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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拖拽伤痕
    “中毒?”池时眉头皱了起来,她接过了池祝手中的布,扔到了一旁,又将微干的头发,草草的用一根发带束了起来。

    当时她查完陆锦家中的案子之后,周羡同她简要的说过关于汝南王战死的情形,当时他说的是,汝南王在青龙峡设伏,想要围歼敌人,不料反被包抄,在他骑马南行之时,被人用套马栓套住了脖子,甩下马去,随后死于乱刀之中。

    因为我军主帅战死,当时士兵都乱做一团,青龙峡一役梁军大败,汝南王的亲信几乎全都战死。

    这其中半句都没有提到中毒二字。

    池祝点了点头,他举起手,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起来,“他的脸,手,还有腿上,都有严重的擦伤,这都是拖行留下来的,后背上一共有二十七处伤痕,有刀伤,还有长矛的贯穿伤。”

    “初步验看,是完全符合当时边关递来的奏报的。可是,直觉告诉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很简单”,池时挑了挑眉,“因为按照奏报而言,拖行伤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池时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头绳,将它扎了一个圈儿,套在了茶壶的盖子上,“假如这个茶壶盖子便是汝南王,下面的壶体是马。我是套出了他的人。”

    “当时我军发现中计,快速往南撤退。汝南王应该是背对着敌人的,这个时候,套马绳往后拉,他整个人应该是后背着地,被拖行。将军穿了甲衣,且套住脖子十分难受,他的手会下意识的想要去拽绳索。”

    “在这种情况,有擦伤的地方,应该集中在手肘,还有后腿处。”

    池时说着,猛的一拽,那茶壶盖子啪的一声,翻转落地,“就算在拽的过程当中,出现了翻滚,让他趴着被拖行。”

    “汝南王亦是手拽绳索,仰起头来,想办法自救。在这种情况下,他的手腕,还有脸上,不应该有擦痕,甚至是连贯性的擦痕……”

    “按照尸体上的痕迹来看,汝南王落马之后,应该失去了意识。所以他没有任何的挣扎与反抗,像是一条咸鱼一样,认人拖拽。”

    池时说着拖着那个壶盖子,在桌面上滑了滑。

    “汝南王乃是武将,有功夫傍身,同阿爹你这样弱不禁风的男子不同。跌落马而已,不至于让他失去意识。除非在他被套住之前,他已经中招了……因为这个,你联想到了中毒。”

    池祝惊叹的看向了池时,“你同阿爹想的,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正是如此,所以我把尸体又仔细的验看了一遍,发现在他的右腰处有一个黑色的针孔。应该是有人用毒针扎了他,在那一瞬间,汝南王不能动弹……”

    “所以他才轻易的被敌军的套马绳给套住了脖子。那毒厉害,见血封喉,他到底已经死亡。”

    池祝说着,紧了紧手,又长叹了一口气。

    “他穿了甲衣,能拿毒针恰好透过甲片缝隙刺中他的,只能够是他身边的左膀右臂。因为时间太短,我没有办法验出到底是中的什么毒。”

    “而且,当时你曾祖父已经不在,我们池家在朝堂上,几乎没有什么说话余地。我年纪尚轻,虽然小有名气,但是查案可以,想要查出更大的事情,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那时候没有执掌清白印的楚王周羡,是以池祝根本就没有办法像池时一般,想查什么便查什么。

    “我将此事如实告诉给了李将军,剩下的事情,便无能为力了。李将军知晓之后,告诉了我两件事,一则是军中有叛徒,害死了汝南王,他心中已经有眉目。”

    “二则他同汝南王曾经有一个约定,那便是有什么秘密,以玉佩传讯。可是他去了之后,并没有找到那块玉佩。”

    池时听着,脑中灵光一闪,“你怀疑刚刚找回来的汝南王世子关曳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便是李将军口中的那块用来传讯的玉?”

    池祝神色一凝,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他说着,手紧了紧,又是一声长叹,“我听说汝南王世子这么多年,就在我们祐海附近……我想,当年汝南王妃遇袭,她无人可信,指不定就是想去祐海求助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

    池时无语的拍了拍池祝的肩膀,“阿爹我瞅着你这瓜子脸也不大啊,怎么着就这么喜欢望自己脸上贴金,往自己肩膀上挑担呢?”

    “合着全大梁只有咱们池家是忠正之臣,只有你是可靠之才了……”

    池祝一梗,心中那点难过,硬是被池时打散了一半。

    “汝南王很聪明,身边若是有叛徒,他未必一丝察觉都没有。指不定就在那玉佩当中,留下了什么讯息……”

    “李将军位高权重,同先帝还有皇后相识于微末,他叮嘱我不要再插手,以免打草惊蛇。我便没有再管这事,只安心的在京兆府查案。”

    “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晓了。李将军忠君爱国,我不相信,他绝对不是那等谋逆之人……他的死,十有同汝南王的事有关。”

    池时伸出手来,摸了摸池祝的额头,“所以,阿爹你想要替犯了谋逆大罪的李明叙将军翻案。”

    池祝重重的点了点头,“尽力而为。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看汝南王世子的那块玉里,有没有线索。”

    池时还欲要说话,就听到姚氏快步的走了进来,“快快净手,摆饭了。咱们用完之后,早早的去望景楼,那里能够瞧见状元郎打马游街,今日是瑛哥儿的大好日子,咱们一个不拉下的,都要去。”

    “阿娘,晓得了。我应该请个画师,将哥哥的风光场面画下来,然后裱起来挂在阿娘的帐子顶上,这样……别人深夜伤感落泪,阿娘你两眼一睁,乐得合不拢嘴……”

    姚氏无语的捏了捏池时的脸蛋,“你这熊孩子,还编排起阿娘来了。说起来陆锦同他哥哥回祐海拜祭他们阿娘去了,临走前还给你留了信,还有一箱子玩意儿。一会儿你拿回你屋子里去。”

    池时“哦”了一声,伸出手来,抢先偷吃了一块红烧肉。

    “对了,先前也来不及问,楚王殿下怎么样了,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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