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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理由,竟让沐轻尘无法反驳。
砸出大包这种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沐轻尘问道“你既然知道他是南宫将军,还敢朝他扔石头。”
顾娇道“将军很了不起吗?”
“你……”
沐轻尘叹了口气。
真是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当初轩辕家的兵权一分为四,南宫家可占了大头,别看眼下南宫家并未跻身盛都十大世家,但那也不过是底蕴的缘故,真论兵权实力,南宫家早已一骑绝尘。
想到了什么,沐轻尘又问“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他是南宫将军的?”
顾娇道“原本不知道的,但我听见他与人谈话了,他说他儿子击鞠赛的时候坠马受了伤,我就猜出来了。”
沐轻尘不再怀疑什么。
顾娇挺遗憾的,出来比赛,一没带兵器,二没带暗器,要是有黑火珠,她就把南宫厉炸成猪头了。
沐轻尘扭头,看见顾娇皱着眉头,一副没发挥好的样子,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被沐轻尘支走的车夫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
“公子,这附近没什么好吃的点心,就只买到了糖葫芦。”车夫将糖葫芦递给沐轻尘。
沐轻尘又不是真想吃糖葫芦,在他看来,糖葫芦是姑娘和孩子才爱吃的东西。
他打算让车夫拿走,忽然想到什么,把糖葫芦往顾娇面前一递“给。”
“哦,多谢。”顾娇没拒绝。
回客栈的路上,顾娇毫不客气地将那串糖葫芦吃掉了,谨防南宫厉反扑,她没脱下女装,只是将面纱摘了下来。
沐轻尘望向另一边的窗外,偶尔不经意地回头望她一眼。
吭哧吭哧啃糖葫芦的样子倒是与苏雪有几分相像。
沐轻尘皱了皱眉。
他在想什么?
萧六郎是男子。
……
顾娇与沐轻尘都是翻窗出逃,那会儿楼下的小摊贩还没过来,此时摆了一条长龙,他俩只得走正门回客栈。
武夫子看着从楼梯口过来的二人,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
你俩几时出去的?
我特么是在这儿守了个寂寞吗!
武夫子炸毛“干什么去了!”
顾娇“就,逛了逛。”
武夫子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看向沐轻尘“你呢!”
沐轻尘瞥了顾娇一眼“就,陪他逛了逛。”
武夫子气了个倒仰,不愧是十天之内记过两次的新生,一来就乱跑,还把沐轻尘这种优秀生给带坏了!
比赛在即,罚是不可能的,武夫子暗暗记下这笔账“要是明天赢不了,回书院我双倍处罚!”
二人各自回了房。
沐轻尘打算歇下,想到方才的事又有些难以入眠,他总感觉萧六郎还有事瞒着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好似陷入了一团迷雾,真相就在迷雾后,但就是挥不走。
沐轻尘决定再找这个同窗问问。
武夫子就守在门口。
光明正大地串门,武夫子并不会阻止,然而不知为何,沐轻尘选择了翻窗,他自己说不上来。
他单手勾住窗棂子,一个利落的翻身上了屋顶,走过沐川的屋子,从顾娇的窗户跳了进来。
可屋子里哪里还有顾娇的身影?
没错,顾娇又出去了。
让她老老实实待在房中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只是这一次,顾娇走得比第一次小心,连警惕性如此之高的沐轻尘都没有惊动。
沐轻尘的眉头皱了皱。
突然有种不大高兴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
顾娇也是用了同样的法子,从窗户爬上屋顶,飞檐走壁跳下巷子。
她回到了那间当铺的附近。
南宫厉的侍卫早已离开了,当铺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只偶尔有三两个行人路过,进去问询的并不多。
不过顾娇的关注点并不是这间当铺,而是对面的绣楼。
马车不在了。
顾娇微微偏了偏头,依旧迈步朝对面走了过去。
她脱下了天穹书院的院服,穿的是一身便于隐匿的夜行衣。
就在她来到绣楼门口时,一辆马车忽然驶了过来,在她身旁停住。
马车内的人没说话,只是帘子被夜风吹起一角,熟悉的气息幽幽冉冉地飘过来,顾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跳上了马车。
车内坐着一大一小,并未掌灯,小家伙已经困到趴在某人怀里睡了过去,大人却神采奕奕,一丝倦意都无。
顾娇在他身边坐下“怎么还没走?”
