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如今已是会元，春闱第一名，他这么说，自然也有号召力，大家听了也纷纷附和起来，大堂上的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掌柜的起身抹了一把老汗，差点就要掌自己的嘴了，都是嘴欠闹的。他也不敢再留在这里继续多话，连忙退回柜台后面老实呆着了。叶子皓也没再去管他，只是陪大家说话，他到现在还没看到文章，这时候才听到他们提及文章，就讨论了起来。只不过叶子皓一向谨慎，便是讨论，也多是听大家说，不会自己对每篇文章就洋洋洒洒去指点。毕竟他的意见若与考官相佐，那把考官当什么？传出去不是要变成他叶御史不满考官的点评给分了？不过他也没有多坐，算算时间就起身往酒楼那边去，请了人吃饭，还是要过去招待一下，不能让人觉得只是施舍了一顿饭给他们。他刚到酒楼时，东方昕宇也到了，刚在酒楼门前下马车。“你来了正好，饭钱你分担一半。”叶子皓立刻快走了几步去到东方昕宇身边，一脸笑容低声道。“怎么又搞出这么大阵仗？”东方昕宇无奈地看着他。“我本来是请那些个小子吃饭，没想到我刚到这边，这一大段路都被挤没了，我下马车挤过去的。”“大家气氛那么热烈，我也不好分得太清，怕伤了和气，干脆就摆流水席了。”叶子皓一脸无奈地解释，更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立刻就让人去找你了么，这钱我是出得起，但事儿我不能一个人担，出风头可不是好事儿，尤其殿试不完我还是要避嫌的。”“表兄你看要不要照着之前云来山庄的情况再来一次？”叶子皓一脸期待地看着东方昕宇。“自作主张的家伙，这天下士学的人缘都让你一个人赚尽了。”东方昕宇见叶子皓又拖他出来垫背，一时好气又好笑。这士学名声和人缘，他一个亲王世子要来作甚？只不过如今他也是太子那边的人，太子登基在即，这天下不管是百姓还是士学的名声和人缘，都是极其需要的，天下稳，就是社稷稳。因而，太子心里其实对叶子皓这厮的主张，还是很满意的。之前已经有过成功经验，如今再趁着放榜的热度，宴请这些一、二、三榜的考生们，甚至那些落了榜即将回乡的考生只要来，也是能入席吃喝的。当然他们不是要以这样一顿酒饭就拉拢谁，也不是为了表达帝王的小恩小惠。而是通过这种招待，表达储君对士学的重视，对天下读书人的尊重和礼待。自清东苑现身之后，太子就没有再在考生面前出现过了，这种场合，他让人来表达一种态度就足够了。而东方昕宇，就是最佳人选。京城皆知叶御史与祁王世子交好，都是太子府阵营，因而，东方昕宇亲临，就仿佛是太子给出的最高荣耀。当然叶子皓并未要找东方昕宇过来，只是让武明扬去找他禀报这边的情况并请示，要不要再拉一把人心。结果东方昕宇就亲自来了，说明太子也是同意的。东方昕宇虽然在吐槽叶子皓，但他并未迟疑，说完就走进酒楼，叶子皓笑了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跟在后面。酒楼整个都让叶子皓早就包下了。便是今天原本有订包厢的，掌柜的也搬出了叶御史，好言赔礼并允诺推迟到下次来的话，可以算八折。对商家来说，八折已经是很高的折扣了。有几个提前订了包厢的大户不敢在风头上得罪叶御史，又得酒楼给台阶，自然也就没说什么，改成了下次再订就换了酒楼。如今酒楼上下不管是大堂还是包厢，全部坐满了人。不管是同乡、好友，还是之前有些嫌隙之人、还不太熟的人，此时境况与以前又不一样了……更何况接触了叶御史这样豁达仁义的榜样这么久，大家今天突然就都成了可以畅谈阔饮的好朋友。有的在谈论文章、有的在议论接下来是能有放官机会还是只能等候补，也有人要回乡而呼朋唤友邀约一起同行……气氛很是热闹，却也在见到叶子皓他们出现时，再次掀上高点。众人也认得出去过清乐苑、领他们去过三寺六部参观的祁王世子，因而个个神色激动、纷纷起身行礼打招呼。前有御史叶大哥款待，后有祁王世子亲临道贺，他们只觉得不管考没考上、考在几榜，都已是十分荣耀，不枉此考，回乡也有体面了。叶子皓示意大家安静，就说了祁王世子来意，又说祁王世子不忍他一个穷御史破费，决定帮他付了今天的酒钱。突然听见叶子皓这么说，东方昕宇目光微闪地瞥了叶子皓一眼，但没有当场拆穿他的谎言，而是微笑看向大家。“在下是代太子殿下前来向大家道贺，另有关放官一事，吏部已在准备，或放地方、或留京城、或去翰林院，一大半是没有问题的。”东方昕宇也没含糊，一来就表明了两件事情，代太子前来；回答放官一事以安抚大家心情。“头榜三百人可要继续努力，初八殿试时都好好发挥！”东方昕宇最后又道，再接过酒杯举了举，“先敬大家一杯！”说完他先干为敬。大家一脸欢喜地纷纷回谢，也饮了一杯。叶子皓也敬了大家一杯，让他们坐下继续，之后就与东方昕宇又去了二层、三层。相比之下只有包厢的人机会最好，因为叶子皓和东方昕宇是挨个过去的，比之大堂上那么多桌，可就是近距离寒暄了。当然能在楼上包厢里坐的，也是名次考得好些的或是家境好些的、名声响亮些的，甚至不乏地方世家子弟。趁此机会，东方昕宇自然也乐得多结交一些民间的朋友，而叶子皓给他提供了机会。应酬了一圈儿之后，叶子皓与东方昕宇出了酒楼就走路去对面的华兴客栈。毕竟这边是流水席，还有不少人在等着，而东方昕宇却是没有那么多空闲一直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