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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再见,同志!
    <b></b>                  “不过,终究一开始是被胁迫而投靠帝国的,这样的人,我们既要用,也要防着。”宫崎健太郎继续说道。

    荒木播磨便哈哈大笑,“宫崎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宫崎健太郎只相信帝国同胞,对于支那人一直不相信,始终报以戒心。

    即便是三本课长,提起宫崎君的这种行为,也是摇头苦笑。

    当然,荒木播磨知道,课长内心里其实是颇为欣赏宫崎君的这种思想的。

    “这个阮至渊,怎么还没来?”宫崎健太郎看了看腕表的时间,冷哼一声说道,“卑劣的支那人,没有时间观念!”

    荒木播磨闻言,也是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眉头皱起来。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了,阮至渊还没有到达。

    “可能出事了。”荒木播磨沉着脸说道。

    看着宫崎健太郎不解的目光,荒木播磨解释说道,“你没有和这个人接触过,不太了解,这是一个非常贪生怕死的聪明人。”

    宫崎健太郎点点头,露出恍然的表情。

    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聪明人,或者说是帝国的一条狗,受到主人的召唤,是不可能、也不敢不守时的。。

    “两种可能。”荒木播磨皱眉说道,“一种是遇到了意外情况。”

    意外情况指的是‘正常范畴’的意外,譬如说车子出了车祸,亦或是人生病了,被某些事情耽搁了。

    “还有一种是阮至渊出事了。”宫崎健太郎补充说道。

    荒木播磨点点头,他的步伐幅度较大,边走边说,“我去向课长汇报,宫崎君也跟着过来吧。”

    宫崎健太郎点点头,跟上荒木播磨的脚步,宽慰对方说道,“按照荒木君所说,这个支那人极为怕死,这种人对于自身安全自然非常重视……”

    “希望吧。”荒木播磨眉头紧皱,说道。

    他有不太好的预感,阮至渊出事的可能性较大,这个家伙将国府力行社特务处上海站卖的底朝天。

    虽然从结果是来看,特务处上海站只损失了包括站长郑卫龙在内的不足十人。

    但是,整个上海站现在形如惊弓之鸟,几近于瘫痪,这实际上已经给特务处上海站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以特务处的那位戴处座的行事风格,必然对阮至渊恨之入骨,估计早就下达了必杀令。

    “阮至渊熟悉特务处上海站,这是他的价值所在。”荒木播磨说道,“但是,这也是他最大的软肋。”

    “荒木君,你的意思是——”宫崎健太郎思忖说道,“上海站的那些漏网之鱼同样很了解阮至渊。”

    荒木播磨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

    他们已经来到了三本次郎的办公室门口。

    ……

    “报告,没有联系上阮至渊。”一名特工进来汇报说道,“女佣说阮至渊出门了。”

    “什么时候出门的?”三本次郎立刻问道。

    “四个小时前。”

    三本次郎皱起眉头,看向荒木播磨。

    “时间不对,从阮至渊的住处来这里,开车的话只需要半小时。”荒木播磨说道。

    三本次郎沉着脸,点点头。

    阮至渊提前三个多小时出门,所谓何事?去了何处?

    就在此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我知道了。”三本次郎脸色铁青,重重地放下话筒,愤怒至极的骂了句,“巴格鸭落!”

    “课长,可是有阮至渊的消息了?”荒木播磨立刻问道。

    宫崎健太郎也是看向三本次郎,面色略急切。

    “阮至渊被人杀死在迈尔西爱路。”三本次郎阴着脸。

    “迈尔西爱路?他去那里做什么?”荒木播磨皱眉不解。

    三本次郎摇摇头,这也正是他心中不解之处,同时他注意到宫崎健太郎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遗憾和失落之色。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宫崎健太郎赶紧收敛这种情绪。

    哼!

