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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的如意算盘还是打得挺响的。
先把刘仁轨哄走,从此政事堂由他一人说了算。
然后再利用权力,或者想别的办法将一千册经史子集从国子监里弄出来。
让寒门子弟拥有公平的读书机会是不可能让他们拥有公平的读书机会的,只有寒门子弟无书可读,世家子弟才可能垄断科场。
当下给崔知温、李义琰、魏玄同等使了个眼色。
崔知温、李义琰和魏玄同便只能捏着鼻子坐下。
武则天却肃然起敬“刘阁老秉忠体国,高风亮节,孤实钦佩,购买一千册经史子集赠送给国子监寒门子弟的要求孤实在不忍拒绝。”
说此一顿,又问裴炎道“裴阁老以为呢?”
裴炎说道“刘阁老高风亮节,臣等也是深感钦佩。”
“好,如此孤准了。”武则天道,“不过这钱就不必刘阁老来出。”
刘仁轨长揖到地道“太后,告老还乡之前老臣就这么一个请求,还请务必成全。”
“这,好吧。”武则天叹息一声,又说道,“却不知,守捉司刊印一套经史子集需要多少钱?应不便宜吧?”
刘祎之答道“恐怕是不会便宜。”
裴炎看了眼刘仁轨,也说道“据说当初守捉司借书前去抄录时,光是史书就装了好几车,既便转录成线装书,只怕也有上百册之多。”
刘祎之道“太后,不如召来裴司丞问一问?”
武则天轻嗯了一声,吩咐道“宣裴绍卿觐见。”
高凌松便立刻转身对着殿外唱道“宣,守捉司丞裴绍卿,觐见!”
诏令下去不到一刻,裴绍卿便快步走进思政殿,大礼参拜“臣守捉司丞裴绍卿,拜见太后。”
“平身。”
武则天一挥手说道。
“谢太后。”裴绍卿再拜起身。
武则天道“裴司丞,经史子集刊印得怎么样了?”
“回太后,目前正在刊印之中。”裴绍卿叉手道,“不日即可印好。”
“这么快?”武则天闻言愕然。
裴炎、崔知温等人也是心下一凛。
守捉司这么快就能刊印出成套的经史子集,这说明什么?
这岂不是说明守捉司能够在短时间内刊印出成千上万套经史子集?这可是不得了,这岂不意味着,世家高门对书籍的垄断将化为泡影?
这更意味着世家子弟从此再无法垄断官场!这就很麻烦!
“快?”裴绍卿说道,“这个真不能算快,为了刊印这套经史子集,我们守捉司可是已经准备了差不多半年时间,而且付出了超乎想象的巨大代价,太后还有诸位阁老,你们是不知道刊印经史子集有多贵!”
“早知道会如此昂贵,”
“当初我就不刊印了。”
“手抄反而更划算些。”
听到这,裴炎等人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也没有轻信,需知裴绍卿这狗东西可是狡猾得紧,绝对不可以轻信,不然就可能重蹈覆辙,再吃个大亏。
“原来如此,我说嘛。”
武则天点点头,又道“不知刊印一套经史子集成本多少?”
裴绍卿立刻警惕起来,反问道“太后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怎么?”武则天脸色冷下来,沉声说道,“你还想要瞒着孤不成?”
“不是,臣绝无此意。”裴绍卿吓了一大跳,忙道,“只是这个成本,臣也说不好,只能估算个大概。”
武则天道“那就大概估算一下。”
“喏。”裴绍卿恭应一声,又道,“为了刊印这套经史子集,臣一共临时聘用了一百多名国子监生外加五十余名抄录史。”
“而且总共花了四个多月。”
“如此光抄录成本便需两千余贯。”
“等等。”裴炎皱眉道,“守捉司的抄录吏月俸多少?”
“不多。”裴绍卿笑道,“也就是贯多吧,加班另算。”
李义琰扳着手指算了半天,终于点头道“倒也差不多。”
裴炎道“这么说,刊印套经史子集的成本是两千贯?”