萧珩淡淡地勾了勾唇角“那你呢?怎么又回来了?”
等你。
找你。
一个不知她会回来,一个不知他没离开,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奔赴而来。
“南宫厉没看见你吧?”顾娇问。
“没。”在顾娇用石头砸南宫厉的时候萧珩便察觉出不对劲了,他没有回头,牵着小净空的手快步进了店铺。
他其实并没有看见顾娇,只看见了南宫厉,但想也知道除了顾娇没人会将南宫厉的视线引开。
“可有受伤?”萧珩问。
“没有。”顾娇说,“他们没抓到我。”
萧珩借着稀薄的月光以及街道上投射而来的烛光,上下打量了顾娇一番,又摊开她的手心,指尖轻轻地滑过,看她是否有隐匿的伤口。
确定无碍,他才嗯了一声。
然后,他的手没抽回来,就难握住顾娇的小手,指尖一下一下,安抚地摩挲着她的手心。
女儿家的手总是柔软的,又小又纤细,他一只大掌便可以完全罩住。
顾娇看着被他握住的手,感受着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亲昵。
她的事她自己清楚,这是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刨过尸山骸骨,取过人的头颅。
他的手是干净的,干净到连顾娇连一粒尘埃都不愿让它沾上去。
此时,这只干净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就好像……要把她从尸身血海中拽出来。
“娇娇。”
小净空的梦呓声打断了马车内短暂的宁静。
顾娇抽出被萧珩握住的手,摸了摸小净空的背,发现有汗,一边拿出帕子给他擦,一边对萧珩道“两件事。”
萧珩看着她那只抽回去的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
顾娇道“背后想要你性命的人是大燕皇室。”
“大燕皇室?”萧珩呢喃。
“还有。”顾娇接着道,“常璟是暗夜门少门主。”
“居然是暗夜门的少门主。”这个消息也够震撼的,萧珩一直以为常璟只是一个普通的暗卫来着。
“暗夜门是个什么地方?”顾娇早就想问了。
“一个不属于任何一国的杀手组织。”萧珩了解得也不多,他对朝堂之事比较关注,江湖上的只是偶尔听人提起。
须臾,马车停在了顾娇几人居住的客栈门口。
其实顾娇上车后并没说自己住哪里,但一个人如果真的有心,千方百计也能打听到了天穹书院的消息。
所以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力不从心,不过是走心不走心。
以往都是顾娇送萧珩,在乡下时走十几里地送他去镇上念书,入京后又总是送他去国子监、去翰林院。
突然被萧珩送回来,顾娇怪不习惯的。
她扒拉了一下小耳朵“那,我走了。”
萧珩却轻轻地拽了拽她袖子“就这么走了?”
一榔头能捶死一头牛的顾娇被某人的两根修长如玉的指尖拽住,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嗯?”
萧珩仰起头,月光落在他俊美如玉的容颜上,他微微勾起唇角“不是有两件事吗?另外一件呢?”
顾娇认真道“幕后黑手大燕皇族,常璟身份暗夜门门主,是两件事啊。”
萧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这些都是消息,告知消息,只能算一件事。”
“呃……”还能这么咬文嚼字?
萧珩的指尖顺着她的衣袖滑落,捏住了她微凉的手指,轻轻一勾,站起身来。
车厢没那么高,他只能弯着身子,他一手拉住顾娇的手,另一手撑在顾娇身侧,虚虚地压着顾娇。
独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子将顾娇笼罩。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道白月光,斜斜地打在他的眉眼上。
从前只觉得净空是个睫毛精,这么细看,原来萧珩也是啊。
顾娇又给看呆了。
萧珩好气又好笑,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在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举动,她却只顾着欣赏他的脸。
顾娇坐在车座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萧珩抬起那只把玩她指尖的手,轻轻地捏住她下巴,沙哑着嗓音问“想起另外一件事了吗?”
