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为龙天地,云是鹤家乡”。
浮山海云庵主要是为当地百姓“保平安、祈丰收”,海里每年第一个大潮日是正月十六,人们就把正月十六定为庙会日。
又因庙会食品糖球居多,海云庵庙会遂以糖球名扬四方。
“姐,姐夫,逛糖球会去!”
杜小树兴奋地一扬手里的车钥匙,这个没眼力价的,小桔妈忙要阻拦,明天秦东就要到北京了,两人好象抓紧一分一秒在一起,看着自己姑娘依依不舍的样子,小桔妈就很心疼。
“走吧,出去照张像。”秦东却是笑着答应。
对于秦湾人来说,赶完糖球会,才算过完年,他要在秦湾把年过完。
大雪漫漫,迷蒙的风雪中,庙会上却到处是喜庆的红色和行人,长长的石板街上,两边全是红灯笼,和红红的琉璃糖球。
抱着孩子的,夫妻结伴的,全家出动的,举着汽球的,摇着皮老虎的,……人潮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秦东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自己高个子的父亲,把秦南举在肩膀上,在人流如织的人群中穿梭,大雪中,自己戴着军帽,背着一支枪,手里举着一个糖葫芦,吃得满腮满脸都是。
“姐夫,姐,红红火火,大吉大利。”杜小树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可是一转眼人就又出现了,五支一米多高的糖球就递了过来,秦南和武月就笑着接过来。
山楂、山药、软枣、桔子等制成的糖球,咬一口,酸酸甜甜,生活的味道全在里面了!
糖球是红的,中国人又素以“红”为大吉大利的象征,在秦湾,沿海渔民在出海前都习惯吃一串大红糖球,以此来象征一年的吉祥如意。
秦东也要出海,自是知道这个小舅子的心意。
杜小桔也笑着看着弟弟,“算你有良心,你姐夫没白对你好。”
逛庙会逛的就是个热闹,圈出一块地,或是跑旱船,或是踩高跷,或是唱戏、跑驴,总会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喝彩者。
甜甜酸酸的糖球吃进口中,秦东不由长吸一口气,在这个火红的春节,他真不愿离开家,离开秦湾。
杜小桔紧紧依靠着秦东,在头顶一片火红的灯笼前站住了,那带着香气的脸也贴了过来,在一片火红中,眼前的大雪那样迷蒙,仿如油画一般。
秦东心里一痒,在火红的灯笼中,在纷如飞花的大雪中,他就揽住了小桔的腰……
……
九十年代初的北京,漫漫风雪中,到处在拆迁,时代在发展,城市也在巨变。
走出火车站,秦东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火车站的旅客并不多,更没有后来川流不息的旅客群。
“师傅,您是外地来的吧,”坐上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回头看看秦东,车上挂着像,播放的是样板戏的歌曲,好些年没有听到这些歌了,“不要说是你,就是我们老北京人,在外地工作一年半载,都找不着自己家,说不定明年就拆迁了,整个胡同就搬走了……”
哦,秦东赶紧告诉自己,得到自己的四合院看看,他正想着,传呼机就响了起来。
“嗯,现在发财的都用大哥大了……”出租车司机看看身后的秦东。
“那咱也买一个,多少钱?”秦东就笑了。
“你?两三万吧。”北京的哥又瞧一起秦东,不言语了,这年头,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都买得起大哥大了!
吹牛吧!
“小伙子,在我们中国,吹牛不用交税,这钱可不是雪片儿,北风一刮满天飞……”九十年代,中国社会似乎已经进入一切向钱看的年代,司机笑道,“你是哪儿人啊?”
“中国人,您刚才不是说了吗?”秦东笑道,一路上,一边与司机逗乐解闷,一边看着比较繁华的前门大街,自行车、面包车还有行人交织在一起,非常热闹。
出租车开到西城区招待所,这里也是此行日本研修团报到的地方,“师傅,那麻烦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得来,我就在这儿候着。”司机笑着把手抬到额头处,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敬礼。
“山海省秦湾嵘崖啤酒厂,秦东。”报道处一张小桌子前,秦东笑着把介绍信递了过去。
“您就是秦东同志,你好你好。”中日青年友好协会的工作人员站了起来,“你怎么才来啊……”
哦,我来晚了吗?秦东笑着看看手表,顺手又掏出一张名片,这是临行前陈世法让办公室印的,进入九十年代,没有一张名片,好象都不好意说你是一厂之长。
工作人员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山海省秦湾市国营嵘崖区啤酒厂总调度、总工程师;山海省秦湾市国营嵘崖区啤酒厂二厂厂长”。
“秦厂长,”工作人员就更加热情,“唉,你怎么才来啊,那位同志,都等你一天了。”
“哪位同志?”秦东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一旁站起来的一个年轻人,对方二十多岁,年龄相仿。
“您是秦厂长?”对方很热情,热情到直接过来握手,就象三生三世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你是?”秦东想了想,他的记性是不差的,确实没有这样一位朋友。
“您别猜了,您不认识我,”对方一口京片子,“我知道,您要到日本研修,今天晚上八点二十的飞机,在您去日本之前,我全程听候您差遣。”
啊?
秦东打量着他,“同志,您不是也说了,我们不认识吗?”
“现在不是已经认识了吗?”小伙子看起来很是精明乖巧,“您今天去哪,我送您。”他指指外面,一辆奥迪车停在外面,很是庄重大气。
“你看我,光顾着说话了,这是给您的。”他跑到座位上,从包里拿着一个纸盒来,秦东打眼一扫,哦,很神奇,竟是一台大哥大!
刚才说什么来着!
“别,不认不识的,无功不受禄,”秦东忙摆摆手,“我有车,”他一指外面等待的出租车,这年头,北京街面上黄色的面的很多,出租车很少,“不劳烦您了。”
“不劳烦,不劳烦,”小伙子笑道,他赶紧跑出去,“师傅,您走吧,这里有我侍候着,对了,车费多少钱,我一块给您结了。”
司机打量着小伙子,“怎么,撬活儿?算了,我不愁客,从火车站到这儿,一共是……”他已是看到了秦东,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哦,司机不说话了,这年头,钱真的象雪花一样满天飞吗?
一转眼,人家就拿上大哥大了!
“别看,进这个门,人手一个。”秦东笑着打起的哥,他没说完,出租车的门就被拉开了,司机已是蹿进了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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