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是。”
朱厚照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有些慵懒,双目如海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只见一个体态稍胖,面相憨厚的太监快步走上前来。
“臣曹正淳。”
“参见陛下。”
曹正淳跪倒在地,看着眼前的15岁的少年,不知为何,竟有一丝恐惧在心底滋生。
他曹正淳自幼习武,天罡童子功、万川归海、金刚护体都已大成。
不说天下第一,那也是绝对排的上号的顶尖高手!
可今日。
竟然对年近15岁的天子,有种看不透的感觉,不禁让曹正淳胆寒。
“起来吧。”
“朕深夜叫你前来,是有一件大事,托你去办。”
听了这话,曹正淳的心才慢慢的放下,站起身来。
朱厚照拿起一颗荔枝,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
“请陛下吩咐。”
“臣定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龙塌上的朱厚照头都没抬,认真剥着手里的荔枝。
“朕要你彻查辽东匪事的前因后果。”
“明日早朝前。”
“朕要得到准确的消息。”
“有问题吗?”
朱厚照始终在仔细剥着荔枝,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请陛下放心!”
“明日早朝前若臣没有没有消息。”
“提头来见!”
曹正淳急忙跪倒在地,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额头上已经遍布汗珠。
“啧。”
“竟是个坏的。”
朱厚照看着有个虫洞的荔枝果肉,叹了一声,将其丢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曹正淳顿时吓了一跳,起了一身的白毛汗,后背被汗浸透。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说着,头再次磕在了地上。
“嗯。”
“记住,你的身后有朕撑腰。”
“放手去做吧。”
“臣,谢主隆恩。”
曹正淳缓缓起身,面向朱厚照,缓缓退出了养心殿。
出了养心殿的大门,抬头看天,月明星稀,曹正淳深出一口长气。
上次有这种被扼住喉咙的感觉,还是面对先帝。
天子虽是少年,但龙威丝毫不输于先帝。
甚至更甚!
天子刚才剥荔枝的场景还在曹正淳的眼中闪过。
曹正淳年少入宫,最善察言观色!
这哪是剥荔枝?
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
东厂就如同皇帝手中的那颗荔枝!
若是果肉饱满,味美汁甜,那皇帝就会将其吃掉。
若是有虫洞,那就是一个不能吃的烂果子!
只能扔掉!
东厂若是办事得力,忠心耿耿。
就会得到皇帝的重用!
若是办事不力,无法完成皇帝指派的任务。
那就和那颗烂掉的荔枝一样,被抛弃掉!
曹正淳叹了一口气,不由得苦笑一声。
“伴君如伴虎啊!”
可转念一想。
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少年天子仅15岁登基,就有无双的心计和城府!
这难道不是大明之幸?
难道不是子民之幸?
在这样的天子带领下,何愁大明不强?
想到这,曹正淳心里下定了决心!
皇帝吩咐的事,要办的利索,办的漂亮!
东厂!
一定要成为皇帝手中的最锋利的剑!
要成为皇帝手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恶犬!
下定了主意,曹正淳快步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
曹正淳离开不久,一位气质不凡,身着锦袍的阴柔男子快步来到了养心殿前。
立定站稳,先是整理了一下锦袍,重新带正了官帽,缓缓言道。
“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西厂雨化田奉旨前来面见陛下。”
小太监行了礼,随即进入了养心殿。
“启禀陛下。”
“西厂厂公雨化田前来面圣。”
朱厚照起身,靠在龙塌上,面无表情。
“宣他进来。”
“遵旨。”
小太监刚出门,雨化田便走了进来。
“臣雨化田,奉旨前来。”
“请陛下吩咐。”
朱厚照嗯了一声,站起身来。
可这一站,确是吓坏了雨化田。
西厂各个都是高手,他即西厂厂公,武功更是独步天下。
可就当皇帝起身时,他却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压力。
是那种实力和气势上的绝对威压!
虽然漫不经心,可散发的气场确是极为恐怖的!
“赐座。”
“臣惶恐!”
雨化田的心里一怔,皇帝对自己越客气,自己就越是惶恐。
天子虽是少年,但这份气魄,这份压迫力,绝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臣雨化田,听候陛下差遣!”
朱厚照笑了一下,俯视雨化田。
“朕命你今夜监察刘瑾,明早将他的一言一行禀告给朕。”
“臣,遵旨。”
朱厚照满意的点了点头,可突然画风一转。
“听说你和刘瑾私交不错。”
“你不会念在旧情,对朕有所包庇吧?”
雨化田一惊,瞳孔都放大了一倍,头再次重重的砸在地上。
“臣生是陛下的人!”
“绝不敢生出二心!”
“雨化田如若对陛下有半分不忠!”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雨化田身上的锦服都已经被汗打透,连头都不敢抬。
朱厚照笑了一下,回到了龙塌上。
“行了。”
“起来吧。”
“你是朕的人,就要为朕做事。”
“去做事吧”
“臣,领命。”
雨化田深出一口气,出了养心殿。
冷风一吹,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原来自己的锦袍,已经湿透了。
同时,雨化田也下定了决心。
陛下将此等重要之事交给西厂,可见陛下之信任。
而西厂,也要尽心竭力,为皇帝分忧!
如果说皇帝是龙的话,那么西厂,就要做最锋利的龙爪!
说罢,快步回到西厂,换上夜行服,前往刘瑾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