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这六人终于渐渐恢复了表情,一人心存感激主动说道:“谢谢宽宥,谢谢你们把我们带了出来,我们困在那里,听到狼哭鬼号,犹如冤魂厉鬼索魂,走来走去就是走不出,实在走不出了,又害怕得要紧。如果不是你们将我们带了出来,我们不是累死就是吓死。”
这六人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只有小咚咚最清楚,这也是伏羲八卦图的精妙之处。
用伏羲八卦图建成的防御工事,外人初次接触是走不出去的。
它犹如迷宫,你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它又犹如一个转化器,风声、雨声、雷鸣声,都能转变成虎豹蛇虫、厉鬼恶灵的哀鸣声,往往你心里害怕什么,它就转化成什么,使人瑟瑟发抖。
这六人很不幸,成了苗寨防御工事的首批试验者。
卢廷垚虽然痛恨这些入侵者的行径,但生逢乱世,大部分人为了生计,所做之事也是身不由己。见这些人可怜,命人端了茶水让他们压惊。
卢廷垚问道:“看你们一身打扮,又是晚上夜闯我们苗寨,想必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事。”
六人中的其中一个人说道:“承蒙各位的大恩,实不相瞒,我是六人之首,就由我来说吧。我叫六斤七,名字是按照出生重量起的,请大家不要误会我是故意搪塞敷衍。”
卢廷垚知道,大部分老百姓没有什么文化,有些人就将小孩按出生重量起名,这并不新奇。
六斤七接着说道:“我们几个都是一个村子的,从小一起长大,本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因连年歉收,又逢百年难遇的大洪水,生活无以为继,才逼迫成为流民。最近为了求得一口饭吃,又逢黑虎堂招兵买马,所以就加入了黑虎堂,谁知道黑虎堂尽干些丧尽天良之事,本想着退出,但哪有那么容易,一旦进了江湖帮派,就如同被烙了印记、染了颜料,无法再回到当初。”
小咚咚说道:“天理门就是朝廷的走狗,你们这次来有何目的。”
“事已至此,我就如实奉告吧”,六斤七说道,“这次朝廷来了位大将军,唤作扩廓帖木儿,人称王保保......”
李栖这时恍然想到,原来那日在茶肆,能躲开我隔壁打去的那拳,想必就是这位王保保了,这个人肯定不简单,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在那种突发情形之下,能不改声色,实非一般人能做到。
六斤七接着说道:“因黑虎堂被新起之秀五圣教所驱赶,这事王保保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他此次来荆楚,本意是想招安五圣教,如若招安不成......”
阿满等五圣教教众听到六斤七所说本教声名远播,正暗自得意之时,忽听到“如若招安不成......”
忙厉声问道:“如若招安不成,又将何如?”
六斤七嗫嚅着说道:“如若不成,如若不成就...灭之......”
卢廷垚、李栖都认定六斤七所说之言不假,因之前李栖在茶肆也听到过类似的言语。
阿满怒气地说道:“匹夫狂妄,痴心灭我五圣之教,叫他有来无回......”
卢廷垚说道:“那他们此次叫你们前来,就是探探路,摸摸地形?还是怎的?”
六斤七说道:“恩公所说极是,单从许堂主,就是许诺山口中得知,我们来探明虚实就是做做样子,到时万一王保保问起,好有个回复。”
阿满问道:“此话怎讲?”
六斤七说道:“王保保因接到军令,已经离开了荆楚,单凭黑虎堂,早就被五圣教吓破了胆,哪还敢与之照面。”
阿满等教众听到此处,得意之情又已浮现。
卢廷垚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六斤七等人说道:“如今你等刺探行径早已败露,回到黑虎堂想必也会受到惩罚,不知道有何打算?”
六斤七说道:“如今朝廷统治无方,律法如同虚设,百姓命如草芥,今天恩公等人本可随意处置我等。今所受待遇,实非阶下之囚,如若还不知悔改,昧着良心为虎作伥,枉生为人。”
卢廷垚见六斤七等人本性不坏,命人连夜将之送出苗寨。
卢廷垚又连夜召集了五圣教左右护法和五坛坛主,对她们说道:“如今朝廷已经盯上了我们五圣教和江府基业,我们几乎就要成为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所以大家今后行事需万分小心谨慎,不要让人抓了把柄。”
卢廷垚说完此番话语,又将自己即欲离开苗寨之事说了。
众人虽有百般不舍,但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人当志存高远,不能偏安于一隅。
卢廷垚将教内之事交于左右护法之后,当夜众人燃起篝火,意欲通宵达旦尽欢。
阿满知道,自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有许多心里话想对卢廷垚说,却又无从说起。
众人围着篝火,恒舞酣歌之后,却是一段小憩。
阿满找到卢廷垚,要求他陪她走一走,吹一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