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破烂的窗户，可以瞧见屋里是有光亮的。
苏青腾空一跃，跳到二楼，居高临下，将大厅的一切尽收眼底。
大半夜的，兴许是用电紧张，大厅里只亮着几盏聊胜于无的钨丝灯，让大厅显得颇为昏暗。
苏青环顾一圈。
发现大厅里的多是些普通人。
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炸金花。
旁边堆满了外卖的餐盒。
“陈莽子，我听说你半个月前，八千块钱卖了个女大学？”
“这不是手头紧嘛，卖到大风村的人去了，赚了点小钱。”
“最近不要卖人了，听老大说，小鬼要养好了，以后虏来的人，要作为小鬼们的口粮！”
“那些小鬼一顿要吃多少人，是不是有些太邪乎了？”
“怕啥，养好了小鬼，驱使小鬼搞钱，岂不是财源滚滚来，还用去放羊？”
放羊是指看守畸形儿童去乞讨。
“也对，很多明星不都养小鬼吗，据说这东西能带来好运！”
“扯个屁，我要把你给看了，你什么牌？”
......
大厅里吆五喝六，闹哄哄一片。
“让你们再活一会儿！”
苏青嘀咕一句，朝二楼的其他房间看过去。
路过一个房间时，一股恶臭传来。
这气味苏青并不陌生。
和采石场的一模一样。
“坛子人？”
苏青心里自语了一句，朝着传来恶臭的方向而去。
最终，他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
里面的场景让他眼仁发红，一股怒气直冲天灵。
破旧不堪的房间内，拴着七八只毛色灰白老狗，和十来只无精打采的羊。
房间中央，堆积着一堆贴满黄符的黑坛子。
里面孕有坛子人，只不过还没有完成转化成功，所以倒没有人头钻出来。
而在门口的角落里，一堆半大的孩子，如牲口般挤在那里。
这些孩子没一个是完整的，或是缺胳膊，或是缺腿......或是四肢全无。
还有几个被剜去眼睛，割掉舌头，全无人样。
苏青没有掩盖身形，他的到来引起了门口残疾孩子们的注意。
“阿巴阿巴……”
苏青小腿被撞了一下。
一个面目全非，四肢皆无的残疾孩子正对着他连连磕头，那模样就像一只蠕动的象海豹。
而这个孩子的面前，有一个破旧的小铁盆，里面零星摆放着几个硬币。
这一幕，简直骇人听闻。
苏青面无表情，但内心并不平静，暗流汹涌，如压抑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种事情他素有耳闻。
这也是人贩子最可恶的地方。
他们会把一些卖不出去的孩子，或者成年人，进行采生折割。
也就是截断手脚，割掉舌头，被人丢街上乞怜要钱。
这种事，自古都有。
古时候的戏班子里，外国的畸形秀里，很多博人眼球的畸形人，就是如此而来。
大概在十来年前，在车站那种人流量大的地方，还能见到不少手脚残疾，面目全非的儿童乞讨。
他们背后就是人贩子组织。
“这个什么高台门，竟然如此丧尽天良！”
苏青收回目光，强行压下火气，从这个房间离开，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一个披头散发，身穿黑色武生戏服的男人坐在那里，手中掂着一盏茶。
此刻，他正在打电话。
苏青神觉敏锐，能听到电话里传出的沙哑刺耳的声音。
“不止是采石场被人端了，就连城郊的一个孵化地也被人端了。”
“特事局应该注意到了我们，接下来他们应该会有大动作，你小心一点。”
“接下来暂停一切外出行动，全力孕育那些坛中药人，府君就要苏醒了，必须准备好祭品。”
“可是......”身穿武生戏服的男人说道：
“若不外出掳人，我这里的血食可能不够啊！”
“不够的话，就把你的那些手下拿去喂，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能为府君的属性做一份贡献，是他们三生有幸！”
“我明白了！”
电话结束。
明亮灯光下，那身穿戏服的男人抬头。
黑色长发披落而下，露出一张带着戏曲脸谱的诡异面庞。
脸谱红黑相间，如鲜血涂抹而成，边角严密贴合每一寸皮肤。
简直就像是生长在上面的一样。
他抬头的同时，也看见了没有隐匿身形，直接出现在门口的苏青。
昏黄灯光下。
八只眼睛相对。
气氛骤然一紧。
“你是谁？特事局的人？”
武生脸色已变得阴沉，一颗心沉入谷地。
门外的六眼人并不回答，只是缓缓踏入；
从阴暗处走到了光亮底下，拖着长长的影子；
六只眼睛带着骇人的压迫力。
随着他的靠近。
凛然的杀意，裹挟着阴风扑面而来。
惨烈气机下，武生觉得皮肤生疼，身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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