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钱唐这第一个带头的,这之后,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开始签了,凡事只要有了一个开头的,总归来说好办许多。
而且这钱唐也不是个善茬儿,他自己签完了之后,也开始极力怂恿和鼓动身旁的人签。
威逼利诱,皆有之。
一番话,说的是大义凛然。
不签,就是不敬孔圣,就是小人。
当钱唐以名士身份说出这等话的时候,当即唬的不少人陆续的上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这种手段,钱唐以尚书的身份威逼一些小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要胁迫一些大人物,那就不够看了。
就比如刘伯温,连抬头看都不看。
浙东那一块不少士绅才子都想推举他做领袖,刘伯温也是知道进退,死活不理,现在,这钱唐想逼他,怕不是自讨没趣。
当然,钱唐也知道,这刘伯温不主动,自己也就别去招惹他了!
在刘伯温面前,自己这个名士的水分是极大的。
李善长看着那份签着人名的名单,嘴角不禁抽了抽。
他绝不信朱标会这么好心,更不信朱标会按照他刚才说得来。
这份名单,说老实话,李善长觉得,最后这八成,谁签谁倒霉。
杨宪看着钱唐极力怂恿众人签字的样子,也是笑了笑,真以为这点小手段,就能威胁到皇上?
那怕是想的有点多。
当年陈友谅兵临城下的时候,老朱都敢给陈友谅设个套,把他装进去。
现在,就你们这些货色,老朱不过是没想动手,真动起真格的来,就这些人,真不够看的。
当然,现在老朱不动手,也是为了照顾舆论。
朱标无所谓的看着钱唐上蹿下跳的样子,你当着我的面怂恿人签字,反对我爹,我都不带生气的。
签呗!
咱要是真觉得如何,都不会开这个口。
这有了名单就好办事了嘛!
朱标看了看纸上写着的慢慢的人名,又看了看朝中的众多臣子,嘿嘿,还真不少。
朱标拿着那张纸,最后又问道:“列位臣工,还有谁要一同附议进言的,这纸上还有一块空的地方,还能签一些名字”
说完之后,朱标又稍微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上来之后,就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父皇说道说道了。”
“诸位臣工还是先回去,朝中政务一日耽搁不得,此事,早晚会有一个结果。”
“本宫定会给诸位一个答复。”
钱唐此刻也是道:“我等皆是愿意相信太子殿下能够说服皇上,若是皇上还不听劝阻,吾等就到乾清宫那里去劝谏”
听着这话,朱标脸色一变,道:“钱尚书慎言。”
“诸位是要威逼父皇吗?”
朱标也是陡然厉声道:“国家给予尔等俸禄,朝廷给予尔等官职,是要尔等为国谋利,为百姓做事,一言不合就去威逼皇上,这就是为臣之道?”
钱唐被朱标这几声喝斥也是弄得也是懵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朱标,怎么转瞬间就如此,翻脸比翻书还快。
李善长闻言面色不惊,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这钱唐是名士做久了,是不知道进退了。去年朝廷几次征辟,这钱唐才最终出仕。
那时,他钱唐出仕的确是风光无限,就算是老朱也要给几分面子。
可是,这名士做久了,终归是有些认不清自己了!
你若是一如既往的拒绝朝廷的官职喝俸禄,那也就罢了,朝廷也奈何不得你。可是,你只要答应出仕做官,就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入了官场,再摆名士的那些臭架子,那就只能是自讨苦吃。
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现在还打算逼宫,真以为老朱是泥捏的不成?就算是泥捏的还有三分火性呢!
别以为老朱讲道理,就真以为他提不动刀,惹毛了砍死你那也属于正常。
更何况,都不一定要老朱出马,李善长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连朱标,对付这钱唐,都是手拿把攥,似乎并没有什么压力。
从方才签字,这钱唐就给了一手好助攻。
“臣有罪。”被朱标这么一骂,反应过来的钱唐也是立即跪地请罪。
朱标也是将钱唐拉起来,淡淡道:“尚书,这一次在本宫面前也就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父皇不一定有本宫这么好的脾性,到时候,还望尚书莫要自误。”
朱标将手中的纸折了折,然后塞到了怀里,径直往乾清宫去了。
出了奉天殿,朱标松了几口气。
可算是出来了!
这些朝臣们刚才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吵得自己头都大了!
偏偏自己还得保持风度,维持形象,不敢还以颜色,这装的可真累。
朱标晃悠了两圈,就来到了乾清宫外面。
还没进去,就听到老朱一阵阵咆哮声。
“滚,都滚。”在屋内的老朱怒不可遏,不住的骂道:“咱早就该知道这些名士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祭祀孔圣,都是一群小人,小人”
朱标在外面看着那些惶惶不安的奴婢宦官,招了招手,令他们出去,这些奴婢皆是如蒙大赦,飞快的离开了这里。
现在的乾清宫,着实可怕!
朱标小心翼翼的迈进了乾清宫,轻声叫了一声:“爹。”
顿时,房内的咆哮声减轻了几分,许久,才传来老朱的声音:“是标儿,进来吧!”
朱标走了进去,看着地上散乱了一地的瓷器花盆,笑了笑。
“爹,别生气,这点小事不值当。”见老朱气虽然消下去几分,但是脸上还有几分怒容,朱标笑了笑劝道。
老朱傲娇的瞥过了头,没看朱标。
在儿子面前,咱这个做老子的,千万不能丢人。
不过还行,咱儿子还算孝顺,知道咱现在正生着气,来看看咱。
比那些所谓的名士强多了!
哪像那些名士,端着朱家给的饭碗,反过来还要跟自己作对,心里面只有孔圣,浑然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实在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