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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躺着的是被时晴藏进记忆里,用尽力气去努力尘封的那个人。
何星泽他还是喜欢穿白色的西装,整个人温润如玉,哪怕此刻被击倒在地,他身上还是带着贵公子的优雅。
他还是他。
这六年的时光对他真是格外宽纵,让他本就俊美的眉眼之间多添了一分成熟温雅,除此之外,再没有留下半点不好的痕迹。
“请问这是哪里?是号包厢吗?”
他有很严重的夜盲症,刚才根本看不清路,所有才会误闯。
清雅而熟悉的嗓音让往日的时光都奔袭而来,毫无预兆地在时晴心口撒了一把沙,让她整颗心都变得粗粝而晦涩。
眼看他就要挣扎着坐起来,就要睁开眼睛看到她了
时晴赶紧转身,一闪,躲在了更衣室的窗帘后方。
不想,被他看到。
哪怕此刻手已经紧紧地攥成了拳,哪怕,他此刻什么也看不清楚的样子,并不能威胁到任何人
何星泽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他并不知道刚才是什么人用电击棒攻击了他,但显然这里并不是他要找的包厢。
片刻之后,他慢慢起身。
刚开始走了两步,步伐略微迟缓,然后就恢复了正常,走出了女更衣室。
“星泽,你晚上都看不清楚,以后岂不是要当半日瞎?”
“没关系啊,以后我就有你了啊。一辈子都有你了。”
十几岁的少年,在时家的樱花树下,说出来的话是那么美。
他说要陪她一辈子,他说她就是他的眼睛,他还说,他们的名字刻在一起,就是“星晴”。
要手牵着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永远地那样走下去
可那份承诺太重,那时候的他们,又真正地懂得一辈子的意味着什么吗?
那些话,也像那一夜的薄雾一样,散得了无痕迹。
他早已忘记。
而成为了众矢之的和罪魁祸首的她,却还在负重中,踽踽独行
时晴在窗帘后面站了好久,好久
“时晴?你在里面吗?快出来,要忙了。”有服务生在外面催促。
时晴回过神来,随意哦了一声。
想换衣服,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被刚才那一眼给全部抽走。
她沿着墙壁缓缓地顿下去,仰起头,看向上面。
天花板上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她却盯着那里,眼神渐渐地失焦,嘴角却在不断地努力往上扬
像是在强迫自己要笑,要一直笑
眼角,却渐渐地湿了
有眼泪最终凝聚成水滴,从眼角滑落出来,瞬间没入她的发丝里,不见了。
好在,这次,只有一滴。
更衣室的门再度被推开了。
时晴低下头,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收回,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唯有眼角微红“我马上——”
“姐姐,是我呀!”
小绣球还背着幼儿园的书包,噔噔噔地跑到了她身边。
她穿着粉色小纱裙,上面配白色的t恤,胸前一个大大的彩色棒棒糖图案,跑过来的时候简直像个小糖人。
时晴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
“你别看了,我爸爸在楼上办公室,我哥哥也在那里,他们都没来。我是偷偷来找你的。”
“我没看他们啊。”
时晴不自然地收回视线。
小绣球乖乖一笑,“你想他们啦?”
“怎么可能?”时晴摸摸她的小脑袋,“你——”
“时晴!还不出来?!”领班又来催促了。
时晴站起来,“我要先去上班了。”
“那我在这里等你,乖乖的!”小绣球决定不走了。
今天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没看到姐姐,她就好失望,现在绝对不会离开。
时晴沉吟几秒,也点了点头。
这里是帝豪,厉北浔的地盘,谁又能把这位小公主怎么样呢?
她换好了服务生的衣服,把小绣球的书包摘下来放在一旁,又帮她拿来了一小块慕斯蛋糕,然后才出了更衣室。
“终于来了?”领班乜她一眼,把托盘塞进她手里,“那边的包厢,快送进去。”
时晴接过来,快步走向领班指向的方向。
到了包厢门口随意一瞄,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号包厢,原来就是这一间。
里面乌烟瘴气,嬉笑声不绝于耳,有一道声音特别大又特别得意,“怎么样?就是我找人收拾时晴的!”
说话的人叫季翩翩,何家某个远亲的女儿,管何星泽叫哥,平时喜欢跟在何少身后蹭蹭圈子里的人气,一心想打入所谓的上流社会。
她曾经也是时晴的朋友之一。
“是你做的?干得漂亮啊!”
“就是就是!”
“她那种人,本就不应该再住在这座城市里,牛皮藓一样的存在!让人恶心!”
