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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
面对亡号鸦冷酷到极点的话语,尼寇莱却平静以应“蒙蒂,这是你第一次没有跟我抬杠。”
仿佛在前一刻,他就失去了一切情绪。
“甚至都懒得辩解了?”
然而,在岩缝间回应尼寇莱的,唯有低低的风声。
以及——
“嗖!”
听见突如其来的弩响,泰尔斯呼吸一滞。
只见尼寇莱身形猛晃,他狼狈地侧过身躯,躲避着划破空气的致命一箭!
“咚!”
闷响之后,一支短箭死死地钉在距陨星者肩膀不远的地面上,箭杆还在不断颤动。
“漂亮的闪避。”
蒙蒂的声音再度从岩石后传来。
侧躺在地上尼寇莱急急地喘息着——纵然竭力闪避,他的左肩轻甲还是被劲箭擦过,留下一记难看的破损。
“但带着那支箭,你还能再翻滚多少次呢?”
陨星者微微蹙眉,扭头瞥了一眼右背后的箭杆,又忍痛看向胸前的伤口箭尖微露,鲜血淋漓。
显然,刚刚的闪避动作恶化了他的伤势。
“为什么?”
只听尼寇莱嘶哑地道“星辰人给了你什么好处?”
“蒙蒂!”
但还没问完的尼寇莱脸色急变,左手撑地,再度闪避!
“蓬!”
弩弦再响,利箭破空。
“铛!”
又一根弩箭牢牢扎在尼寇莱大腿旁的位置,徒留吓人的闷响。
陨星者的腿甲被它划破,衣物下透出点点鲜红。
溪水旁,这块被岩石环绕的小小空地上,这个伤势不轻的男人面无血色,伏地喘息。
面对着隐藏在视野之外的可怕强敌。
“你听到了吗,自己血肉不断被倒刺撕裂的声音?”亡号鸦的声音幽幽响起,充满狠毒与恶意,不断打击着对方的心理。
但这一次,饱受折磨的尼寇莱没有再开口。
相反,他满是汗水的脸上无比专注。
只见陨星者强忍着胸部的剧痛,坚定伸出左手,抓起那把黄金色泽的黑柄马刀。
泰尔斯皱起眉头。
“可惜啊,旭日军刀的威能没法抵挡箭矢……”
蒙蒂的冷笑飘荡在岩缝间,随着不定的风声,忽远忽近“是不是想着如果断魂之刃还在,那就好了——”
但亡号鸦的话语戛然而止!
只见尼寇莱冷静地跪地起身,左手掠过后脑,旭日军刀伸向后背。
泰尔斯眼神一凝,心头惊讶。
他这是在……
陨星者的刀锋掠过暴露在背甲外的箭杆,带出几丝火星。
“滋滋……”
诡异的滋滋声中,被瞬间切断的箭杆无力地跌落地面,其中一侧还隐隐发红,冒着淡淡的白烟。
尼寇莱咳嗽一声“你知道,这柄着火似的刀,确实没法拿来挡箭……”
他的刀锋回到胸前,靠近伤处。
又是一阵可怕的滋滋作响。
在尼寇莱艰难的闷哼中,他的刀锋和右手一同离开胸前的伤口。
泰尔斯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枚小巧却狰狞的倒刺箭簇,连着折断的箭身,被这个男人毫不犹豫地从胸前拔了出来。
除了额头上的汗水,陨星者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他刚刚切开的是别人的伤口“但是,清创取箭,顺便止血,还是很管用的……”
尼寇莱话音落下的刹那,弩箭再袭!
“唰!”
破空声中,尼寇莱身形急转。
命运之折在他的体内涌动,带出身影的变幻!
“叮!”
新的弩箭穿过目标的残影,堪堪钉在尼寇莱靴子外数寸的地方,在余力下嗡嗡作响。
泰尔斯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望着那支地上的弩箭,陨星者轻轻喘息,却没有受伤。
跟之前比起来,取出体内箭簇的尼寇莱显得游刃有余。
亡号鸦的夺命冷箭,第一次没有建功。
糟糕——泰尔斯不禁握紧了剑。
“六秒,老朋友。”
“你从上弦、瞄准、测距再到击发,足足六秒——跟十八年前差不多,”陨星者深吸了一口气,他伸出右手,轻轻握拳,尽管不如之前灵动自如,却不再因为陷在体内的箭头而滞碍难行
“再加上射出一箭后的移动,每一箭的间隔至少七到九秒——安全的七到九秒。”
尼寇莱的面容回复平静,他轻轻松手,一枚小巧的箭簇从中落下。
他胸前的伤口早被高温封堵,而背后的伤处也不再流血——终结之力聚集在箭伤附近的骨质里,涌动不息,催动着肌肉收缩,封闭创口。
“唰!”
