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此刻,朱标显然是也没有太多的兴致,当即打道回府。
在车上,朱标微微思索着李善长的话语,仍旧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联想这自大明建国以来,和日本在邦交方面发生的事情,朱标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大概、也许这来的日本使者心里没憋啥好屁。
这是正常的。
这日本使者要是诚意满满的前来,那倒是有问题了!
因为如今的日本,虽说正处于南北朝时候,可是,对于新立起来的大明,并没有太多的敬畏。
毕竟,在此之前的大元,曾经两度泛海攻击日本,皆是遇到了台风,最后都遭遇到了失败。
由此,日本认为,自己受到天神庇佑,不管是大元,还是所谓的大明,根本奈何不得日本。
说实话,这种“赌国运”的行为,朱标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貌似这好像成了日本的传统了!
不过,朱标早已打定主意,这日本最好能自己跳起来,这还省得自己找理由了呢!
你要是直接躺平,直接表示爸爸你说什么都是对的,那朱标反而是不好下手了!
毕竟,中华自古以来就和那些蛮夷不一样,讲究师出有名。
这侵略别国这种事情,一般来说是不肯干的,都只能说是自卫反击。
攻略日本,也许不一定要将日本划归为自己的一个省,但是,一定要令其在自己的势力笼罩范围之内。
这里,将是日后大明前出世界的基站,同时,也算是一道保护链。
这样的想法,当从朱标脑海中升起来的时候,就几乎无法抑制了!
当然,如果撇除掉这方面的因素,攻略日本,不算是一步好棋,毕竟这日本,实在是没啥好图谋的。
穷都穷的要死,要不然,也不能弄出那么多的倭寇不是?
这日本国内的资源,可以说相当的贫瘠,一直需要外在的资源补给,才能够正常的发展。
这或许,也是日本敢跳的原因。
毕竟,有时候穷到对方对你不产生想法,也算是一种对于自身的保护。
朱标摇了摇头,撇掉这些想法,管他呢!
先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翌日,朝会按时举行,不过与往日朝会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名日本使者。
老朱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晴不定,几次向日本派遣使者,结果都不是很美妙。
这派出去的,几乎就没有囫囵个回来的。
当然,这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说是遭到劫匪了,有说是在旅途病死了,还有其他等等。
可这些理由,他么的说出去谁信?
真把老朱当傻子哄呢?
一次两次你可以说是意外,是不凑巧,可怎么次次如此?
日本使者来到了奉天殿正中央,看着周围大明的文臣武将,脸上满是倨傲之色。
随即对老朱拱了拱手,用极为生硬的汉语说道:“大明皇帝,外臣来自海外之国,不通王化,不识礼仪,还望大明皇帝陛下不要怪罪。”
听到这里,礼部官员脸色一变,实际上,这日本使者来京城时日也不算短了,针对汉语方面的教授训练,是有的。
且观察效果来说,这汉话纵然说的不是特别流利,但也绝不至于如此。
今日大庭广众如此表现,分明就是有意如此。
老朱眼帘微垂,这日本使者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实际上,安排在这日本使者周围的人就是他让毛骧安排的。
吃喝拉撒睡,最后都会报到老朱这儿来。
是故,此刻这日本使者怀揣着什么小九九,老朱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
不过在礼节这方面,老朱倒是不是太过计较,当然,这也没有计较的必要,太过于苛刻,反倒是有些显得他这个皇帝有些小家子气。
老朱当即就摆了摆手道:“算了!”
“日本使者此番初次来我大明,难免有些不适应,不过,下次,切记不可如此。”
朱标就静静的看着下方那名日本使者,他也不说话,只不过,心中的怒意值已然在悄悄的积攒中。
别说你闹事,就算是你不闹事,朱标都想找个茬儿,逼你翻脸。
只不过看如今的情形,应该是不用找茬了!
既然如此,那朱标也是乐得等待,等这满朝的文武,都见识了之后,都不约而同的心中产生了愤恨,那自己出手就顺理成章了!
眼前这一幕就很好!
老朱虽说不在意,可是,这奉天殿中立着的不少人,眼中已然是有了几分冷意,礼部的一些官员,此刻更是脸色发黑。
老朱也没说其他,望着日本使者,当即道:“日本使臣,尔国臣民,常来我大明滋扰,劫掠民财,掠我大明百姓,咱希望你回去之后,立即陈说此事,好生约束尔国臣民,不可再恣意生事,原先掠夺我大明百姓,当即刻送还”
别的暂且都没什么好说的,这倭寇一事,必须要提。
只有这件事解决了,这接下来的问题才有谈的必要。
这也是为何老朱几次派遣使臣去日本的缘故,倭寇在沿海一带猖獗,这事儿,总归来说,还是要找到日本方面的朝廷。
当然,老朱心里也清楚,这事儿,八成还有日本官方暗中怂恿的缘故。
只不过,在这方面,他老朱没证据。
所以,老朱就权当不知道,先和你谈了再说,你今后要是能约束好自己的臣民,那过往的事情,大可既往不咎。
要是不行,那只能新仇旧账一起算了!
此刻,日本使臣躬身拜道:“大明皇帝,外臣对于我国臣民滋扰大明百姓一事深表歉意,外臣回去,定会禀告我家主上怀良亲王。”
“只不过,我国臣民出海,外臣觉得,我方亦是鞭长莫及,无法约束,还望大明皇帝见谅。”
朱标此刻也是发现了,这日本使臣在这件事上虽说表现的客气,没有方才那般倨傲,可是,这实际上,已然是将老朱提的要求给拒绝了!
