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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维辛是一个普通的镇子,它不大不小,不繁华也不破败,不出名也没有那么籍籍无名,在和平年代,这里承担着为克拉科夫这个欧洲地理中心转运海陆货物的职责,而现在,往来的军事物资却显得它更热闹了。
欧洲有许多和它一般的镇子,依山傍水而建,城中心有教堂和政府的大楼,一些有年头的镇子还会在旁边修个剧院,反正只要你在欧洲见过一个小镇,那么就可以基本了解其他小镇的相貌了。
“真是个平平无奇的镇子。”
纳尔逊抓紧栏杆,小镇中的居民楼完好无损,一派和平的景象,星星点点地闪着灯火,街头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在街灯下漫步,镇子东南角的夜市也开着,里面的摊贩生意也都不错。
“可能唯一不普通的,就是他们的衣服吧。”他摇摇头,奥斯维辛的建筑中住满了德军的军官,街道上漫步的年轻人其实是巡逻的士兵,东南角的夜市其实是热火朝天的工地,而这里原来的住民却在寒夜中埋头挖掘着地基,在这片隐隐可见其宏大规划的地基之上,很快将有为他们准备的监牢和坟墓拔地而起——在镇民们亲手修筑起归宿之前,还得委屈他们睡在外面。
“他们效率很高。”怀特认可地说道,“这能替我们省下很多时间,不得不说,这种让俘虏给自己掘墓的设想很天才……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儿苟活的希望,就能打消他们所有反抗的念头。”
“哦,也许吧。”纳尔逊兴致缺缺。
“你似乎很同情那些麻瓜?”怀特侧头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慈悲为怀的人。”
“不,”纳尔逊摇摇头,“我就是麻瓜。”
“你真有意思,那岂不是在说我在邮轮上被麻瓜捆住了,我甚至还不如麻瓜。”怀特吃吃笑着,“怎么会有这么蹩脚的巫师。”
“你的未婚夫。”纳尔逊转过头,漫不经心地瞟了她一眼。
“……”
“我只是好奇,”纳尔逊自顾自地说着,“他们为什么不反抗呢?明明被分配去看守几百号人的只有两个士兵,他们每人只有一把配一个弹药袋的毛瑟枪,除此以外,士兵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
“不,人可是最怕人的。”怀特挑挑眉毛,她并不认可纳尔逊的观点,“你有什么害怕的动物吗?”
“我吗?”纳尔逊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特别怕的……就蜘蛛吧,那种毛茸茸的大蜘蛛看得我直犯恶心,这有什么关系吗?”
他警惕地盯着怀特的手,仿佛她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蜘蛛似的。
“你知道吗?上个世界,全世界一共有二十七名巫师死于毒蜘蛛,包括被咬和通过其他途径死于他们的毒液,”怀特讲得很详细,让纳尔逊听得心里发毛,她看到纳尔逊的样子,撇撇嘴说道,“我对这些毒物还是挺了解的,不过这不重要……刚刚的数字听起来不少吧,但是你能想象死在巫师手上的巫师有多少人吗?”
纳尔逊脸色凝重起来,他想了想便觉得心里悚然一惊,其他生物杀害人类的速度怎么可能赶上他们的同类呢?
“看样子你想明白了。”怀特点点头,望向山下的小镇,“这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可是……屠杀呢?”