箭风再度响起。
陨星者话没说完就突兀旋身,回头就是一刀!
泰尔斯一个激灵,地狱感官在瞬间放慢了眼前的画面尼寇莱体内的银芒放射,带动身体,不可思议地转向,留下残影的轨迹。
他的刀锋灵动而迅捷,斩过空中的弩箭。
“嗤!”
在火星四溅中,旭日军刀将它毫无阻碍地一分为二。
陨星者的身形微微一顿。
泰尔斯眼前的画面恢复了正常。
远处的地面上,一支被劈成两段的短箭去势不减,直到远远掉落。
泰尔斯的眉头越来越紧他看得出来,尽管仍旧带着伤后的滞涩,但陨星者已经慢慢扳回了局势。
尼寇莱左手举着稍稍发红的旭日军刀,深深吸进一口气“你说得对,蒙蒂。”
面容苍白的男人蹙眉看着左肋下轻甲上新添了一道不轻的擦伤。
他不满地晃了晃手上的武器,“这把热气腾腾的刀太锋利了,哪怕斩中弩箭,也没法让它偏向。”
“我开始怀念那把旧刀了。”
陨星者抬起头,他开始慢慢踱步,眼神警惕地环顾着周围的岩石。
“狗娘养的,”蒙蒂的声音再次飘来,声调微扬,粗俗的话里带着些许厌烦,重复着泰尔斯的担忧“剧痛之下战场取箭,还有空来计算我的射速……”
“你这个只懂砍人的大头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尼寇莱轻轻活动着受创不小的右臂,寻找着伤势下的极限,不屑地冷笑“我不是说过吗,这个年纪恰恰是我们最强的时候——体能下降,身手滑坡之余,经验和见识,经历和意志,却逐步沉淀为最可靠的实力。”
陨星者嗤笑着,双眼里闪现怒火“而你无法想象,六年前,龙霄城里的那一夜,给了我什么样的经历……”
正在休憩中回复体力的泰尔斯心神一动,难以抑制地回想起那个噩梦的夜晚。
特别是在伦巴的冷笑之下,那些黑压压的弩机,以及它们齐齐发射时,那股摄人心神的机括声。
无情而冷漠。
还有,那些死命围护着自己和小滑头的白刃卫队,包括他们身被重创时,脸上那种不甘的痛苦神情……
“跟那比起来,”尼寇莱的冷笑把泰尔斯拉回现实“蒙蒂,你每次射击,都得配合距离跟风向,计算对手的移动轨迹吧……”
蒙蒂没有答话。
“真不巧。”
尼寇莱咧嘴冷笑“我的终结之力,最擅长半途改变轨迹了。”
“噌!”
又一声闷响,伴随着下一根弩箭!
但是……
泰尔斯凝重地看见尼寇莱体内的命运之折微微一闪。
他瞬间停下前踏的脚步,身形向后一折,未卜先知般地闪开本应该钉穿他胸膛的一箭!
“操!”
蒙蒂气急败坏的怒喝远远传来“这都能躲掉——你他妈是乌蝇吗!”
回应他的是尼寇莱的淡然摇头“再来啊,蒙蒂——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你在哪儿了。”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左前方的区域,左手上的马刀不住地转动。
荒石地上恢复了沉默。
只剩下死死盯着岩石的尼寇莱,以及紧紧靠着盾牌,坐地回复的泰尔斯。
泰尔斯重重地叹息显然,局势已经改变了。
“哈哈哈哈,”亡号鸦的笑声幽幽响起,里头带着淡淡的苍凉“你知道,刺头,你让我想起了卡斯兰……”
尼寇莱的眼神停在半空。
卡斯兰?
