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指着正堂上方挂着的挂屏,小声议论着。
那是县令送来的礼,早已一传十,十传百,传得人尽皆知了。还在议论的,是得知了消息,刚刚亲眼见证的人。
李兴茂柴娥英两口子一起走来,不少人都道着贺喜。
两人进了正屋,先朝媒人里正敬了茶,又向庐陵王夫妇敬了茶。
庐陵王给他们每人一个红包,笑着道,“好好,今后,你们好好过日子,我瞧着欢喜。”
手心大小的红包,里头装着一块鼓鼓的物件,不知是什么。
庐陵王妃也送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也笑着道,“希望你们今后互敬互爱,和和美美一辈子。”
也是同样大小的红包,里头装着个物件。
李兴茂将自己得到的红包,塞到柴娥英手里。
柴娥英愣愣看着他。
庐陵王妃笑着道,“娥英啦,大郎将红包给你,是要你管家的意思啊,好好拿着吧。”
李兴茂朝她点了点头,“你收着吧。”
柴娥英恍然,把钱交给她管着,这是无比信任的意思,她心中暖暖的,莞尔一笑,又回头朝庐陵王妃说道,“媳妇会管好家的。”
给长辈敬了茶,接下来便是小辈们敬他们的。
庐陵王妃让李兴茂和柴娥英坐到她的身侧。
李玉竹和几个哥哥姐姐们,轮流端着茶来敬两位新人,“哥哥喝茶,嫂嫂喝茶,恭喜哥哥嫂嫂新婚。”
李兴茂将柴娥英取来的布袋子,又放回柴娥英的手里,“你来发。”
柴娥英看着他,眨着眼。
“钱归你管。”
柴娥英抿唇而笑,“好。”
她打开布袋子,将里面装着的小荷包,一人一个发了下去。
大郡主拿到荷包后,转过身去悄悄打开来看。
只见荷包里装着两个银锞子,一个银锞子的底面刻着吉祥富贵的字样,另一个底面刻着万事如意。
两块银锞子差不多有四两的份量了。
大郡主暗叹,柴娥英好大方。
薛氏是国公女,自称家里相当有钱,可当初给的红包银子也不过如此。
大郡主美滋滋的,将荷包塞怀里去了。
她又扭头看二公子和李兴安的。
两人也在看银锞子,他们的银锞子大小和她的差不多,不过,底面刻的字不一样。
他们的银锞子底面,刻着状元及第和鹏程万里。
同样,哥俩也是惊讶的表情。
另一边,李玉竹也和二郡主在看荷包,她们也是惊讶的表情。
李玉竹收了荷包,笑着朝柴娥英道,“多谢大嫂。”
柴娥英微微一笑,“一点心意,别嫌弃就好。”
李家没别的亲戚,前来观礼的,都是村里人,李家认得的,柴娥英也认得。
大家道了恭喜的话,柴娥英一一回礼。
见完礼,又该摆酒宴了。
这是迎接柴娥英的酒宴。
帮厨的刘大娘子刘二娘子和里正娘子,还有刘大妞两口子,都被留下来一起吃酒。
瞧热闹的村民们,白天吃了酒,见李家家里人要开宴席,大家说说笑笑着,纷纷散去回家去了。
十六的月儿雪亮雪亮的,照得李家院子一片亮堂堂。
人多,加上天气热。
桌子便在北院正屋前的空处摆开。
李家人和里正一桌,帮忙的一桌。
不过,两桌的酒菜都一样。
柴娥英是新娘子,今天大家都照顾她,不要她布菜,纷纷给她夹菜。
庐陵王妃将一碗红枣炖鸡汤,放在她的面前,笑着道,“来,娥英吃这个,补身子。”又说道,“里头加了些补气的参片,吃了有力气。”
柴娥英愣愣的,她又不干活,再说大晚上了,补什么力气?
不过,婆婆送来的补汤,又不是什么坏东西,吃了便是。
坐在她身侧的姜嬷嬷,却看明白了庐陵王妃的用心,只有做婆婆的这么操心啊。
她悄悄捏捏柴娥英的手心,写了两个字。
柴娥英恍然,脸色一下子红如煮虾。
坐在她另一侧的李兴茂,瞧着她窘红的脸,问着她,“怎么啦?娥英?怎么红了脸,是不是热?”
说着,又喊着李兴安去找把扇子来。
李兴安得了柴娥英不少银子,放下捧着的饭碗,快快乐乐地应了一声,跑进到里寻扇子去了。
柴娥英被李兴茂盯着脸瞧,心里越发又羞又慌。
她借着李兴茂的话往下说,“是有些热。”
李兴安将扇子取了来,他笑呵呵递向柴娥英,“大嫂,扇子。”
李兴茂睇了他一眼,接了扇子,给柴娥英打起扇子来。
柴娥英十分吃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居然给她打扇子?
