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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萧尔和阿诺基都在东奔西走,忙得不可开交。
幸好纳茉什前来哭诉的整个过程中没有惊扰到其他人,莫·切尔自杀一事,依然只有纳茉什、萧尔、阿依塔、阿诺基四位主要人物和阿诺基几位忠诚可靠的奴仆知道。
阿诺基亲自指挥着这些奴仆很快就将莫房间里的血迹清理干净,随后又带入了大量的布料,将莫的尸体小心地包裹起来,以避免尸体太快腐朽而散发臭味。
为了解决臭味问题,奴仆们还特地搬了几个大香炉,有别的家族的人在廊道上见了,阿诺基连忙解释说,莫大人病倒了,而熏香有助于莫的身体健康。
阿诺基还特地请了几位看起来像是巫医祭司打扮的人进入莫的房间,过一阵子后再出来,这样便表现得好像真有医生去给莫看病一样。
萧尔一边自然也没有闲着。
要安抚好纳茉什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尽管在第一次捉捕莫之后,纳茉什与莫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裂痕,但纳茉什终归是莫的妻子,要说她不因莫的死而产生感情波动是不可能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说服她封口,不对外人提到莫的真实情况,那自然便是更大的难题。
为了专心解决纳茉什这边的问题,萧尔让卡尤姆拿着血契,去调动和整编各大家族的家军——这本是萧尔应当亲自去做的事情。
阿诺基也安排了最信得过的奴仆帮助萧尔,萧尔便让奴仆取来酒食、熏香和一些能让人舒适地坐卧的用具,让纳茉什能够在萧尔的房间好好呆着。
奴仆们忙活完这些事情之后,萧尔才将他们屏退,关好了门,与阿依塔、纳茉什三人留在房中,方敢放心地交谈。
纳茉什抹了抹眼泪,抬眼望了下刚盘坐下来的萧尔,弱弱地说道“萧尔陛下其实……是希望我不要将事情透露出去吧……”
果然是充满智慧与知性的著名贤妻,纳茉什早就看穿了萧尔的心思。
萧尔轻轻点头,尚未开口,纳茉什便叹了口气,接着说“这也是刚刚,奴仆们出出入入,我却一声不吭的原因。”
萧尔也跟着叹了口气,“实在是感谢夫人,能够识得大体,放下私人感情而以大局为重。”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要说的。”纳茉什红着的双眼一瞬间有些泠然。
萧尔知道纳茉什与莫终归是夫妻,又一同生活多年,她先前帮助自己捉回了莫,显然并不是希望看到莫忽然死去。
如今要如何给纳茉什一个说法,就是又一道棘手的难题了。毕竟他不能用对阿诺基所说的那套说辞直接痛斥莫的阴谋。
而纳茉什现在这语气,也暗含着谴责萧尔的意味。
萧尔决定先将情况向她告知
“夫人,刚刚我与阿诺基大人去你的房间查看过了,目前可以判断莫大人确实不是被歹徒所杀,而是自杀。我们已经向善待自杀者的死神绳姬祈祷过,愿他的灵魂在冥府中得以安息。”
纳茉什叹气道“我自是知道的……我就知道他是自杀的。问题在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其实我们都知道原因,对吧……”
萧尔一时间没有敢直视纳茉什,“夫人的意思是,他对于现实中所发生的事情感到失望了吧。”
“对,失望,这个词说得好。”
纳茉什吸了吸鼻子,阿依塔马上递了柔软的毛巾,纳茉什拿过后,擦了擦脸。
纳茉什的意思很明显了。
萧尔淡淡地说“我想,莫大人还是没有站在玛雅人的立场上。如果只站在裂土分疆的割据军政领袖的角度去看,那么现实的发展,的确大大地偏离了他的目标。
“不知道夫人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圣城伊萨玛尔时的交谈?现在,你怎么看待他呢?”
萧尔将问题抛回给了纳茉什,避免自己给出可能不得体、不合她意的意见。
纳茉什恢复仪态,正襟危坐,有些严肃,“或许萧尔陛下你的确是正确的、正义的……我也认可你的观念。可是,我也不可能认为莫就是错误的。
“他的确站在了更加狭隘的立场上……只为满足自己的权力欲,只考虑自己家族,而不像你一样关心着海内的一切生命甚至是抽象层面上的‘玛雅文明’。
“或许观念的不同以及所受启示的不同,让他感觉到遭受着强迫,这带来的恐怕不是你昨天仪式上所说的对治理成果的享受,而是内心的煎熬与痛苦。
“我如今也在你的手上,不过可以放心,萧尔陛下,我自是不会主动寻求去往冥府的道路,我也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来。我只是需要理解这一切。”
既然纳茉什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萧尔知道也是时候让她明白莫的真正意图了。
“我要再次感谢夫人,我们也会继续优待于你的。莫死去的消息不传出去,对于整个玛雅半岛而言,都会更好。毕竟我们不难想到,大家得知他死在奇琴伊察之后,每个人的心理会发生什么变化。
“原本可以和平统一的玛雅潘联盟乃至于玛雅半岛,或许就会因这一件事再次四分五裂,家族之间再次互相攻伐,无数人的性命将白白死去。
“尽管你并不出身于切尔家族,但想必也不希望看见切尔家族与我们为敌并最终两败俱伤罢?”
听了萧尔这话,纳茉什有些皱起眉头,半晌没有再说话。
倒是旁边的阿依塔小心地开口道“会不会,其实这才是莫大人的意图?”
纳茉什有些吃惊,萧尔在表现得同样惊奇之余,内心赞叹着阿依塔。
这样的话,的确不应该从他或者纳茉什口里说出来,尽管他们心里都明白事实很可能就是这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恐怕高看他了。”纳茉什低下了头颅,语气中听着就知道有些难过,“用自己一死换取天下大乱,并不比那舒潘·休更加高明……”
“抱歉夫人……”阿依塔有些惭愧。
纳茉什摇了摇头,“不怪你,阿依塔小姐。我和莫一同生活了多年,其实还是了解他的。只是我一直都相信着我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你们说的话我其实早就在心里想过千遍万遍了。”
纳茉什抬起了头。
“或许,我还需要更多时间去琢磨真实的他,就好像……他还活着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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