泰尔斯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劝他喝酒的豪迈老头,但王子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那个老头最后死在了英灵宫里。
“每一次,卡斯兰跟泰伦德的对决里,攻势凶悍的不熄之火在占尽上风,快要击败冰山的刹那……”
只听蒙蒂的话在继续“反击,陷阱,诱敌……卡斯兰都有办法在最后一刻绝杀,反败为胜,逆转击倒泰伦德——连不动弓都没法帮他。”
尼寇莱先是疑惑一怔,随后反应过来。
不熄之火,泰伦德。
他眼神一黯曾经的白刃卫队先锋,跟卡斯兰同时代的伟大战士。
“总有办法,总有办法……你真是越来越像那个冰山了。”蒙蒂的声音唏嘘道。
不。
尼寇莱轻轻呼吸着无论是卡斯兰,还是泰伦德……
他们,还有多米尼克、布莱克、莱肯、索尔、鲍尔……这些白刃卫队里的老面孔。
尼寇莱面无表情地握紧手上的刀刃。
就在此时,只听亡号鸦淡淡地道“你还在等什么,殿下?”
随着他的话音,弩弦再响!
微微出神的陨星者一惊,命运之折当即发动,他立刻旋身,堪堪避开这一箭!
但没有结束。
“呼!”
剑风响起!
他的身后,泰尔斯不知何时已经杀到眼前!
王子面色凶狠地一剑斩来,将刚刚闪过狙击,身形狼狈的尼寇莱笼罩在剑锋之下。
“铛!”
尼寇莱冷静地举刀,在最不利的姿势上,吃力滑开泰尔斯的进攻。
泰尔斯咬紧牙关,盾牌顺势狠狠撞来!
“砰!”“锵!”
尼寇莱的右肩顶住盾牌,左手的刀锋格住王子随之而来的穿刺。
“退后,小王子,”陨星者腰部发力,把泰尔斯狠狠顶退,不耐烦地警告道“否则你会少一只手——或者更多。”
泰尔斯冷哼一声“你不是说了吗我留一只手吃饭就够了。”
恼怒的尼寇莱刚要开口,就心生警兆。
他立刻低头!
“咻!”
又一支弩箭凌空而来!
它划过尼寇莱的左耳后,带起一道灼热的气浪。
“看,其实你不必担心我,”泰尔斯呼出一口气,评估着自己还剩下的体力,肃然道
“你真正的对手,在另一边。”
尼寇莱发出低低的咆哮,眼神不善,他的脸上,泰尔斯划出的剑伤依旧鲜红。
第二王子的长剑再度刺来!
陨星者刚举起马刀格挡,就察觉不对。
果然,泰尔斯刺到半途的长剑突然一拐,不可思议地绕过陨星者拦截的刀刃!
是佯攻。
命运之折做出的佯攻。
见鬼!
陨星者在心里咒骂道那是我的招式。
他急退一步,闪开泰尔斯化刺为削的一剑。
第一次正面逼退对手的泰尔斯扯扯嘴角。
果然。
尼寇莱右胸重伤,虽然暂且压制住了伤势,但是从他不得不换左手用刀就看得出来,从惯用手,到脚步和平衡,陨星者所受的影响极大,远远不在最佳状态。
泰尔斯吐出一口气跟这个可怕的男人对战,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压力了。
而且——泰尔斯把剑搭在盾牌上,眼神凶厉——他知道,自己有着最大的两个优势
首先,不到万不得已,尼寇莱不愿意杀他。
否则,陨星者为了龙霄城追到这里,就失去意义了。
其次,这不是泰尔斯与尼寇莱的战斗,而是亡号鸦与陨星者的对决。
他们把心神都放在彼此身上——星辰王子,充其量算个竞技场罢了。
所以,只要自己竭力给对方制造麻烦,让陨星者露出足够多的破绽,那隐藏在暗中的亡号鸦就可以……
“想玩儿下去吗?”
尼寇莱恼火地看着他“那就睁大眼睛看好了!”
下一刻,他的左手刀立刻攻到眼前!
泰尔斯竖起盾牌,但随即心头一跳。
地狱感官中,尼寇莱体内的终结之力涌起,刀锋斩出,继而瞬间转向。
命运之折。
又是它。
瞬时改变方向,扭转惯性,无论闪避还是进攻都带着奇效的命运之折!
泰尔斯下意识地激发狱河之罪,模仿着对方那种从骨质里爆发出的银色针芒,在骨骼关节的闷响和疼痛中硬生生地回抽盾牌,转向对手的真实攻向,同时右手出剑,直刺敌人,准备再跟敌人玩一次“你变我也变”的游戏。
他的盾牌和尼寇莱的武器在空中掠过彼此,擦出微不可察的响声“叮!”
