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一击秒杀两具大尖。陈不饿给韩青禹和吴恤看了一眼山峰轮廓,某种程度上算是对年轻天才的一次敲打。
而后这个三人拔刀的赌约,老头自己手上的分量拿捏,大概预期韩青禹和吴恤两个人,应该是能够拔出战刀的,只不过过程会有些艰难。
这算是敲打之后,对他们信心所受打击的一次弥补。在见过天高之后,在巨大的压力下,拔刀出鞘,那种豁然开阔的感觉,会让他们的心态成长。
当然了,分量拿捏就维持在那里,他两个要是最终真的拔不出刀,军团长也不会故意放水,他只是会有些失望和遗憾。
结果,在基础源能潮涌之下,韩青禹和吴恤先后拨刀,不管在用时还是表现上,都让陈不饿很是欣喜。
开心完了,老头想着得赢啊。不管是为了任务的战利品,还是为了军团长的面子……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说好的数字是三。陈不饿被本在预期之外的沈宜秀吓到了,无耻地,偷偷给姑娘加了分量。
滔滔江潮,弹压着整一片大小不一的水洼。
1777小队在场的每个人都拼尽全力,但是胜负手,已经被压制了,赌约的结果已经……
“铿!”
突然刀鸣,刀出鞘。
死铁直刀离开作战服钩钉的摩擦声,这里每个人都很熟悉。
现场陈不饿转头看那一眼的同时,全场的压迫感随之消失,四十多人手在刀柄,错愕回头。
后排侧边角,温继飞站在那里,战刀在手。
抿着嘴唇面无表情,仿佛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骰子啊。我是小水洼,我是大水洼…我滴答、滴答、哗啦啦…某一刻我甚至是陆地,没有一滴水……但是又某一刻,我至少,也是湍急溪流。
第三把战刀,拔出来了。
“所以,现在要不要庆祝呢?”劳队长纠结犹豫一下,忍住开心和激动,转头看了一眼敬爱的军团长。
“咳……不错,很好。”陈不饿哀怨地看了温继飞一眼,转身把斩红战刀交给老参谋,同时说:“咱们现在自己的源能块,够赔吧?”
他刚才说的原话是如果三人拔刀,金属块直接奖励……是直接奖励,不是还给小队上交报功。
所以,军团长现在不但拿不走任务收获,他还得另外……自己赔上一份。
“够是够的,嘿嘿。”老参谋才不管呢,幸灾乐祸地,笑得俩眼睛都快眯成缝了。
“那,赔上吧。”陈不饿说道。
蔚蓝标准的金属块提炼所得是4块,4块蓝晶块拿出来了,准备交给韩青禹,换回金属块……再把金属块拿给劳简去报任务。
可是韩青禹想要的,是金属块啊。他现在手上有近200块蓝晶块的储备,却只剩4块金属块,为之后可能面临的战斗考虑,金属块,才是他真正极度紧缺的,而且这东西平常很难得到。
想到这里,韩青禹敬礼开口:“报告军团长,我能要金属块吗?然后任务收缴,我们小队直接交源能块,可以吗?”
陈不饿困惑一下,看着他。
“因为觉得金属块是从军团长手上赢的,很有纪念意义,想留下来当纪念。”韩青禹解释说:“而且源能块我们很多,刚奖的。”
“……”陈不饿好想揍他一顿啊,想了想,扭头示意说:“给他们吧。”
4块蓝晶块交到了劳简手里,用来交任务……至于金属块,韩青禹没客气,直接收进了口袋。
…………
向拒绝者方面报告任务结束,再把死铁破片收集完毕。劳简宣布收队。
回驻地的路上,韩青禹几个走在最后面,温继飞不让人背,几乎整个人挂在韩青禹身上。
他刚才拔刀了,但其实,很惨。
“刚才你应该把血吐出来的,那样伤能轻点。”韩青禹说得有些无奈,哭笑不得。
“那不行……哥们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么几次风光的机会。”温继飞龇牙咧嘴,惨笑一下说:“那我肯定是要装到底的。”
大伙都低低地笑起来。
只有沈宜秀没有,她现在好难过啊。
之前没有并肩参与101医疗站那一战,她本就已经很难过了。那一战韩青禹和吴恤拿了将来可以参加敢死队的军团长佩刀纹章,她却没有,那意味着:将来真有那一战的话,她将不能站在青子身边……
姑娘本来还想着,以后自己也挣一个呢。
结果刚才,韩青禹和吴恤都成功拔刀了,她却没有……所以,我真的已经跟不上他们了吗?!
