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恩看一眼娄承业,将娄承业看出娄知府公文帐册中出了纰漏一事,对李兴盛说了。
“二哥,承业厉害吧?当初我卖烤饼的时候,总是算错,但承业就那么掐着手指一算就知道了价钱,我却要想半天,我那时就知道,他是个厉害的人。”李玉恩看着娄承业,两眼冒着小星星。
李兴盛也惊讶了,拍拍娄承业的肩头,“行啊,承业,好样的。”
娄承业不好意思说道,“只是小事情而已,那公文册子上面写了许多字,大多我都看不懂,我就只挑写着数字的看,没想到,那么简单的地方,居然有人会算错,而且还没有人看出来。”
李兴盛说道,“那不是失误算错,那是有意算错。”
娄承业和李玉恩,一起惊讶地看向李兴盛。
“有意算错?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娄承业问。
李兴盛望着他们,到底是年轻啊,不知官场之人的狡猾,“当然是想蒙混过关了,万一成功了,那可是大笔大笔的钱财。有个词叫中饱私囊,说的便是这些人,赚着官家的钱,肥着自己,损着衙门和百姓的利益。”
娄承业的脸刷地沉下来,“这些人好生狡猾阴险。”
李兴盛说道,“这等人每个衙门都有,并不是稀奇的事情,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干冒险发财的事情。”
娄承业说道,“难怪我父亲和大哥他们,要将所有文书全都重新审核了。”
“可还是有纰漏之处。”李兴盛看着娄承业,“承业,你可别小瞧这等错处,如果一时没有查出来,会使做假的人胆子越来越肥,万一将来出了更大的篓子,知府大人都可能兜不住,那可是丢官抄家的大罪,你可就没有闲心坐在这里同我吃酒闲聊了。”李兴盛笑了笑。
娄承业惊得一阵后怕,“今天吃团圆饭时,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李兴盛拍拍娄承业的肩头,“承业,你有没有发现,你有一个常人没有的本事?”
娄承业怔怔看他,“二哥是说,我的算术能力?”
“对,还有看数字的能力。”李兴盛说道,“每个衙门里,都有一个专门核算数字的人员,这等人要挑细心的能力强的,但这类人不好找。知府大人的手下没有查出错处,可见,他的衙门里没有这等能人。承业,你何不去帮父亲做事?只做这核算检查的差事?你反正也闲着嘛。”
李玉恩笑着道,“二哥,我也跟承业说过这件事。”
娄承业被人连番夸奖,心中信心倍增,“那好,我跟父亲说说。”
.
李玉恩和娄承业,陪着李兴盛吃酒,一直吃到快午夜时,他们才起身离开。
刘老二提着灯笼,和李兴盛将他们送回宅子才返回小宅。
进了娄府,正好是午夜整。
娄府的大管家娄大,正带着人抬爆竹到府门口燃放。
李玉恩和娄承业,看了会儿他们放爆竹才回到双华院。
刘二娘子和二妞三妞,头一次看到城里人过年,她们看哪都感到十分的新奇,三人一直说说笑笑到睡下。
虽然被爆竹声吵了一晚,大家都没有睡好,但还是全都早起了。
因为要去给长辈拜年。
李玉恩和娄承业,先给双华园的人发了过年钱,一人一百文钱。
刘二娘子带着大家乐呵呵地给小两口拜了年。
接着,是娄承业带着李玉恩,依次给府里人拜年,两人辈分最小,年纪最小,从娄老夫人起,得将所有人都拜到。
给娄老夫人拜年,少不了又拿过年钱。
两人一人得了一对金锞子。
然后,他们去了娄夫人的上房,过年了,娄知府没有忙公务睡书房,歇在娄夫人的上房里。
娄知府和娄夫人也给了过年钱,也是一对金锞子。
“去给哥哥们拜年吧,拜完年到老夫人那里一起吃早茶。”大过年的,娄夫人的脸上才温和了些。
“知道了,母亲。”小两口又去给哥哥嫂嫂们拜年。
不管喜欢不喜欢,其他哥嫂们,也都给了过年钱。
转了一圈回来,两口子的袖子暗袋里,塞满了钱物。
.