她担心公公婆婆说她拿架子,忙抬头去看庐陵王夫妇。
但旋即,她的表情是一阵错愕。
她看到了什么?
她的公公在给婆婆打扇子,婆婆在吃饭,公公一手端酒杯,一手给婆婆打扇子,左手的扇子一直不离手,公公喝一口酒,放下酒杯,再拿筷子吃菜,吃了菜放下筷子再端酒杯喝酒。
丝毫没觉得自己这般做,太过于是苦着自己。
柴娥英恍然,赶情,给自己媳妇打扇子是李家的传统?
庐陵王吃了一口菜,发现柴娥英怔怔看着息,她不解地问道,“娥英啊,吃啊?不合胃口吗?”
一点都没往李兴茂手里的扇子那里看。
柴娥英回过神来,窘着脸说道,“我在吃呢,汤有些汤,我吹吹。”
庐陵王妃哦了一声,又喊着李兴茂,“拿着扇子也不给娥英的碗扇扇凉。”
李兴茂道,“正扇着呢,天热,碗凉得慢。”
姜嬷嬷笑着道,“我去找个稍大些的碗来,装着凉水凉着汤碗吧。”
她放下手里的碗,起身去找碗去了。
柴娥英抿唇一笑,低头接着喝汤。
大家吃好饭,刘家帮厨的人,和里正一家起身告辞。
李兴茂送了他们一家一壶酒,并一些没有吃完的菜肴。
大家笑着道了谢,说笑着回去了。
李立行听说柴娥英会画小兽图,李景和果果手里都有好几本,他眼馋,一直问着柴娥英几时给他也画一本。
李玉竹黑着脸看他,“那是三岁小儿看的,你多大了,还要看那画?”
“我……我我要了送给我堂弟。”李立行不肯承认是自己要看。
这小屁孩,真没眼力见,人家新娘子吃好了饭是要去洞房的,拉着问人家画册的事,是想讨打吗?
柴娥英知道,这位是县令的儿子,她礼貌微笑着道,“明天我抽空给你画一些。”
李玉竹摆手,“大嫂,不必了不必了,他明天得回去了,你以后作画吧。”
说着,将李立行拽走了。
穆元修也还在李家,他黑着脸,跟了上去。
庐陵王妃喊着李兴茂,“天不早了,娥英一定累着了,快带她回去歇着。”
柴娥英的脸马上一红。
李兴茂微笑道,“晓得了,娘。”
庐陵王妃又喊着二公子去管管李立行,熊孩子吵人家新婚夫妇,庐陵王妃也不高兴。
二公子嘿嘿一笑,“知道了,娘。”
李兴茂带着柴娥英,回了南院。
姜嬷嬷是柴娥英的陪嫁,也跟了来。
南院有三间屋,一间是两孩子的卧房,一间是会客的正屋,一间是两口子的卧房。
姜嬷嬷来了后,柴娥英将她安排在孩子的卧房里住下。
屋子不算太窄,放下两个孩子的小床,再放姜嬷嬷的床,地方足够。
李兴茂带着柴娥英回了卧房,他说道,“你先休息着,我去给你打洗浴水来。”
谁知,姜嬷嬷已提来了热水,她站在他们的卧房门外说道,“水准备好了,你们去洗浴吧。”
姜嬷嬷和柴娥英在李家住了不少日子,李家宅子里各屋子在哪儿,她都了如指掌,打了水,提到主卧房一旁的浴房去了。
李兴茂道着谢,“嬷嬷辛苦了。”
姜嬷嬷笑着摆手,“我是姑娘的嬷嬷,姑娘嫁给姑爷,我也是姑爷的嬷嬷,姑爷不必客气。哦,对了,浴房很宽敞,我放了两个浴盆在那儿,你们一起去吧,天也不早了,早些洗浴早些睡觉。”
说完,她抿唇含笑走了。
将两个新人扔在那里你望我,我望你。
虽说,这男人是自己的相公,但跟相公一起洗浴,柴娥英目前还没有这个胆子。
她红着脸,“晋……晋郎,你先去吧,我……我一会儿去。我的衣裳多,找起来慢。”
她转身往屋里走。
李兴茂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轮着洗,就洗到半夜了,一起吧。”
柴娥英,“……”
“衣裳多,我帮你找。”他含笑说道,“娥英,我是你相公,你不用避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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