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那些旧仆,他们来投奔我也是想奔条活路,但当得知我已经是军户了,立刻就舍不得放弃刚到手的民籍,他们都这样,本身就是平民的人就更难转变观念。”
“倒也是。”
“要说买人其实也买得到,银子使出去没有买不到的人,可是最多买到年幼的童仆,那些能干活的壮劳力是肯定不干的,而我们种地是重体力活,童仆哪干得了,买他们不就等于把银子扔水里。”
“没事,有我们呢,新买的奴仆还不一定擅农事,还不如村里大家一起互相帮忙。”
“就是嘛。”
两人又闲话几句,这才各回各家。
祁中回到后宅就闩了院门闪回千荷境吃饭休息,平静祥和的一天即将结束。
返回镇上的管家九人一路颠簸地进了镇子,短暂地停下来用几文钱买了一些馒头,然后继续出发,直接穿过镇子向着县城的方向走,在一条不显眼的岔路上拐弯进了一条更窄的乡道,经过沿途无数的窝棚最后在一处山脚下停住。
从京城出发的祁家旧仆,仅剩的二十多口人全都在这里,一个个脏兮兮的,但相比其他流民他们还算好的,起码他们身上有身份文牒等官府文书,是难民而不是流民,还有两辆车,不知道多惹别人羡慕眼红。
“怎样?”
“你们怎这样的脸色?不行吗?”
见管家他们回来,还能动弹的老人们一起围了上来,焦急地问道。
“不行,别想这事了,我们从镇上带了馒头来,明日回县里找事做。”管家他们把买来的大包馒头一人一个分了,另外再拆了一包肉干一人分一点,久不见肉食的众人一点不剩全部分完。
“大小姐还在生气,不愿意收留我们吗?”
“不是,大小姐现在是军户了,她没法收留我们。”
“军户?为什么?好好的大小姐怎么堕落成军户了?”
“沿海这一片都是军户村,大小姐拿着那里的地契,她不做军户怎么保住自己的财产?”
“唉,可怜的大小姐,说到底还是老爷造孽,不然好好的门楣根本不会倒,说不定我们还在京城呆着。”
“碰到这种大旱,就算门楣没倒,我们也得先逃难。”
“那更糟,老爷倘若还是官,想逃难都走不了,他敢走,他这官就不要当了。”
“唉,这该死的老天爷。”不知道该怨谁的时候,骂老天爷就对了。
以为逃难即将结束的众人发现希望落空后,一个个无精打采,吃过东西后就都陆续歇下了。
跟着管家去找祁可的九人分工轮流守夜,整夜不睡往火里添柴,他们不敢睡,要看着他们的牲口和车别让人偷了,管家身上还揣着二百两银子,那是他们新生活的希望。
好不容易撑到天明,二十多人陆续睡醒起身,互相检查的时候发现不知半夜几时有两个拉痢数日的同伴悄无声息的去了。
自逃难以来,死人已经看够看麻木了,这片窝棚扎堆的地方天天有人死,尸体都不埋,拖去一处砍柴形成的空地扔着,自有动物来吃,算是天葬了,尘归尘土归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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