“我没经历过屠杀,但是这算得上屠杀吗?只是让他们修房子而已。”怀特打了个哈欠,“这没什么好看的,回去吧。”
不一会儿,一把晃晃悠悠的扫帚就载着两个巫师向月亮飞过去,最终落到一座古堡的阳台上,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你们原来是骑扫帚出行吗?”巧的是,罗莉安正站在阳台上看星星,“要给你们倒点水喝吗?在天上骑扫帚会口干吧。”
“谢谢,不用了。”怀特婉言谢绝,问道,“罗莉安小姐不会骑扫帚吗?可以试试,你会迷恋上这种在天空中翱翔的感觉。”
“哈哈,我明白。”她指指趴在自己怀里打盹的小狗,小声说话生怕惊扰了它,“我有丁卡斯呢,他飞得也不慢~”
“想想应该也是。”纳尔逊回忆起丁卡斯还是龙形态的时候一步飞跃到天边的急速,向罗莉安投去了羡慕地目光。
“快回去睡觉吧,壁炉烧的刚刚好,最近在降温呢。”
……
“真是越来越冷了。”
二年级学生已经可以在周末自由出入霍格莫德了,两把扫帚酒吧门口,汤姆正围着围巾站在雪地里用手捂住嘴哈气。
一群年轻的斯莱特林簇拥在他身边,放眼望去,年轻的身影足有三十多人,比去年夜游集会时参加的斯莱特林还要多,一年时间里,汤姆可没少费心思经营自己的小社团。
“人越来越多了。”他满意地想着,突然被一粒钻到领子里的雪花冻地一激灵。
“里德尔,我这里有龙皮手套,不知道……”
“谢谢你,艾博。”汤姆拍拍肩膀上的雪,往掀开门帘往酒吧里走去。
汤姆的舍友乔治·卡罗先行一步跑到吧台前,掏出钱袋喝道“给我们开一间包厢,再拿三打——”
“抱歉先生。”酒保从吧台下面探出头,他打断了卡罗的发言,粗略地扫了一眼一行人的人数,说道,“我们酒吧这几天在装修,只有外面的座位了。”
“里德尔……”卡罗往酒吧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里堆满了建筑材料,他慌里慌张地转身望向汤姆,“我们……他们,这里没有……”
“急什么?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像什么样子……”汤姆眯起眼睛往里面望去,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一行人纷纷缀在他身后,聚到街上,汤姆想了想,迈步往霍格沃兹的方向走去,“我记得往霍格沃兹走的半路上还有一间酒馆,那里卫生差了点儿,但是人很少,我们去那……”
一行人七拐八拐地走到霍格莫德边缘的一间灰扑扑的酒吧门前站定,但是这里也在装修……甚至看起来比两把扫帚那间正在装修的包间还要杂乱,陈旧的招牌上,字母几乎都被扣下来,只剩下“酒吧”两个字还留在门楣上。
而招牌下的门也被拆掉,只留下空荡荡的门洞可以直接看到里面落满灰尘的桌椅板凳,汤姆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人在吗?”
“在的。”布满污渍的吧台后面站起一个头发稀疏的枯瘦老头,他身上倒还挺干净,“你们要来喝点儿什么吗?”
“有包厢吗?我们想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喝点饮料,人也比较多。”
“哦,哪怕你们不说,我也会推荐你们去包厢的,酒吧里刚好还有个没搞乱的包厢。”老头点点头,“你们想喝点儿什么?”
“黄油啤酒,有吗?”
“你们……”老头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副金丝眼镜戴到鼻梁上,望了望进入酒吧的一行人,“你们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吧,怪不得,那你们只能喝黄油啤酒了,这是这里唯一的无酒精饮料了。”
“黄油啤酒就堆在那边,”他抬起胳膊指了指墙角边上的几个木箱,有些怅然若失地说道,“你们都拿去喝了吧,随便给点钱就成。”
“不会少你钱的。”汤姆使了使眼色,很快就有几个殷勤的小伙子跑去搬箱子,他掏出钱包,大致算了算那几箱黄油啤酒的价钱,看着老板问道,“这店不开了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开,只是我要把店盘出去了。”老头苦着脸说道,“我儿子总想让我搬到德文郡和他们家一起住,前几天才找到买家,这不,马上就要搬走了。”
“这间酒吧叫什么名字?”
“招牌都拆了,名字也就没了。”老头依旧拧巴着自己的苦瓜脸,像每个老人都会做的那样絮絮叨叨起来,“至于买家想把它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还会不会继续开酒吧……不过如果不开酒吧,那可真是可惜了,等下午买家来了我去问问。”
“为什么一定要开酒吧?”汤姆好奇地问道,“有什么说法吗?”
