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街道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热闹,无忧挺惊奇的,原本以为还要再花好些时间才能做到,没想到一夜之间竟都实现了。
看着百姓和乐的景象,无忧心情也还算不错。
来到王家,却发现王家上下俱都行色匆匆。
“你家小姐呢?”无忧问向一旁的小厮。
“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全都在会客厅”。
“家里来客人了吗?”
“嗐,是客人还是瘟神,这还真说不准!”小厮脸色有点儿难看。
无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现在要去会客厅吗?还是算了,自己本就是客,这样堂而皇之地去会客厅插手人家的事情,感觉很不礼貌。
思索片刻,无忧便到邻近会客厅的一座小亭里坐着等待。
过了片刻,子悦就气呼呼地跑了出来。见到无忧,子悦直接一把抱住她,哭了出来,很是委屈。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呀?”无忧轻拍子悦后背,这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模样委屈极了。
子悦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流眼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哭够。
“是甄县令的女儿”,子悦委屈巴巴道。
“甄玉兰?”无忧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
“不是她”,子悦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原本要来蠡安上任的那名县令也是姓甄,因此,那个假县令才想冒充甄县令的。”
“原来是这样啊”。
原本甄世仁并无想要冒充甄县令的心思,只因他偶然间得知甄县令与自己同姓氏,因而才从心底萌生取而代之的念头。
这个世上最令人难以抵抗的就是诱惑。
“她怎么欺负你的?”无忧想不明白“她又为什么欺负你?”
子悦摇摇头,并不说话,只是依旧委屈。
见子悦委屈的模样,无忧便气呼呼地要冲进大厅。
“别了,你别进去”,子悦拦住无忧“她说的也没错,本就怪我们太过冲动,是我们考虑不周。”
无忧听的是一头雾水,也不明白这姑娘到底为啥哭。
“我去瞧瞧”,无忧轻轻叹了口气。
无忧借了丫鬟端茶的托盘,径直就进了会客厅。
大厅里的那位姑娘,果然不是那日自己见到的蔷儿,想来是自己之前猜错了,嗐,喜欢瞎猜的毛病啥时候才能改改!
回过神来,却见王家人和白家人都正襟危坐,满座皆是沉默。
无忧将茶换上,然后默不作声,站到一旁。
“暂就算你们两家功过相抵,关于甄县令之事情就到此为止,以后莫要再提”,上座之人语气淡淡,话语却又极俱威严。
无忧隐隐觉得那人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临阳府的官员,之前一起吃过饭的”,王子凡小声解释着。
这话一说,无忧就记起来了,只不过当时在金樽楼大家就都只顾着吃了,根本就没怎么搭理那群大人。
“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忧不明白这话里的功过相抵是什么意思,王家和白家到底又有什么过?
“嗐,别提了”,王子凡一脸懊恼。
王家人和白家人也都面色不佳,却又都沉默不语。
无忧更加疑惑了“到底怎么了?”
“你不明白?”那位甄姑娘率先开口,她看着无忧,脸色明显不是很好。
无忧皱了皱眉,这姑娘吃火药了吗,语气怎么那么冲,而且自己也没得罪她啊!
“确实不明白”,无忧压制住内心的不满,语气淡淡。
甄姑娘原本是有些生气的,但过了片刻,她又平复下来,耐着性子道“昨日晏平的动乱是因何故造成的,你可曾想过?”
无忧被问住了,她确实不明白晏平为什么会变成昨天那样。
“所以,你以为官府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甄姑娘看着无忧淡淡道。
“为~人民服务?”无忧摸了摸脑袋,语气有些不确定。
“呵”,甄姑娘被无忧逗笑了“你还真是天真啊!是,官府的任务确实是为百姓服务,但是,官府实际上起到的最主要的作用是约束,是威慑!”
“你以为和平和安宁是如何得来的?你以为和平和安宁要靠什么来维护?你真的以为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傻吗?”
无忧“……”说自己傻?感觉有被冒犯到!
“仅仅一天的时间,你知道晏平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无忧垂眸,捏着手指,自己自然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到此刻,依旧是历历在目,暴乱确实可怕……
甄姑娘继续开口,眼前这女孩儿虽也是出于好心,但有些事情她必须知道“仅仅昨日,晏平城有七十三名百姓死于暴乱,重伤人数更是多达数百,就这些还仅仅只是我们看得到的,还有其他方面,经济文化以及各种我们无法估量的损失,你真的觉得这些只是小事儿吗?”
“是,你们是制服了土匪,伸张了正义,我很感激你们,因为我也恨不得能将他们立刻杀死,为父报仇!”甄姑娘眼睛红肿,言语间满是哽咽。
“可是,我不能这样做,父亲告诉过我,一切要以百姓为重。人的心思或单纯或复杂,人心底藏着的贪念和诡诈最容易被引诱出来,因而为官者,对百姓应当持着引导和监督之责”。
“我很羡慕你们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用顾虑太多”,甄姑娘擦去眼泪“可是我不能,父亲一直教导我要在其位谋其政,我是父亲的女儿,可我也是县令的女儿”,说罢,甄姑娘便不再言语。
无忧垂眸,也不再说什么,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因为自己将假县令抓了,整个晏平群龙无首,有心人借此机会搞起了事情,整个晏平的百姓也都被带歪了。
至于甄姑娘,在甄县令出事之后,她确实想过报仇,但是待她冷静下来之后,便决定到临阳府寻求帮助。
虽然无忧心里很不服气,可是甄姑娘说的也是事实,昨日的晏平确实是因自己的缘故才变成那般模样。
伤亡惨重?可是倘若自己不将假县令拿住,王家和白家岂不又陷入了险境?
自己错了,却似乎又没错,可自己好像确实是错了的。
无忧心里就很堵得慌……
待甄姑娘和那名官员俱都离开,王家和白家人以及无忧就都呆愣愣的坐在大厅。
无忧也想哭,只是没人能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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