    三本次郎冷哼一声,他大约能猜测到宫崎健太郎为何是这番表情

    阮至渊此人惯会来事,得知了宫崎的身份,必然会有所表示,阮至渊死了,宫崎这个家伙是因为少了一笔钱财进项而失望。

    至于说惊讶,这也很好理解,迈尔西爱路是中央区的辖区,虽然不是宫崎健太郎的三巡辖区,中央区发生了如此大案件,他这个巡长不在巡捕房,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当然,也仅仅是惊讶而已,毕竟不是他自己的防区,倒也没有太过担心。

    “荒木君,你带人去现场看一下。”三本次郎沉声说道。

    “哈依!”

    然后,三本次郎的目光看向宫崎健太郎,“宫崎君,事发地在中央区,你也过去。”

    “我这便回巡捕房。”宫崎健太郎立刻说道。

    他自然不能和荒木播磨一同过去,需要先回巡捕房,换了警服之后再过去。

    ……

    程千帆把自己的面容和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黄包车的篷布下,不,确切的说,同时还笼罩在还有他的口鼻呼出的烟气里。

    年轻而又久经考验的‘火苗’同志,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扔在了黄包车的座位上,他的嘴巴里叼着香烟,默默的抽着。

    一呼一吸间,烟卷散发出火光,然后化作鼻腔呼出的烟气。

    礼帽摘下,放在腿上,也遮住了帽子下面他那攥得紧紧的拳头。

    亲自送自己的同志上路。

    这是‘火苗’第一次经历。

    眼睁睁的看着‘麦子’同志从容赴死。

    他是那么的痛苦。

    那么的绝望。

    那么的无奈。

    他是那么那么那么的悲伤无助!

    最痛苦的是,他还要强行、尽一切可能压抑这种情绪,表现出符合日本人宫崎健太郎的做派。

    程千帆此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心脏疼得紧。

    他的脑海里是土坑里俞折柳同志那高昂着的头颅。

    他却犹如一个邪恶卑鄙的刽子手,指着那颗头颅,同荒木播磨谈笑戏谑看,这个支那人的脑袋,是树苗哦。

    程千帆闭上眼睛。

    他想起自己从坑里爬出来,转身离开的时候,俞折柳对他的破口大骂。

    他仿佛能够听到俞折柳在心中的呐喊

    亲爱的同志,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这是我为组织,为人民最后能做的贡献了!

    程千帆发出剧烈的咳嗽,黄包车夫也降慢车速,关心的询问。

    “被烟卷呛到了。”小程巡长没好气说道,“拉你的车。”

    车夫好心反而挨骂,却是摄于小程巡长的淫威,不敢说什么,只能卖死力气拉车。

    程千帆将烟蒂扔出去,他的嘴巴就那么无意识的张了张,似乎是要发出声音,却又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自己这种人,还真是十恶不赦呢。

    他在心里这么说道。

    ……

    薛华立路二十二号。

    天色渐晚。

    小程巡长回到捕厅,便听到手下们都在议论迈尔西爱路的枪杀案。

    程千帆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换装。

    刚刚换好警服,房门便被敲响。

    “程巡长。”

    是金克木的助理苏哲的声音。

    “进来。”程千帆说道。

    有人推门进来,果然是苏哲。

    小程巡长的脸上便多了几分笑容,“小苏啊,什么事?”

    “程巡长,金总派我来通知,迈尔西爱路的案子上边很重视,请你带领三巡人马去现场增援,搜捕凶徒。”

    “晓得了。”程千帆微笑点头,“金总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就这些,请程巡长务必立刻行动,不要耽搁。”说完,苏哲转身离开。

    小程巡长看着苏助理的背影,脸色阴沉下来,终于,恨恨的骂了句,“给脸不要脸!”

    大头吕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巡长那阴沉的脸孔,笑着问道,“谁惹巡长您老人家生气了?”

    “一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臭虫!”程千帆冷哼一声,然后骂道,“老人家?我有那么老吗?”

    大头吕头大不已,苦笑一声,不知道哪个家伙惹得巡长生气,这是把火撒到他身上了。

    “你带几个人,随我去迈尔西爱路。”程千帆说道。

    “是!”

    ……

    “老黄,嗓子疼,上午那药丸还有没?”小程巡长连连咳嗽,推开了医疗室的门。

    老黄正在睡觉,呼噜声震天响。

    被程千帆叫门吵醒后,老黄揉了揉眼睛,就要发火,看到是小程巡长,脸上的怒气也变成了笑脸。

    “什么药?”

