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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二章 清香药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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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时飞奔下树,痛心地看向了那块砚台,赵相送给楚王的,能是什么孬货?

    “这哪里是个砚台,这就是个聚宝盆!这小娘子脸再大,也配不上这方砚台!你这个败家子!”池时说着,弯腰将那方砚台捡了起来。

    砚台上头沾满了血,落地时砸在了上头上,砸出了一个缺儿。

    周羡满不在乎的跟了过来,“赵相抠搜得很,这砚台也不咋地,我库房里多得是!你若是喜欢,随便拿一个,不说都比这个好,但是也不差的。哪里就是聚宝盆了?”

    池时摇了摇头,“马上就要春闱了,要是把这砚台拿出去,说是赵相用过的,一锭银子摸一把,我敢说排队的人,从城东头排到城西头去!一天的功夫,你的金丝楠木大棺材就赚出来了!”

    “你若是每年春闱都拿出来让人摸摸,死了你能穿上金缕玉衣!”

    周羡双眼瞪得圆圆的,“还……还能这样?那现在还来得及吗?赵相知道了,他能坐在午门前,让人摸小手!”

    池时嫌恶的将砚台扔给了周羡,“晚了,沾了蠢蛋的血,摸了该考不上了。哪个参加春闱的,不曾梦过封侯拜相?”

    周羡那句我是王爷,我的砚台是不是也可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已经可以料到池时会说什么了……倒贴人家都不摸,怕摸了变蠢……

    池时说着,捡起了那一男一女二人提来的灯笼,对着骸骨照了过去,“你将他们捆起来。”

    池时吩咐完周羡,又小声道,“在下池时,来听你今世之苦。”

    这么多年过去,尸骨身上的衣衫,已经烂得只剩下一些稀碎的边角了。在那土堆中间,清楚的可以看到一具孩子的骸骨。

    “死者的颈骨断裂,初步看来,死因应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他的腿被人打断了,却没有来得及好好愈合,应该是在死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池时轻声说道。

    “池九,你还记得那幅画吗?正月十四,杨乔偷跑了出来,在市集露面,惹了很大的麻烦。正月十五,杨安芷在人群中发现了杨乔的踪迹,追了过去,结果被人威胁。”

    “是以,杨乔跑出来之后,很快就被抓了回去。那些人打断了他的腿,来告诫他。”

    池时点了点头,“如果这具骸骨确定是杨乔的话,那是这样没错。他们在拿杨乔去引诱杨安芷的时候,已经下定注意,要杀掉这孩子了。”

    “杨乔小小年纪,能够自己逃出魔窟,说明这个孩子十分的聪明。聪明的人,惯常死得早。杨安芷瞧见了杨乔,那么杨乔,自然也瞧见了杨安芷。”

    “从杨安芷被威胁,到她死亡这个过程当中,她很有机会,将杨乔的消息传递出去。譬如说,她趴在陈霖身上哭的时候……当时我阿爹同胡推官又追得紧。”

    “杨乔就是一个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大麻烦,他年纪太小,那些畜生已经没有耐心将他养大了。是以,我认为,那些人肯定是在杨安芷死之后,就处置了杨乔。”

    池时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杨安芷虽然很有义气,也很勇敢。但是她到底不过是一个富养在闺阁里的女子。江湖险恶,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正人君子,可是魔鬼不是。

    她想着,甩了甩头,继续验起尸来,“死者的右胳膊,有旧伤,但是愈合得很好。应该是小时候,有过脱臼还有轻微骨裂,顽皮的孩子身上,经常会有这样的伤痕。”

    “譬如爬树的时候,掉下来了,亦或者是同人推搡,摔倒了。”

    池时说着,突然顿了一下,她拿起一块骨头,轻轻地在鼻子下头闻了闻,然后脸色一变,将这骨头放了开来,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周羡惊讶的问道。

    “有毒!这骨头一股奇怪的香味,很淡,得凑近了方才能够闻到。这种毒药,我曾经在先祖的手札里见过。”

    “先是骨香,再是肉香,随后是皮香……等养到了皮香那一步,同中毒之人有亲密接触的人,亦是会慢慢中毒。”

    周羡一听,忙将池时一拽,指了指她手上戴着的手套,“你快把这个脱了,咱们站得远些。我把那人的衣衫脱了,用来包着骸骨,左右我毒多不压身,你可千万不要沾上了!”

    “若是你祖宗留下来的手札,那你阿爹当时一定也发现了这个,可是为何在苏仵作的手札里,没有记载呢?”

    池时摇了摇头,复又蹲了下去,“我阿爹应该不知道。我曾祖父虽然去得早,但是曾祖母活了很久,一直到我能跑能跳,好几岁了。才因为曾祖母去世,全家丁忧,回了祐海。”

    “在那之前,我父亲只有祭祖的时候,方才会回去。祖上虽然也有仵作,但是都没有弄出个什么名堂来。他们的手札,多半写得像是县志一样,不会有人去看的。”

    周羡心下了然,厉害大能写书,那叫传秘籍;平凡人写书,那叫练字;人都想看秘籍,可没有人想去废纸篓子里捡别人的习作看。

    当时池祝乃是不世天才,又有曾祖父的光环在,已经得到了天下第一秘籍的人,对于旁的,自然是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

    “我也是小时候被祖母罚跪祠堂,闲得无聊,发现那本书被人拿来垫了桌子。翻开一看,上头写的乃是我老祖宗四处游历的游记,其中便有说到这种毒。”

    “像这孩子,乃是养毒的器皿。他们一边用毒,一边服用解毒的药。同他们亲近的人,没有用过解药,慢慢地就会死了。而他们自己,长到了一定的年纪,解药再也压制不住,便会爆发出来……”

    池时说着,又看起了那具骸骨,“杨乔三岁被拐,死的时候,只有五六岁的。他的毒尚未养好,咱们验一会儿尸,没有关系的。”

    “可是,你阿爹他们就算不知道有这种毒,他们不会闻到淡淡的香味吗?那也应该会记录在他们验尸的册子里吧?譬如说,尸体带有奇异的香味之类的!”

    周羡不解的问道,同池时相处得越久,他已经习惯于这种有话就问,有屁就放的节奏了。京城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在池时这里,是完全不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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