“裴阁老你想啥呢,这只是抄录的成本。”裴绍卿没好气道,“我还没说刻字模以及纸张油墨及印刷的人工成本。”
武则天道“你就直说成本多少吧。”
“喏。”裴绍卿恭应一声,又说道,“为了刊印这套传家用的经史子集,前前后后已经花掉两万贯!”
“两万贯?!”
裴炎、崔知温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个价钱可不便宜,而且是成本价!
武则天道“就是说,一套需贯?”
“差不多。”裴绍卿点了一下头,应道。
“刘阁老。”裴炎便问刘仁轨道,“你确定还要出这笔钱?”
“我确定。”刘仁轨道,“这些年,老夫也是小有积蓄,万贯虽多,但是凑一凑也还是能凑得出来。”
“等等,两位阁老在说什么呢?”
裴绍卿道“什么万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是这样。”刘祎之道,“刘阁老准备出万贯,让你刊印套经史子集,然后免费赠送给国子监中的寒门子弟。”
武则天道“若再次刊印,成本应该可以低些吧?”
“低不了。”裴绍卿摇头,“因为油墨是特制油墨,对字模的损害极大,所以刊印套左右就得重刻,所以成本真降不了。”
“你胡说。”武则天怒道,“当初刊印祥瑞诗集之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过印刷线装书的成本也就一贯多,没错吧?”
“太后,提起这个臣就得说了。”
裴绍卿叫苦不迭道“我原本也以为一册诗集的成本价最多也就一贯多,谁曾想实际刊印的时候足足要五贯多!”
“为此,臣赔进去足足二十多万贯。”
“所以,能不能把这二十万贯补上?”
“这怎么能行?”武则天道,“得言而有信。”
裴绍卿笮入道“刊印祥瑞诗集的事就算了,谁让我自己没有算清楚呢,但现在,总不能再让我们守捉司赔钱刊印吧?”
刘仁轨道“裴司丞放心,老夫不会让你赔钱的。”
说此一顿,又道“你只需尽快刊印好一千套就好。”
“刘阁老高义,下官钦佩。”裴绍卿长长一揖又道,“也请刘阁老放心,下官一定会将这一千套经史子集及时刊印出来。”
刘仁轨道“老夫已经向太后乞骸骨,不日即会还乡,所以还请裴司丞抓紧。”
“这样啊。”裴绍卿沉吟道,“请阁老给下官十天时间,下官回去便招募更多的工匠及木雕匠经办引事,十天内一准办好。”
“多谢裴司丞。”刘仁轨欣然道。
“诶,应该是下官感谢阁老才对。”裴绍卿道。
“行了,你赶紧回去准备刊印吧。”武则天道。
“喏!”裴绍卿叉手一礼,躬身退出了思政殿。
……
半个时辰之后,政事堂朝议结束。
刘祎之并没有马上返回国子监,而是顺道来了翰林院。
一来是见见元万顷等旧日同僚,二来就是想找裴绍卿。
跟元万顷他们见过之后,刘祎之便径直来到了守捉司,裴绍卿正好就在。
“老刘,快坐!”裴绍卿肃手请刘祎之入座,又回头招呼道,“二郎上茶!”
“茶就不吃了。”刘祎之摆手道,“就跟你随便聊几句,然后就要回国子监。”
“老刘你先别急着拒绝。”裴绍卿嘿嘿一笑,又道,“我这茶可是与众不同,我保准你喝过一回就想喝二回。”
“说的跟真的似的。”
刘祎之哂然道“好似我从没有吃过茶似的。”
“你还真别说,我这茶你绝对没喝过。”裴绍卿道,“而且我这茶是泡来喝,不是烹来吃的。”
“这有区别吗?”
刘祎之道“不都是茶么?”