    “治疗嗓子的,上午你那药丸。”

    “有,有,有。”老黄打了个哈欠,拉开药柜,四下翻找。

    “俞折柳同志牺牲了。”程千帆压低声音,咬着牙,声音低沉。

    从老黄的手里接过用白纸包裹的药丸,程千帆深呼吸一口气,“向组织上汇报吧,此事只限于‘蒲公英’同志和‘包租公’同志知晓。”

    “我知道了。”老黄点点头。

    他意识到‘火苗’同志的情绪低落,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他明白,‘火苗’同志定然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同志被敌人杀害,对于‘火苗’来说,这是巨大的心理折磨。

    老黄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牺牲的同志最希望看到的是,我们打起精神,和帝国主义和侵略者继续战斗!”

    程千帆只是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医疗室。

    老黄皱了皱眉头,最终化作了一声长叹,说再多的话,都是没用的,只有时间和麻木的工作才能够缓解这种痛苦。

    “嗓子疼,光吃药没用,少抽烟。”老黄走出门口,喊道。

    程千帆没有回头,只是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到了。

    ……

    “出发。”程千帆上了自己的小汽车,沉声说道。

    李浩便按了声喇叭。

    随后,小汽车当先驶出大院,后面跟着一辆篷布军卡。

    程千帆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点燃一支香烟,轻轻抽了一口,然后又放下车窗。

    “帆哥,老黄都说了,嗓子疼,少抽烟。”李浩说道。

    “这烟啊,是戒不掉的了。”程千帆叹口气,微笑说道。

    他没有问刺杀阮至渊的过程。

    因为即将去案子现场,如果现场提前知道了情况,届时在言语、表情上难免会有些异样,若是被那心思缜密之辈一直关注,难免有些不妥。

    潜伏工作,由不得半点大意,特别是细节上。

    窗外。

    街道两边的路灯已经亮起。

    程千帆从后窗回看,看那一排排路灯逐渐远去。

    路灯照耀着,晚归的行人步履匆匆。

    程千帆回过身来,他将烟蒂扔出车窗外,右手轻飘飘的挥了挥

    再见,同志!

    ……

    迈尔西爱路。

    程千帆带队抵达现场,甫一下车,便看到了阴沉着脸的袁开洲。

    “袁老哥,什么情况?”程千帆给袁开洲递了一支烟,问道。

    “死了四个,伤了三个。”袁开洲接过香烟,点燃后,狠狠地抽了一口,闷闷说道,“侧恁娘,倒了血霉了。”

    迈尔西爱路是他的辖区,‘朗朗乾坤’下发生如此大案,他的压力不小。

    “去看看吧。”程千帆也是抽了口烟,闷闷说道。

    这是一处西洋风格的小别墅。

    进了门,当先便看到两具尸体。

    “都是被匕首刺死的。”袁开洲在一旁说道。

    “应该是保镖。”程千帆微微点头,说道。

    袁开洲也点点头,他也是这般看法。

    上了二楼的卧室,便看到席梦思床上有一对男女,横尸床上。

    这一对男女都身着睡衣。

    女的胸膛、肩膀、下腹部,多达七八处枪口,简直是要被打烂了。

    男的上半身中了三枪,也是已然毙命。

    “怎么回事?凶徒似乎是对女的更加痛恨?”程千帆微微皱眉,说道。

    “现场看起来是这样子的,不过,有些不合常理。”袁开洲说道,“除非是女人背着家里男人偷情,所以……”

    说着,他自己也是摇摇头,看了看四周,凑到程千帆身边说,“女的是卡巴莱餐厅大名鼎鼎的楼莲香。”

    说话的时候,暗中观察程千帆的表情。

    小程巡长先是冷哼一声,然后看向袁开洲,似笑非笑问道,“袁老哥莫非是觉得是我因爱生恨,没有得到楼莲香,便索性……”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情。”袁开洲也没想到程千帆竟然如此直接,讪讪一笑,“谁不知道你小程巡长风流倜傥,多得是女人,怎么会真的在乎这残花败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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