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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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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离,毗邻京城之地。

    数匹烈马冲破了城门,其后扬起一道烟尘。

    按亦国律例,闹市纵马乃一等罪,犯者杀头,可纵马的是武安君就不同了,从进城的一刻起,繁华的街道上任何人,无论民众、官差在见到莫天骄以及身后数名影卫标志性的黑衣锦绣时,尽皆风声鹤唳躲避进家门不出。

    要知道在上一次城中影卫露于光天化日下时,元帅大人杀了三千密谋逆反者,人头堆在莫府院内就算是街道上也一眼能看见那高塔般的人头金子塔,一天时间便吓破了整座城的胆。

    莫家府邸门前,性烈跋扈的枣红马被勒紧缰绳高高跃起前蹄发出嘶鸣,沉重的马蹄铁砸在石板路上灰尘四散。

    莫天骄顺过枣红马鬃毛胯下烈马忽的安静了下来不再躁动,他看了一眼身后街道尽头的尘土飞扬,四五个骑马的影卫这才姗姗来迟勒马停在了莫家府邸大门前。

    “护卫不周,请主上赐罪。”数个影卫翻身下马跪下,他们从入城起被莫天骄的马匹拉了整整数百个身位,若是有人趁着时间刺杀元帅大人,他们必然无法第一时间舍身护卫。

    “免了,是我心急归家而已。”莫天骄下马,把缰绳丢给了一个影卫:“召集所有影卫封府,封府期间等闲人出入必斩。”

    “遵命。”影卫沉声应答。

    莫天骄推门进了莫府,丫鬟、下人们在内湖红廊上见了他尽皆惶恐跪地请安,还在用午饭的府内总管一听主子回来了,摸爬滚打着就来到了跟前想要贴身服侍但却被莫天骄一脚踹开了留下了同样的一句话:“封府,不许任何人出入。”

    霎时间,诺大的莫家万籁俱寂,数百仆人们一声不吭的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回到下人房,家中从狼虎军退役的老兵家士们穿上血红带金的甲胄手持精钢长刀站在了院府每一个进出口,脸上重新挂上了曾经征战沙场的杀伐冷厉。

    如今的莫家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在这一切都布置完好后,莫天骄才走进了府邸最深处的临靠院内小湖的一座小塔。

    这座塔没有名字,因为莫天骄从未给这座塔提名挂匾,在莫家内也从来没有人进过这座塔,下人们只能在打扫湖边红廊时远远的望见过那座破旧年久的小塔,暗暗的猜测其中藏了什么宝贝。

    能进出这座塔的人只有莫天骄,记得曾经年幼的莫亦玩心太重,跟同样年幼的莫洛雪打赌敢不敢进那小塔里一探,结果塔门还没走进去就被莫天骄抓了回来狠狠的揍了一顿屁股,揍的那叫一个皮开肉绽,过后十几年里就算是纨绔到隔壁京城公主闺房都敢摸进去的莫亦,也绝不敢踏进家里的那座破旧小塔哪怕一步。

    莫天骄站在塔前一动不动目光平静的望着大门,他知道门后有什么东西,也正是因为这座塔,他才会千里迢迢赶回莫家,可走到门前他却没有立刻的去推开这扇门。

    半晌,在莫天骄的身后兀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他半跪下说道:“主上。”

    “影一,你写给我的书信上所言不虚?”莫天骄没有回头。

    “若有一言虚之,属下提头来见。”影一低声说。

    影一,影卫最初的侍卫,也是统领整个影卫的“将”,常年留手在莫家府邸内护上下千人周全。

    在数月前,远在边疆的莫天骄收到了影一万里加急的信件,里面只汇报了一件事情:【家中古塔有女子歌声传出,如梦似幻】

    也正是收到了这封信,莫天骄才会不顾一切的回来。

    “第一次听见塔中歌声是何时?”莫天骄问道。

    “三月前的晚上子时,有巡夜的家士听见歌声,最终寻到了古塔来,可家规在前,不允有任何人进塔,遂这件事一直往上报,最后由在下报给了主上您。”影一回答道。

    “这三月期间古塔内可再有女子歌声传出?”莫天骄抬头望了望古塔的琉璃塔尖轻声问。

    “有时隔三日,有时隔一日,都是子时。”

    “这件事传出去了吗?”莫天骄问。

    “有过几个管不住嘴的下人已经被影卫解决了,暂时除了院府内的人以外无人知晓。”影卫说。

    “歌声好听吗?”莫天骄忽然扭头看向影一问。

    影一顿了一下,点头说:“是属下听过的事件中最为凄美的绝唱。”

    “这样啊。”莫天骄轻笑了一下转头过去。

    一滴水珠落了下来打湿了地上的灰尘,莫天骄身后的影一浑身一颤,却没有任何动作,保持着低头垂首一言不发。

    “留意府内情况,不允任何人靠近这里。”莫天骄说。

    影一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了原地,莫天骄站了很久终于走向前去,双手附在古塔大门前猛的一用力,灰尘如雪一般簌簌落下,在他的肩衣上留下一层细毛,可他也毫不在意的一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小塔内的结构很简单,并非是像外部那般分作数层,而是中空的一个巨大空间,无数的红线穿梭在塔内好若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每一根红线上都挂着紫色的玉石熠熠生辉。