“锈妹你怎么了?”韩青禹见她半天不做声,担心问了一句。
“我没事。”沈宜秀在铁皮下抽一下鼻子,扭头说:“我就是很菜,很没用而已。”
这是委屈了啊。
“……”韩青禹不知内情,一下也想不出来应该怎么安慰。
一旁温继飞柔声说:“可是锈妹你是女孩子,不用跟他们比的。”
“就要比。”锈妹今天委屈任性了,梗着脖子说:“我也不是女……我是也是铁女孩子。”
大伙一下都是想笑不敢笑,同时心酸。
“闺女啊。”陈不饿的声音传来,透着和蔼。
老头这会儿虽然郁闷,但是还没忘了刚才想过的事,找了机会主动过来跟沈宜秀解释。
当然了,是小声解释,告诉她,她刚才承受的潮涌压制,其实高于吴恤和韩青禹。
“真的吗?陈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沈宜秀听完,一下欣喜起来,“那我和青子、吴恤……”
“伯仲之间,单以基础源能潮涌而言,三人当中,你稍强。”陈不饿眼神有些尴尬,笑了笑说:“所以,你可是把陈爷爷吓了一跳啊,想不到秀秀原来已经这么厉害了。”
“那就好了。咯咯。”沈宜秀开心了,没顾上谦虚,笑了两声后突然想到,直接说:“那我可以也拿这个吗?”
她手指着韩青禹胸前的军团长佩刀纹章。
陈不饿抬眼看她,眼神有些疑惑。
“不是,我知道我没有立那么大的功,我也没有要这个在身上,我身上也没地方绣……”锈妹有些窘迫,着急摆手解释说:“我只是想说要是将来……”
“你知道戴上这枚纹章的含义?”陈不饿问她。
“知道。”锈妹说:“敢死队。”
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陈不饿继续问:“那你还想要?”
“嗯。”锈妹用力地点头。
“你爷爷那边……”
“爷爷也会同意的。”
“为什么?”
“因为我,得跟青子他们一起。”
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完,锈妹自己窘迫了一下,试着解释说:“我现在很好,也不穷了,也不再是可怜虫了……”
这一切都是遇到韩青禹他们之后的改变啊。
沈宜秀没法把太煽情的话说出口,但其实心里一直想的都是:也许最终会战死吧,像我这样的人,战死其实并不可怕,只是战死之前,得一直站在青子身边。
陈不饿默不作声听完了她凌乱的话。她的这个理由放在公开场面上,并不那么符合蔚蓝精神,但是细细体味,又其实最符合蔚蓝的精神,而且那么纯粹……想了想,陈不饿抬头,郑重问:
“所以,你真的确定想要这个?”
“我,嗯。”沈宜秀点头,说:“我知道我的功劳……”
“这个其实并不以功劳衡量,他来自我个人。”陈不饿说完这一句,看一眼沈宜秀,又看了看她的战刀,转身说:“给我一套作战服吧。”
老参谋翻包,把一套陈不饿自己的备用作战服递给他。
陈不饿捧了在手里,看了看。
突然伸手揪住作战都肩袖之间的接缝,手上稍一用力,“嘶啦”,连同佩刀纹章在内,横向撕下来一块长长的布条。
然后老头走到沈宜秀身侧,定了定,转身把布条交给韩青禹,说:“你的队员,你来吧。”
“是。”韩青禹接过来,将带有军团长佩刀纹章的布条穿过刀柄的孔洞,系在那里,打上结。
下山路上。
刀穗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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