这连回去禀报都没禀报,就直接拒绝了!
分明在来之前,这件事情上就已经有所商议,所以这日本使臣此刻表露态度,也是无疑了!
老朱面色微沉,他很想说一句“给脸不要脸”。
此刻,老朱微微沉吟,道:“此事,还望日本使臣能够竭力敦促此事,咱大明并非无法解决此事,只不过念及是你国臣民,才未有所动作,若是尔国真不愿意约束尔国臣民,届时,我大明兵发之日,尔不要后悔莫及。”
老朱此刻也是不给脸了!
实话实说了,这事你管不管?
你不管我就揍你丫的,现在这事儿,老朱说起来也有几分依仗的,毕竟北伐刚刚胜利的消息已经传回来,这三五年内,北方就算有战事,也只是偶尔的零星摩擦,大规模的仗,打不起来。
这你要想打,也得先问问北元那些残余的家伙愿不愿意。
实在是这段时间被打怕了!
而北伐没事,那接下来用兵主要就是云贵、巴蜀一带,不过目前来说,还没用兵,这日本要是敢跳,先动日本也不是不行。
说起来,这江浙沿海一带,算是他老朱的基本盘,而且还是大明最为富庶的粮食产区和粮食税赋的缴纳地。
维持这些地方的稳定,至关重要。
日本使臣轻微一笑,他自是听懂了老朱话语之中威胁的含义,不过他可是一点都不怕。
说起来,他也是个中国通,要不然,这一次怀良亲王也不能让他出使不是?
在来之前,对于大明的态度,他们就有了一些猜测,如今大明的皇帝表示要动武,这在正常不过。
毕竟他们也是知道,这大明皇帝,乃是开国皇帝,在马上取得天下,兴兵动武,对于这样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也因此,他们也有了相应的一些安排。
日本使臣此刻右手缓缓伸进怀中,从中掏出了一份信件,道:“大明皇帝,此乃我家主上亲手所写书信,还请大明皇帝过目。”
信件转呈到老朱手中,此刻日本使臣亦是开口道:“大明皇帝若要兴兵动武,日本国虽小,然骨气还算是有几分”
此刻,日本使者说出去的话语,浑然一星半点的卡壳,显然,早已是能用汉语熟练对话,先前,那不过是装的罢了!
如今,眼看着要撕破脸了!
索性,也就不装了!
老朱笑了笑,将信件交给身旁的一名宦官,道:“将这封信念一念。”
宦官接过信件,粗略浏览了一遍,就开口念道:“臣闻三王立极,五帝禅宗;唯中华而有主,岂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做诸邦以分守。盖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臣居远弱之倭,偏小之国,城池不满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故知足长足也。今陛下作中华之王,为万乘之君,城池数千余座,封疆百万余里,犹有不足之心,常起灭绝之意。”
“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复。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奉贡。臣闻陛下有兴战之策,小邦有御敌之图,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竭力之兵,来侵臣境。水泽之地,山海之州,是以水来土掩,将至兵迎,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有何惧哉!若君胜臣负,君亦不武;若臣胜君负,反贻小邦之羞。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救黎庶之艰辛。年年进奉于上国,岁岁称臣为弱倭。今遣使臣答黑麻,敬诣丹墀。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具表以闻。”
当宦官念完最后一句时,在下方的沐英已然是怒不可遏,当即抽出腰间利剑,架在日本使臣脖子上,同时口中亦是怒喝:“尔国大胆。”
锋利的寒芒近在咫尺之间,日本使臣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大明刚刚立国,这在朝堂上的武将,有些会佩剑,而有些不会,不过一般来说,能佩剑上朝的,都是老朱心腹之人,沐英作为老朱的义子,自然也在此类。
不过,朱标记得,在此之前,沐英貌似从未如此。
也就今天,特地佩剑上朝,看来,对如今的情形是有了一些预料的。
不对!
朱标又偷摸瞄了一眼老朱,未必就是沐英主动上朝佩剑的,这极有可能是老朱的授意,想给日本使臣一个下马威。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朱标越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大。
老朱和别人唱双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就和自己默契配合了几次,现在和沐英配合,也是在情理之中。
朝堂上的气氛格外的凝重,文臣那边,一些臣子纷纷怒视着日本使臣,老朱让人读的那封信,可能武将不明白其中的一些典故含义,毕竟书可能读的少,也就沐英这种属于例外,能看得懂。
文臣这边,基本不存在看不懂的情况。
这话,越听越让人觉得生气。
表现上看似称臣,可句句都是在彰显不臣,还说什么“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这是什么意思?
明显就是邀战嘛?
他么的,你也配?
若是此刻北元的皇帝爱猷识理达腊或是王保保来说这话,倒还可以,毕竟虽说这北元连连吃了败仗,可是,这实力是实打实的,的确不容小觑。
可你个日本,蕞尔小国,算个什么几把玩意儿?
也配说这话?
武将那边,虽说对什么汤武、孙吴一类的知道不是太多,可是,大致的意思他们也懂。
他们也不都是纯文盲,真要是纯文盲,是没机会站在朝堂上的。
他奶奶的,够狂的呀!
如今的大明将领,总有一种自信,叫做“老子天下第一”。
这种自信不是凭空产生的,是一仗又一仗的积累,才最终产生的。
尤其是刚刚传来北疆大胜的消息,更是助长了这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