上午,娄家所有人全都聚集在娄老夫人的院里吃了早茶。
上午过半时,李兴盛前来拜年。
和他前后脚来的,还有娄府其他娘子们的家人,还有一些娄知府的下属等。
娄知府派了娄大公子接待李兴盛。
人来得比较多,分了男女眷宴客。
娄夫人带着娄大娘子,招待女客。
她特别盯着李玉恩瞧,因为那天李玉恩去了娄三姑母家,赢了行酒令一事,一直令她心中好奇,她想知道,李玉恩究竟是不是真的厉害。
李玉恩来娄府几天,已经完全熟悉了这里的生活。
在和别府的娘子们一起吃茶闲聊时,她丝毫不拘谨。
有些人挖着坑的套她的话问些乡间窘事,李玉恩总会轻描淡写地叉开话题,但更多的时候,李玉恩不上套,反将人怼得哑口无言失了脸面。
娄夫人才知,这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小儿媳,并不是傻蛋。
又想到李玉恩在府里干的事情,娄夫人对李玉恩竟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男眷那边,坐在一众宾客间的李兴盛,更是如鱼得水了。
他是曾是京城第一公子,不管是长相还是谈吐,都不曾输过谁。
在乡间磨难一年,丝毫没有磨去他身上的傲然贵气。
除了娄知府和娄大公子,其他所有人,无不对他心生折服。
有如此兄长,也令大家对李玉恩的看法,有了些改变。
.
娄府的大年前三天,在喧哗热闹中过去了。
娄承业跟着父兄接待了几天的客人,脸都笑僵了,终于在第四天这天,可以歇一歇了。
因为初四这天,知府衙门的人开始正式办差了。
衙门的人,只有三天休假。
娄承业被娄知府喊到了衙门里。
篓知府办事的屋子里,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有娄家公子们,有几个同知主事。
“丰安县赤峡河石桥的事,还有河道修缮一事,务必得严查一番!”娄知府看向娄二公子,“老二,你带上老三老四还有老五,跟着刘同知陈主薄前去秘密查访。”
丰安县令写信来陈述石桥的事,字里行间写着娄知府在冤枉他,既然明查查不出,那就暗查。
几个人纷纷说道,“定不会叫大人失望。”
娄承业看一眼哥哥们,硬着头皮低下头来。
听完差,娄承业回到后宅,对李玉恩说了他要跟着哥哥们远行办差的事。
李玉恩很高兴,“这么说,相公是正式当差了?好事啊,我祝贺相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定查出问题来!然后,得一个正式的差事。”
娄承业虽然是知府家的公子,但身份仍是布衣,在没有干出一番成绩来时,到衙门里当差可是服不了众的。
虽说高门子弟不需要走科考谋官职的路子,但毫无本事就占着一个职位,若被对手知道,是必会惹上被举报弹劾的麻烦。
娄知府想让儿子跻身衙门,就得让儿子建立一番功业出来,才好服众。
娄承业也知道这一点,经过这几天大家对他的鼓励,他有了人生奋斗的目标。
不想让自家娘子失望的他,对李玉恩点头道,“娘子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我相信相公是能干之人。”李玉恩夸着他。
下午就得远行,李玉恩给娄承业收拾着行装,还往藤条箱中装了不少点心果子,又塞了一包碎银子和铜币作备用。
看到小娘子这么悉心关怀,娄承业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番事业出来。
。
初四这天下午,娄二公子带着娄承业他们,乔装便服出了城。
加上护卫,一行十个人,或骑马,或乘驴子,或坐骡子车,往丰安县而行。
在初八这天下午,他们按着娄承业的指引,来到了那座去年新修的石桥旁。
娄承业跳下马背,马上跑到桥上数起了石块。
其他几人,也纷纷走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从附近跑来几个村里人,大声喝问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