不。
等等。
泰尔斯看着尼寇莱的凶狠表情,不禁心脏猛跳,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那么简单……
“呼!”刀锋呼啸,气势凛冽,直来直往。
泰尔斯吃了一惊。
这一次,死人脸没有启动命运之折!
他也没有发挥终结之力的特效,没有改变身形和惯性,更没有绕开泰尔斯的刺剑!
而是——
“啊啊啊——”尼寇莱怒吼着。
而是一往无前地挥刀进击!
“嗤!”泰尔斯的刺剑擦过尼寇莱的左肩,鲜血飞溅。
但陨星者的刀锋却是别无他顾,直取中路!
下一秒,还维持着闪避姿势,剑盾狼狈后撤的泰尔斯只觉咽喉一凉,心惊肉跳。
回过神来,他就已经被旭日军刀抵住了脖颈。
“命运之折跟战争一样,是门欺敌的艺术,”尼寇莱丝毫不顾自己肩膀上的伤势,眼神冰冷“但如果你太沉溺其中的欺敌效果,太依赖于倚靠佯攻和变向来取得优势……”
男人没有说下去。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他放低盾牌,倒提剑柄,以示认输。
尼寇莱的手上微微用力,冷哼着威胁道“这就是你的下场……”
“嗾!”远处又是一声弩响!
陨星者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泰尔斯倒提的剑刃反手削出!
两面夹击,尼寇莱脸色一变,破口大骂,却只来得及崩出一个字“操!”
陨星者体内的命运之折再度流转,硬生生扭转着他的身形!
尼寇莱完美地闪躲过泰尔斯近在咫尺的反手剑,却被飞速的弩箭划破了左臂,带出一片血红。
状态不稳的陨星者咬牙连退数步,退出危险范围,用旭日军刀烫止住出血。
“我想他的意思是,殿下,您懂得如何欺敌,也懂得如何拼命。”
蒙蒂那褪去慵懒,唯留凝重,更多了几分凶狠的声音从周围的岩缝里传来“但您经历的战斗实在太少,不懂得什么时候该欺敌,什么时候该拼命。”
泰尔斯眉心一动。
只听亡号鸦轻声道“对此我有个建议在敌人习惯你拼命的时候,你就欺敌,在敌人习惯你欺敌的时候,你才拼命。”
“感谢指导,”泰尔斯吐出一口气“感觉我今天一天学到的,比过去六年的户外训练课都多呢。”
“我听出来了,”陨星者按了按胸前的伤口,不善地盯着他“你在骂我?”
泰尔斯友好地笑了笑。
“还有,说起训练课,我没记错的话……”泰尔斯看着眼前的尼寇莱,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六年前,他的左腿和左臂都中过箭,但还是硬撑着战斗了一天,没有及时取出箭头,所以留下了毛病。”
尼寇莱闻言生生一顿!
六年前……
这个小崽子……
这个……
他的刀柄握得越来越紧。
泰尔斯凝重地道“训练课上,比起右边,他的左边动作都有很轻微的不协调。”
“了解。”蒙蒂的回答很简短,也很满意。
尼寇莱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陨星者死死捏着刀柄,不再冷笑,眼神凶厉
“你们……好得很啊。”
泰尔斯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轻抖着手臂——那种麻木和酸痛再度出现。
快到极限了啊。
下一刻,战斗再启!
王子侧身举盾,毫不客气地向着气得浑身发抖的尼寇莱冲锋!
回应他的,是陨星者的一记矮身扫腿,试图踢倒前冲的他。
这一次,泰尔斯咬紧牙关,不再用命运之折闪避。
他发动狱河之罪,增强力量,维持平衡,矮身踏地,死死顶住对方的腿!
“咚!”
一晃之下,泰尔斯没有摔倒,他怒吼着一记推撞,死死顶开尼寇莱的军刀。
岩缝里传来蒙蒂的大笑“看,他学到了。”
陨星者全力启动命运之折,他贴着盾牌蹊跷地旋身而过,虚弱的右手伸过盾牌,拿住泰尔斯的左臂,巧妙一抽!