“没什么,不过这里几百年前就是酒吧了。”老头解释道,“我从上任老板那里盘下它的时候,他告诉我,这里是当你妖精造反叛乱的司令部,算是名胜古迹了,从那时候开始,它就是酒吧了。”
老头的眉头忽然舒展开,露出上当受骗后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怪不得几十年来生意都不大好,这多晦气啊……我一定要去提醒买家。”
“啧啧。”汤姆看着老人自说自话地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声,就钻进了包厢。
“今天,我们学习铁甲咒。”汤姆坐在长桌的上首,用一只手轻叩桌面,接过卡罗递过来倒好的黄油啤酒抿了一口,“这是我和纳尔在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就可以轻易施展的魔法,我没有想到竟然有人都二年级了还对咒语一知半解的。”
下首的同届同学们摆出学生的姿态,羞愧地低下了头。
“更令我感到震惊的是,我的兄弟们,作为高贵的纯血家族出身的年轻巫师,却总想着坐享其成,疏于对自己魔法的锻炼……”汤姆回忆着当年政要来孤儿院慰问时讲话的做派,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为大家提供一点儿帮助……就从铁甲咒这个最简单的防御魔法开始,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去施展其他魔法。”
他环顾四周,注视着众人投向他的那期盼的眼神,轻轻说出了最后一句大家期待的话
“在打好基础之后,我们就可以进行一些更有深度的学习了……比如大家都感兴趣的一些小魔法、小恶咒,我相信这会比我们在学校里学习到的那些给坩埚除锈的魔咒有用得多。”
学习,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习惯,也有适用于自身学习习惯的高效率,而这群小蛇们效率最高的时候,却是聚拢在某人身边研习——比如课堂,又比如现在。
杯觥交错之间,哪怕黄油啤酒是无酒精的饮料,有些人的脸上已经显现醉意,抚摸着自己亲手释放出的铁甲,他们不由地把狂热的目光投向了正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为一位一年级新生讲解的汤姆。
财富、权力和地位离他们太过遥远,对于在霍格沃兹读书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学会一道可以向父母邀功、给伙伴炫耀、被老师嘉奖的魔咒更吸引人的了。
“邓……邓布利多来了。”被汤姆叫去点些零食的埃弗里急匆匆地推门跑进来,慌张地扶着包厢的门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邓布利多教授突然来了,他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他发现你什么了?发现你抄作业吗?你觉得你是个黑巫师吗?”汤姆皱着眉头望着他,“我们一群人,在周末,来霍格莫德喝点儿无酒精的饮料,有什么问题吗?最多是这几个一年级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罢了,但这又怎么样呢?”
“我们一起学习的是什么?是铁甲咒,不是索命咒埃弗里,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冷静?”汤姆整整领子,昂首挺胸地走出包厢,顺手带上了门,“我去会会他。”
门刚关上,汤姆就看到了邓布利多瘦长的身影,他正伏在吧台前写着什么,他马上喜笑颜开地迎上去,“阿不福斯先生,您也知道这里呀?”
“汤姆?”邓布利多转过身来,似乎为在这里遇到汤姆感到惊奇,他眨眨眼睛,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汤姆向前的步伐止住了,他站在原地,紧紧抿着嘴唇,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邓布利多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很高兴你还能想起我,看样子你和我弟弟相处得不错。”邓布利多完全转了过来,他低下头,面向汤姆,“我想要送给他一件兄长该送的礼物,思来想去,觉得一间酒吧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吧。”汤姆表情僵硬地打量着邓布利多憔悴的、胡子花白的脸,“教授,您是准备回学校了吗?”
“不,我的教学水平可能并没有阿不福斯高。”邓布利多自嘲地笑笑,“放心吧,我还是不回去干扰正常的教学进度了。”
“哦……”汤姆点点头,邓布利多也转过身继续趴在吧台上捣鼓自己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就在汤姆有些站不住的时候,邓布利多忽然开口问道
“他……最近怎么样了?我在巴黎的麻瓜报纸上看到了你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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