    塔顶尖尖上的琉璃透光,阳光从塔顶洒下穿梭无数红线,照耀在了古塔正中心的位置,在那里,挂着一件红色的罗衣。

    从上落下的光将罗衣的红照的很通透,丝绸上的花纹层层叠叠勾出了一道又一道美轮美奂的云纹,小塔大门外有风吹入,架上的红色罗衣衣袂轻轻飘舞,好若有美人着衣随风舞动。

    古塔荒废了几十年之久,可这件罗衣却一尘不染,好像昨天才放入的一般。

    莫天骄看着这件罗衣眼中掠过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一瞬间像是老了很多,脸上的褶皱被阳光照的比往日多出了几条,黑色的缝隙里填满的都是曾经的过往以及将来的墓碑。

    莫天骄徒步到了罗衣前,站进了阳光里细细的赏着,看那罗衣的每一寸、每一缕,看那云纹的每一分起伏,每一处勾卷。罗衣美极了,就像是艺术的极致,在它身上甚至找不到半点线头,恰似那民间的传说——天衣无缝。

    最后莫天骄的视线停在了罗衣的左胸侧,在那里勾勒着一对栩栩如生的双鱼。

    就算是在红衣之上,这对双鱼殷红如血。

    “他们说你唱歌了。”莫天骄伸手抚过罗衣的肩说道。

    百千年的守望,离别时的凄绝,再回到罗衣前时,他好像透过了时光长河看见了她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这么久了,久到我都放弃希望了。”莫天骄收回手望着罗衣淡淡地说:“可你又给我带来了一丝曙光。”

    罗衣寂静无声。

    “当初你让我带着他们走,我走了,留你一个人面对那一切,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莫天骄眼中浮现一丝眷恋与痛苦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多少个日夜,我想重新回去。可孩子们还小,需要有人照看,小亦不懂事,洛雪太柔弱,再加上你逼迫我发下道心誓言,所以没能去找你。”

    罗衣不起波澜。

    “所以我一直当你死了。”莫天骄眼中的情绪缓缓的平和了下来:“每当孩子们问我你的事情,我都说你死了。他们又问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说你生得很美,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的人,我说你唱歌很好听,一曲动天籁处处觅知音,当初我就是因为你的一首歌爱上你的。我说了很多你的事情,可我看他们的眼睛里还是写满了陌生,所以我觉得,孩子和母亲总是要见一面才能熟络的。”

    罗衣阒无人声。

    莫天骄凝望着罗衣轻声说:“姬殇,你要是还活着,允许我去找你,就再为我唱一首曲。”

    一曲,就只需要一曲,我就提刀杀上天去,带你回来,莫天骄心中默默说道。

    古塔内无声无息,莫天骄站在阳光下站了很久,久到足以磨灭他眼中的期望,最终他怅然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背后的鲜红罗衣无风自动了起来,衣袖飘扬如舞如歌。

    阔别不知多久的熟悉的歌声从背后响起,整座古塔内的红线都颤动了起来,紫色的玉石散发着光芒,古塔大门前莫天骄站住了脚,老泪纵横。

    “果然,你还活着啊。”莫天骄闭上眼,听着那魂牵梦萦的歌声,直等泪水流干了,再度睁开眼时眼眸中升腾而起的是足以灭杀千军的凶戾和霸道。他慢慢举起了右手,远在百米之外的院中湖沸腾了起来,无数青鱼浮上水面露了白,灼人的蒸汽滚滚而上,最终一抹如烈阳乍现的红光从湖底升起!

    古塔中老人站的笔直的像是年轻人,仿佛那数不尽岁月中的情仇一下将那根背脊给撑直了,枯老的身躯中燃烧起了焚天煮海的力量。

    名为道心誓言的枷锁,轻巧的出现了一丝裂痕,最终随着满腔的情仇一曲东流去。

    红光破水而出直冲天际,整个南离城仿佛旭日东升一般,光芒照亮了每一处阴影,远在百里之外的京城千万人整齐扭头向南震惊的观望着这一绝境,天上赫然出现了两个灼目的太阳。

    第二轮烈日的光耀射千里,无数无知愚民跪拜烈日祈求饶恕,罪人恶官心中惶恐无助,当烈日蓄势到了顶端时,它兀然坠下直冲地面!

    莫家古塔中莫天骄手腕一转,将大门之外汹涌而来的烈日扣入手中。

    古塔大门外,整个莫家的影卫齐齐而至跪倒在地上的同时惊惧的看着塔中手持烈日的莫天骄说不出话来,这神异之景已经超出了凡界所谓的武道大宗师太多了,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一个字能形容此番场景——

    仙。

    莫天骄挥手,烈日散去,一柄鲜红狰狞的长刀被握在手里,他转身看向诸多影卫淡笑了一下说:“我最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家里就先由你们照看了。”

    “敢问主上。”影一见到如下凡谪仙一般的莫天骄满头大汗的向前一步跪问:“这一趟远门主上要出多久,若是京城来人问之前烈日异象属下该如何回答?”

    莫天骄想了想说:“闲杂人等来了就打发掉,若是皇帝老儿派人来了就告诉他,我有些事情要先去处理,处理完了再回来帮他定这天下——当然,前提是我回来的时候他还能在皇位上坐着,被被哪个居心叵测的皇子给捅死篡位了。”

    影一嘴角扯了扯又问:“若是皇上问起主上您的去向和去意...”

    “就说我去上界找儿子了。”

    莫天骄大笑了一声,踩着那双百年不变的老布鞋一步踏出了古塔,踏出了莫家,更是踏出了诺大的南离城,就像一轮太阳冲着遥远天际的彼岸奔去,一去不复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