泰尔斯在这一抽下失去平衡,长剑刺偏了位置。
他整个人越过尼寇莱,冲出几步后失去平衡,单膝落地。
但有得必有失。
“咻!”
被泰尔斯绊住的尼寇莱只听耳边一响,只来得及从上身做出规避的他,腿部突然一痛!
“嗤!”
他被蒙蒂一箭射穿了左小腿!
陨星者痛呼出声,凶狠地破口大骂“蒙蒂!”
“草你娘!”
王子痛苦地咳嗽了几下,他爬起来,看着尼寇莱的样子,微微蹙眉。
他转过头,对着隐藏幕后的亡号鸦不忿地道“小腿?”
“你就不能找准要害?”
只听蒙蒂的嗓音响起,毫不客气地回顶了泰尔斯一句“我也要找射界!”
“除非你想我连你……”
话音未落,就听得弩弦再响!
尼寇莱表情悲愤,他拖着受伤的腿竭力旋身!
“唰!”
幸好,这一支弩箭仅仅在他的大腿旁掠过,划破衣甲。
一箭射完,蒙蒂带着讽刺的全句这才慢吞吞地说出来“……连你一起射穿,尊敬的,殿,下!”
泰尔斯一时语塞,他无奈地摇头“算了,我们下次注……”
但泰尔斯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感觉身后一凉。
心惊之下,泰尔斯甫一回头,旭日军刀的刀刃就近在眼前!
“铛!”
王子亡魂尽冒地全力举盾,死死挡住尼寇莱双手斩落的这一刀!
“你们!”
尼寇莱根本没有去管被射穿的小腿,他满脸都是怒已至极的通红,被泰尔斯划伤的血迹斑斑可见。
“我受够了你们的一唱一和!”
陨星者红着眼睛怒喝道“一个无耻阴险,一个卑鄙下作!”
“你们把这当成什么了!”
泰尔斯竭力出剑,试图逼退对手。
但就在他递出武器的刹那,就听见诡异的声响
“滋滋……”
一截刀刃突兀地出现在盾牌的背面,微微发红,冒出轻烟。
泰尔斯心中一寒。
不妙。
果然,那个瞬间,发红的旭日军刀从盾牌的另一侧穿透,来到他的眼前!
传奇反魔武装毫无滞涩地把泰尔斯的盾牌一刀两断,随即转向切断他的长剑。
“滋滋……”
泰尔斯的所有武器都像纸做的一样,在刹那间变成废铁。
甚至连泰尔斯的整条手臂,都因为旭日军刀掠过,而被生生烤红了表皮,冒出淡淡烟气!
王子痛哼出声。
“咚!”
下一刻,尼寇莱疯狂地暴喝着,一个绊腿,将泰尔斯狠狠扫倒!
那一秒,泰尔斯痛苦地扭曲着脸庞,朝下摔落地面。
“噌!”
破空声再度响起。
陨星者下意识地前倾俯身,死死贴上泰尔斯的后背,躲避杀意满满的这一箭!
“嗤!”这是血肉被高速撕开的声音。
“嗯——”随着尼寇莱的闷哼,一支弩箭从他的下背部凶险地擦过,撕裂他的轻甲,更随着尼寇莱的俯身,划开他的皮肤,从肩颈部擦出!
这支弩箭带出了陨星者开战以来最多的鲜血,满布腥味的液体甚至喷涌了泰尔斯一头。
鲜血从头上流下,泰尔斯艰难地呼吸了一口气,口鼻间尽是血腥味。
让他想起许许多多个血腥的夜晚。
比如废屋,比如国王大街,比如盾区。
但蒙蒂这支弩箭非但没有阻止陨星者,剧痛似乎还助长了尼寇莱的疯狂。
尼寇莱死死跪在泰尔斯的背上,颤抖着直起身子。
“蒙蒂……”
“蒙蒂……”
尼寇莱悲愤地怒吼“蒙蒂!”
“他妈的……”
陨星者痛得牙齿打颤,双目赤红,嗓音断续而嘶哑。
但久久找不到蒙蒂身影的他,只得愤恨地低下头,看向地上的泰尔斯。
泰尔斯奋力挣扎着,撑住地面想要起身。
但他早就被经验丰富的尼寇莱牢牢压住,连翻身都做不到。
糟糕。
把他……逼急了啊。
“我是找不到蒙蒂,”尼寇莱的眼里尽是压抑不住的愤怒“但我抓住你了!”
