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唐的官员来说,粮仓乃是必备的设施,用来装禄米。
大唐官员的俸禄主要有三项,第一项是禄米,按照寄禄官也就是散官的官阶发放,裴绍卿的寄禄官是从五品上朝请大夫,年禄米160石。
第二项是职田,这一项就要按照职官来发放。
裴绍卿的职官是从六品上守捉司丞,授职田400亩。
按照朝廷规定的每亩每年6斗田租,这一项收入是240石。
第三项就是月俸及杂给,本月的月俸裴绍卿已经从翰林院领了。
不过裴绍卿还有第四项,因为他还被授了开国县男,实封100户。
可不要小看这个100户,因为按照大唐的租庸调制,每丁每年要缴纳的租庸调加起来差不多价值5石粟米这个样子。
按平均数一户三丁计算,实封100户就是1500石。
但这项就不是朝廷发放,而是要自己派人去催收。
月俸不算,另外三项加起来一年收入就是1900石。
唐代一石合现在90斤,1900石就是17万1000斤。
这么多粮食需要一个5立方米的大容器才能装得下。
这栋宅子的原主人只是个从九品,建的粮仓自然不可能有这么大。
所以坊正才提醒裴绍卿扩建粮仓,要不然封户的田租收上来却没有地方放,到时候就会怪他没有尽到提醒的职责。
坊正在普通百姓眼里大小是个官,
但是裴绍卿这样的朝廷命官面前,就是只蝼蚁而已。
“算了,不必麻烦了。”裴绍卿却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他根本不会在这么栋小宅子里住太长时间,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他一定会换栋大宅子!
好不容易穿越这一回,当然得开豪车、住豪宅,
再然后娶上十房八房如花美眷,享受人生。
正想入非非时,坊正忽然又哎呀一声。
裴绍卿被打乱了思路,怒道“你干啥?”
“裴司丞莫怪。”坊正忙说道,“小老忘了一件事。”
裴绍卿皱眉道“何事?”
坊正道“这天寒地冻的,没炭可不行,小老这便雇两个闲汉去东市替裴司丞买两车炭回来,只不知道裴司丞是要木炭呢还是石炭?”
“石炭烟大。”裴绍卿说道,“还是木炭吧。”
“噢,对了,顺便买些大米还有疏菜回来。”
说完,裴绍卿又对青玄说“青玄,给坊正拿钱。”
青玄白了裴绍卿一眼,道“这次还是借一还二?”
“行啊,借一还十都没有问题。”裴绍卿笑吟吟的道。
心下却暗忖道,你个女葛朗台,早晚连人带财都是我的。
青玄突然觉得裴绍卿的目光有些扎人,便下意识的避开目光,然后从荷包里取出一贯钱递给坊正。
现在物价便宜,
一贯钱足够买一车木炭外加十斗大米。
坊正拿了钱去东市给裴绍卿买木炭和大米。
裴绍卿却带着青玄、崔二郎进了这栋宅子。
崔二郎在宅子里边转了一圈,忽然叹息道“要是能把阿娘还有十娘也从合川守捉城接到长安来就好了。”
“你急什么,早晚会接过来。”裴绍卿在崔二郎后脑勺上扇了一巴掌,又道,“不只是九婶和十娘,还有其他人,秦四叔、秦四婶、公孙大娘、萧十四叔,还有崔老夫子,早晚有一天我会把这些街坊邻居都接过来。”
裴绍卿发现他已经越来越适应现在的身份。
想起“记忆中”的这些街坊领居,真就跟亲人似的。
反倒是前世的记忆,正在逐渐的变得模糊,都快想不起来了。
“大郎,你又打我。”崔二郎恼了,“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打我头。”
“你说不准就不准?”裴绍卿哼声说道,“再说不打你头打哪?”
崔二郎很认真的想了想,臊眉耷眼的道“还是踢屁股吧。”
听到这,青玄便嗤的笑出声,怎么会有这么憨的人?
正说话间,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好像来了很多人的样子,还有马嘶声。
当下三人迎出大门外,便看到台阶下已经停了好几辆马车。
一个穿着白色圆领衫的年轻人正让人从马车上往下搬木炭、粮食,还有白萝卜、冬笋等几样时令疏菜。
裴绍卿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武三思。
“武将军,您这是……”裴绍卿有些懵。
武三思道“听说天后赏赐了你一栋宅子,就想着这栋宅子里应该什么都缺,所以就给你捎了些木炭、粮食和菜疏什么的,以备急用。”
裴绍卿道“武将军,你这让我说什么好呢?”
这下,裴绍卿对武三思是真的有些刮目相看。
不管武三思是不是烧冷灶,至少这是份人情。
要不然长安这么多官,为什么不见别人来烧他这冷灶?
这也就难怪,在武则天身死武家势力遭到清算的时候,武家唯独他稳如磐石,单从他备的这份人情世故就能看出端倪。
武三思笑道“裴司丞客气,都是些贱物,不值几个钱。”
裴绍卿让崔二郎领着武家下人往里搬货物,自己则领着武三思进了前院厅堂。
待落座之后,裴绍卿致歉道“让武将军见笑了,寒舍连个茶都没有,这真是。”
“这有什么。”武三思笑了笑,又道,“说到吃茶,我已经让人在平康坊南曲的杨六家准备好了一桌筵席,还请裴司丞务必赏光。”
平康坊?裴绍卿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这可是大唐朝青史留名的红灯区啊。
武三思又道“对了,我还请了杨炯他们三人作倍。”
“嗳呀,武将军真是太客气了。”裴绍卿遗憾的道,“可是真的不巧,我待会还得过去一趟刑部大牢,把我九叔他们接出来,只怕到时候坊门都已经关了。”
现在裴绍卿成了守捉司的司丞,自然不会再让崔九他们当不良人。
“这有什么。”武三思嗤的一笑,又道,“让坊正给你留门就是了。”
“这样好吗?”裴绍卿愕然说道,“公然违反宵禁制度,不太好吧?”
“这真没什么,大家伙都这么做。”武三思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裴司丞,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戌初,我在平康坊南曲的杨六家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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