨度要大些,而且,自己店里,几乎一半,是从外地来的顾客。

    张晨看了看它的产品,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受它冲击最大的,应该是“昭美”品牌,特别是老唐的文化衫和针织衫。

    张晨离开了望湖宾馆,去了延安路自己店里,这里的人没有减少,城市够大,人够多,足够容纳几个专卖店同时营业。

    张晨走进小昭办公室,让小昭把这几天的营业报表给他看,他问小昭,这几天的销售额,感觉有减少吗?

    “没有啊,你怎么问这个?”小昭反问。

    张晨摇了摇头,没有吱声,他看看销售额,果然没有减少,似乎还有所增加,但看看老唐的销售额,张晨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的判断没错,老唐的产品,果然下降明显,而且下降,就是从eprit专卖店开张的第二天开始的。

    看样子很多变化,是在你不知不觉中进行的,等到你发觉的时候,一切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张晨马上拿起电话,打给了老唐。

    老唐过了十几分就到了,张晨把事情和他说了,老唐吓了一跳,他和小昭看看报表,又确实是张晨说的这么个情况,不仅是老唐的产品,还有几个加盟品牌的,针对二十几岁年轻人的服装品牌的销售,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

    店里总营业额不降反升,是天气开始转暖,春装的销售渐入旺季,其他服装的销售增长造成的,而照理说,老唐他们,也该跟着增长才是。

    老唐站了起来,他说我马上过去看看。

    张晨说好,他和小昭说,通知那几个牌子的老板,马上过来开会。

    “现在?”

    “对,现在。”

    小昭说好,她马上把电话打了出去。

    这些品牌的老板都过来的时候,老唐也回来了,他看着张晨,摇了摇头,张晨把事情和他们说了,大家都觉得很严重,张晨说,老唐,你刚刚去看过,说说你的想法。

    老唐说,感觉被闷头一棍,去他妈的!

    张晨看着他们说,其实竞争早就有了,只是没有那么明显,没有一个品牌,会把这么多流行的元素集中在一起,突然地呈现,这对人造成的视觉压迫是不一样的,但这个又没有办法回避,今天是eprit,明天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品牌出现,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老唐点点头说“看样子好日子结束了。”

    “对,好日子结束了,但好日子又才刚刚开始。”张晨说,“你们原来的问题是,那就是趋同性,看一些外文资料,看一些原版的服装书,仗着自己是美院、工学院毕业的,学校图书馆和老师那里,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把很多的元素借鉴过来,对吗?”

    张晨问着,他们都低下头,没有吭声,只有老唐,老老实实地说,是有这么个意思,现在感觉自己的脑子在退化了,没有刚开始做服装时,那么用心。

    “对,不仅你们,我也一样,大家都是做服装的,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讲,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我也是,刚开始设计的时候,就靠三宝,哪三宝,《瑞丽》、《世界时装之苑》和米兰时装节的画册,每天不翻它们,不看看,就觉得没有灵感。

    “有时候自己觉得很顺的时候,随手就出来的那些款式,回头看看,其实很多元素,都还是书上的。”

    张晨这样说着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觉得,张晨说的,还真是他们真实的写照。

    “但这样的日子过去了,我们是从书上找元素,人家是直接就从海外进来的,我们能看到的东西,人家早就看腻了,我们跟在后面做,怎么做得出头。”

    “张总,一句话,你主意多,你就直接说,我们该怎么办。”老唐叫道。

    “开动脑筋,把自己真正个性的东西挖掘出来,不仅和他们要有差异,我们自己,互相也要有差异,这样整个店面,才会丰富起来,要找借鉴的元素,那也找他们找不到的元素。”

    张晨看着老唐说“老唐,你想想你设计‘西湖十宝’包装盒,甚至半亩田篮球队服装的时候,那个思路就很好,大家都是学美术的,应该都知道徐冰,都知道谷文达,还是你们浙美的师兄,人家现在在国外混,老外很吃那套,靠什么?

    “徐冰是假造字的版画《天书》,谷文达是把书法和水墨画结合,这个是人家老外没有的元素,想学也学不来,所以他们反倒让人觉得很新鲜。”

    “我明白了,张晨,当头一棒,开窍了!”老唐叫道。

    有人笑道“老唐,你前面是闷头一棍,现在是当头一棒,你今天满头包了?”

    老唐瞪了他一眼说“鼻青脸肿,只要还活着就还好,再不开动脑筋,只怕是要等死了,兄弟们,干起来!”

    第二天,张晨开着车准备去上海,小莉打过几次电话给张晨,建议他们,到上海开个专卖店,这样,专卖店也可以变成向每个商场配送货的仓库,仓库省下来了,我们服装的名气也可以打出去,还有,那营业员调配的余地就大了。

    张晨觉得小莉的这个建议很好。

    贺红梅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一个新手,要开车从杭城去上海?”

    张晨笑道“怎么,不行啊?”

    “不行不行,太不安全了,我陪你去。”

    刘立杆、老万和小盛都很忙,走不开,真要开车陪张晨去上海的,还真只有贺红梅。

    张晨摇了摇头,他说不用,这次去,要几天都不知道,你不要去四季青发货了?家里的摊位可等着你的货,我一个人去,开慢点就可以,再说,现在大哥大不是都联网了吗,万一路上有事,我再打电话给你们各位大人求救。

    张晨这么说,贺红梅和小昭只能随他去了。

    张晨一个人开着车从杭城去上海,心里是憋着气的,他想,好啊,你从上海,打到我杭城来,那我也就,从杭城打到上海去,鹿死谁手,我们战场上见。

    他气呼呼对着的那个假想敌,是epr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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