“你怎么收拾的?”
时晴本想离开,但听到最后一句话,她没动。
目光穿过门缝,再看向里面——
人多,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何星泽靠在沙发里,旁边坐着时雨,两个人头靠着头吃水果,时不时侧耳听听旁边的人调笑,眉目间没有半分异样的情绪。
仿佛他们说的那个人,真的跟他们无关。
“找人跟踪她,吓唬她,再我让房东把她赶走!”
季翩翩话音落地,立刻有更多的人起哄叫好。
时晴站在门外,手指狠狠地一收,捏紧了托盘。
说委屈,谈不上。
因为早在六年前,她已经看尽里面每一个人的最冷嘴脸。
愤怒却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喷发出来,她捏着托盘的手指都已经骨节泛白。
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想再听下去。
“我还找人强x了她!就是那个房东的傻儿子,给点钱,什么都肯做!连破鞋也敢上!哈哈——”
最后一句话,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晴脚步一顿,低着头,几秒未动。
然后弯腰,把手里的托盘直接放在了地毯上,目光在托盘上方停留片刻,选了一个酒瓶,捏在手里掂了掂。
那是一瓶未开的香槟酒。
再起身,重新往一号包厢门口走,步伐没有迟疑。
小绣球吃完蛋糕从更衣室里跑出来,刚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姐姐要去干嘛?她眨了眨眼睛,偏着小脑袋思考——
这架势,好像哥哥在幼儿园里要跟人打架之前抡袖子的样子哦
时晴推门进了包厢,酒瓶拎在身侧,无人注意她。
直到她走到季翩翩面前,对方正在玩骰子,被挡了视线一时不满,抬头正要骂人,一看到那张脸,愣住了,“时晴?!”
因为惊诧,所以声音很高。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诧异有之,惊吓有之,冷漠有之
坐在远处沙发上的时雨捏紧了手心,下意识地看向自己身边的何星泽——
他面无表情,让人瞧不出什么。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担心
不是不清楚他之前和时晴的感情好到什么地步,也不是不知道,他这六年来有怎样的变化。
现在的何星泽,早已不是当年那位毓质疏朗,眉目温柔的少年
时晴无心去分析每个人诡异的心思,也不看其他任何人。
她只找季翩翩,“你跟我出来,还是在这里解决?”
季翩翩站起来,抱胸冷冷一笑,“解决什么?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这是什么打扮?看看,廉价的服务生?做了那么多年公主的时晴小姐,怎么变这样了?”
时晴呼吸平稳地看着她,“你也变了很多,去韩国的次数多了,整得也越来越丑了。”
“”季翩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刚刚垫高的鼻子,尖刻道,“怎么,难道还想让我给你道歉?!”
这么多人看着呢,若是今天输了气势,那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
“道歉?”时晴扯了扯唇角,“不需要。”
“那想做什么——”
时晴忽然抡起酒瓶,猛地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地就要砸下去——
手腕,却忽然一被人从身后一抓。
原本坐在远处的何星泽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过来的,等时晴看清楚他的脸,手里的酒瓶也已经被抽走。
“闹够了没有?”他放下酒瓶,声音不温不火,“我累了,散了。”
何家在这圈子里算是首富,何家少爷的话自然也就是圣旨。
其他人一哄而散,赶紧退了。
包厢里就只剩了他们几个人。
季翩翩拎着自己的香奈儿包,赶紧也要走人,免得惹了何少爷心烦。
可时晴自然不依,拉住她的手腕,“其他人与我无关,想走就走。但是你,得留下。”
“握草你还没闹够?!有完没完?!”季翩翩炸了毛,“疯婆子!哥!你看她现在,可笑不可笑?!”
“闹?”时晴沉了声,一字一字问道,“你觉得我只是在闹?”
这话,显然不是问的季翩翩。
可是这一次,何星泽没有再说话。
就像六年前她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得到的只是他和时雨订婚的消息,她冲到何家,百般质问解释,他都一言不发那样,一直沉默着
时晴背对着他,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也能想象到他眼里的厌恶和嫌弃。
捏着季翩翩的手更加地用力了。
“你要捏死我?!”季翩翩尖叫起来。
“你如果真的那么脆弱,就不会找人跟踪我,甚至做出那么恶毒的事了!”
时晴直接拉着她往外走。
走了两步,便被拦住了。
这次,是时雨。
她站得离时晴不远不近,声音轻细又温柔,“妹妹,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上班?是不是缺钱花了?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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