“对,我不会杀你!”
他的刀背势大力沉地砸下,直击泰尔斯按住地面的左手背。
砰!
泰尔斯浑身一震,只觉得左腕一阵剧痛!
“喀拉——”
清脆的骨裂声传来。
“啊啊啊——”泰尔斯痛苦地惨嚎出声,死命挣扎,右手死死地向后抓捞着什么!
他的左手似乎失去了感觉,仅仅剩下痛楚。
但王子随即被陨星者狠狠一拳,抽中后脑!
眼前一阵金星。
“但是我说到做到!”
陨星者红着眼睛,又是一记刀背砸下!
“哗啦——”
这一次,泰尔斯的右膝盖发出吓人的碎裂声,传来锥心的剧痛!
“呀啊啊——”王子的痛呼越来越剧烈,整个脊背痉挛一般向上顶起,挣扎得越来越疯狂。
但尼寇莱依然把他死死压在地上。
陨星者恨恨咬牙,听着泰尔斯的惨叫,眼里有着难以理解的快意“我会给你……”
他怒吼着,死死按住膝盖下的少年,再度举起刀
“留下右手!”
下一刻,他的刀背第三度落下!
“喀拉!”
让人心惊的清脆声下,泰尔斯的左胫骨应声而折。
王子痛得几乎叫不出声了,他的双肩左右击打着地面,无力地颤抖着。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泰尔斯恍惚地呼吸着。
他在颤栗。
那一刻,剧痛下的他,仿佛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临近。
这是……
最后了吗?
“蒙蒂!”
尼寇莱从泰尔斯的身上爬起来,猛地抬起头!
他面色狰狞地暴喝着,环顾四周“来啊!”
“来杀我啊!”
“咻!”又是一声弦响,从右侧来袭。
感应到威胁的尼寇莱毫不犹豫,遽然发动命运之折!
陨星者的身形向前急倾——一只弩箭无力地扎在地上。
但是没有结束!
咦?
警觉的尼寇莱浑身一紧一把短刀和一个身影,在左侧的沙尘里扑来!
这么说,右侧这支弩箭只是诱饵,真正的他潜伏在这里,等着我……
思绪间,身经百战的尼寇莱毫不停顿,命运之折再发,左手的旭日军刀势头一转,不可思议地凌厉挥出!
“滋滋……”
锋利的传奇反魔武装,将出现在尼寇莱左侧的人,连通他手里的短刀,一切两断。
但是尼寇莱回头的瞬间,随即愣住了。
他切断的只有一把短刀,以及……
一件轻甲?
糟糕。
不是左边,而是——
没等头皮一凉的尼寇莱多想,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就带着深深的寒意和杀机,不可阻挡地从他的右侧,从刚刚那支弩箭的方向,突兀伸来!
敌人的左臂穿过尼寇莱的左肩,环过他的脖颈,臂弯扣上他的咽喉。
对方的右臂则同时穿过他的右肩,让左手扣紧上臂关节,右掌死死按住尼寇莱的后脑。
“是左?还是右?”
“战争就是欺敌的艺术,”那个熟悉的铜锣嗓冷冷传来“是么。”
尼寇莱浑身一冷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下一秒,背后的对手遽然发力!
“你好像说过,五秒就能扭断我的脖子?”敌人依旧紧紧贴合着他,却弓起身体,面部和右掌把陨星者的头颅向前压去,双臂则向后锁紧,卡住后者的颈部
“记得这个吗?泰伦德的绞杀技巧……不用五秒,三秒解决战斗。”
对方轻轻冷笑,手上使出全力。
一秒。
尼寇莱脸色一白,眼前一晃——他血管里的血液卡在颈动脉中,再也不能流上大脑。
他的双手无力地挣扎起来。
只听背后的那个声音冷冷地道“我可头疼死你了,真难杀。”
“果然,你从左侧回头要慢上不少……”
两秒。
陨星者的视线变暗,意识越发模糊,连眼前伏地颤抖的星辰王子也化出重影。
他向后斩出的旭日军刀刚刚拉回胸前,想要向后刺去,但他的手却随着大脑的严重缺氧而凭空一软。
再也找不到目标。
尼寇莱无意识地抽搐着,他的耳边,仅仅留下亡号鸦那阴恻恻的话语,简短明晰而令人心悸
“结束了。”
“刺头。”
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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