裴绍卿道“待会你就能知道了。”
说话之间,崔二郎已经泡好茶端上来。
“这是茶?”刘祎之道,“不就是茗汁嘛。”
“说错了,这不叫茗汁。”裴绍卿纠正说,“叫茶汤。”
半个月前,因为太平公主不舒服,裴绍卿跑了一趟药铺去给她配药,结果却发现其中有一味叫做茗的中药材,居然就是茶叶,而且还不是发酵做成茶饼的茶叶,而是烘焙过后再晒干的散装茶叶。
差不多就是后来的茶叶。
裴绍卿当时就买了好几大包回家。
隔着时空,裴绍卿终于又喝上了正经茶。
“老刘请。”裴绍卿说完自己又端起一杯。
“这玩意也能喝?”刘祎之嘴上说不能喝,手却端起茶杯。
不过喝了几口后,刘祎之却发现意外好喝,当下轻咦一声说道“咦,还真没发现,这茗汁居然还挺好喝的?”
“初入口时略显苦涩。”
“但是回味却又甘甜。”
“竟然还能提神醒脑?”
“关键还挺清口,不似烹茶腻味。”
裴绍卿便笑着说“好喝吧?我没有说错吧?”
“确实好喝,回头我也去药铺买几袋泡着喝。”刘祎之连连点头。
“却是晚了。”裴绍卿笑道,“整个长安城内所有药铺的茗叶都被我买完了,你想喝,就只能从我这里买。”
“你这奸商。”
刘祎之笑骂“还真是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
“那必须的。”裴绍卿笑道,“不然怎么养活妻儿老小,又怎么养活几十个、上百个守捉城的几十万妇孺?”
刘祎之说道“说起这个,我得问问经史子集的成本到底要多少?”
“老刘你怎么忽然问起这?”裴绍卿道,“你不是一向不关心这些?”
“可我现在是国子监祭酒。”刘祎之没好气道,“如果刊印一套经史子集真要四百贯,那我可得保存好了。”
“免得有人偷偷拿去卖了。”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这可是整整四百贯钱哪。”
裴绍卿心说,你真要是看得太紧,我还怎么赚钱?
我就指着通过你们国子监把这一千册经史子集高价卖给世家高门呢,看来有些话必须跟刘祎之说清楚了。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确定一个事情。
当下裴绍卿问道“老刘,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希望世家子弟垄断官场呢,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寒门子弟进入到官场?”
“你这不废话么?”刘祎之没好气的说道,“我当然希望能有更多的寒门子弟进入到官场,要不然整个官场都被世家子弟所把持,这怎么行?”
裴绍卿又道“可你不也是世家出身么?怎么反而支持寒门子弟?”
“我是世家出身。”刘祎之说道,“但正因为我是世家出身,所以我才更清楚世家子弟是些什么样的货色,指望他们治理好整个国家,不啻于缘木求鱼。”
“你这话不是把自己个也给骂了?”裴绍卿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刘祎之摆摆手说“我们这一支刘姓虽然也算是光武帝后裔,但是到了家祖这一代家境早已经今非昔比,所以也算半个寒门,算不得高门。”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裴绍卿低声说道,“我与你说实话吧,一套经史子集的成本价也就十几贯。”
“啊?”刘祎之失声道,“十几贯?!”
“对,不会超过十五贯。”裴绍卿点头道。
“绍卿,你没有说错吧?”刘祎之不信道,“我说的是整套,一百多册!”
“没有一百多册那么多。”裴绍卿摆摆手说,“有不少经子集才几万个字,就合订成一本了,所以总共也就二十多册。”
“就算二十多册也不可能这么便宜吧?”
刘祎之道“你不是说字模很容易损坏,还有油墨也要特制?”
“都是忽悠裴炎他们的。”裴绍卿说道,“字模没那么容易坏,油墨也已经找到了廉价的替代品,而不像之前需要用最高档的松烟墨。”
刘祎之道“就算字模和油墨的难题解决,可是纸张呢?刊印经史子集必须得蜀中的贡纸才行,贡纸可不便宜。”
裴绍卿也不多废话,直接递上一刀竹纸。
“老刘你你看这纸。”裴绍卿道,“相比贡纸如何?”
刘祎之一眼就看出此纸的不凡处,问道“这是什么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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