变声期彻底过了之后,萧珩的声音一日比一日好听,年轻,干净,又带着令人着迷的成年男子的磁性。
顾娇的小魂魂都被勾走了。
萧珩低低地笑出声来,身子往下降了降“顾娇娇,记住了,这才是第二件事。”
说罢,他微微偏头,在马车里吻上了她的唇瓣。
……
翌日,天穹书院的人在客栈吃过早饭后便骑着各自的马去了凌波书院。
击鞠场四周早已围满了前来观看比赛的人,看台上的位置也基本被预定。
不同的是,顾娇竟然在一大堆五花八门的院服里找到了一小片蓝白相间的区域。
这是……天穹书院的学生追过来看他们比赛了?
来的人不多,十几二十个,在动辄百人的书院团体中显得特别弱小。
武夫子却激动坏了“是我们书院的学生!我们书院的学生也过来了!”
打了那么多场比赛,第一次有自己人观赛,武夫子的泪眼都差点儿出来了。
钟鼎与周桐冲这边挥手。
顾娇与沐轻尘已经策马往阁楼的方向去了,沐川冲他们挥手示意,特别热情。
赵巍上次闹肚子没上场,这次他格外小心了些。
他的击鞠术是在沐川之上的,他上场,沐川就只能做替补,好在沐川对此没什么意见。
武夫子抽签过来后说道“咱们又是第三场。”
沐川忙道“第三场好啊,第一场没睡醒,后面的场次又太热!”
武夫子深以为然“没错,第三场是上午最好的场次了,咱们接连两次运气都不错。”
沐川又道“那……和我们对战的是哪个书院啊?”
武夫子说道“平阳书院。”
上次的比赛一共是两天,平阳书院在第二天,他们没看到平阳书院的表现,但能跻身第二轮多少也是有点实力的。
顾娇见沐轻尘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问道“怎么了?这个书院很难打吗?”
沐轻尘想了想,说道“平阳书院是少有的文武双举书院,他们的击鞠老师曾是皇族最厉害的击鞠手,许平就是他教出来的。他受伤后无法再击鞠,这才去书院做了夫子。”
说着,他顿了下,补充道,“他们的整体水平很高,配合打得极好。”
平阳书院没有哪个击鞠手能做到许平这般拔尖,但一个队伍的基础实力往往不是由最厉害的人决定的,而是由最差的那个人决定。
许平厉害归厉害,奈何南宫霖三人跟不上他的节奏,他一拖三,当然带不动。
沐川苦大仇深道“四哥,我从没听人夸过谁,你刚刚连着夸了他们两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输了吗!”
袁啸道“别还没上场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赵巍道“我赞同。”
沐川嘀咕道“这是赞同不赞同的问题吗?是会输得很惨的问题。”
顾娇一边用绷带缠绕手腕,一边淡淡地问道“话说,击鞠赛要是赢了会有什么奖励吗?”
“你不知道?”沐轻尘古怪地看向她。
“我不知道啊。”顾娇摇头,没人和她说过。
沐轻尘蹙眉移开视线“我还以为你是冲着奖励去的。若是拿到第三,就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内城符节;第二名是一千两黄金。”
顾娇缠绷带的手顿住了,顾长卿在边关拼死厮杀,昭国皇帝给的赏银也只有一千两。
燕国国君这么豪横的吗?
“第一名的奖励是什么?”顾娇问。
沐轻尘带着几分敬畏说道“第一名则有机会入宫面见国君。”
顾娇忽然道“我们还有多少场打到最后一局?”
沐轻尘道“算上今日,如果一局都不输的话,就还剩三场。”
干!
顾娇抓起球杆,雄赳赳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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