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太对他也太好了吧。
她当郡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的钱,裴慎言一个丞相府的庶子,怎会有这么多的钱?
太叫人意外了。
“我母亲留给我的钱。”裴慎言道。
李玉玟想起京城人对裴慎言的传言。
说裴慎言的母亲,只是一个歌女,是裴丞相的一次醉酒,让那歌女怀上了裴慎言。
歌女生下裴慎言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
一个出身卑微的歌女,怎会有这么多的银子?
“我记得……,咱们母亲并不得裴丞相的喜欢,她怎会有这么许多的银子?”李玉玟好奇问道。
咱们的母亲?
裴慎言看着李玉玟,眼神更加温和起来。
“我也不清楚,这是老太太说的。她给了我,我便留着了。我的银子,也是你的银子,玉玟,针线活就不要做了,很辛苦的。”他伸手过来,握着李玉玟的手。
因为整日做针线活,李玉竹的手指变得粗糙起来。
李玉玟没有收回手,由着他握着,她扬着眉,“那不行,这是我的爱好。”
她没有多少嫁妆,全靠裴慎言养着的话,她会没面子。
见她坚持,裴慎言便也不劝了。
他知道她爱面子。
“也好,不过不要太辛苦,咱们不缺钱。”裴慎言温声说道。
李玉玟扬着唇角,“知道啦!”
两人相视一笑。
既然提到了裴慎言的母亲,这激起了李玉玟的好奇心,她对那位传说中美如天仙的歌女,一点都不了解。京城中的人只说裴慎言的母亲长相美,歌声美,连叫什么都没有传说,她便又问道,“对了,母亲的名字是什么?她是哪里人?”
裴慎言的母亲,在裴府是禁忌,不得提起,裴慎言不知她的任何消息,关于母亲的事情,还是去年回京时裴老太太对他说的。
“她叫茉九。茉莉的茉,据说是在教坊中年纪行九,大家称她茉九,具体是哪里的人,我不清楚,老太太也不清楚。”裴慎言涩然一笑。
“茉九……”李玉玟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抬头时,见裴慎言垂目沉思,她握了握他的手,“将来有机会去京城,你带我去祭拜她。”
回京城是个渺茫的话题,但她有这个想法,还是让裴慎言很高兴。
“好。”裴慎言微笑道。
。
为了防止出现卫家同样的事情。
李玉玟接过裴慎言的帐本后,将佃户们的田,一家一家的查看起来。
她还坐着马车,带着裴吉和裴福生亲自去了田里查看。
李玉玟面对村里恶妇时,她敢伸手亲自打人,面对嘴尖牙利的人时,也能毫不吃亏的还击。
十几个佃户中,有老实的穷苦之家,李玉玟让了些租金。有刁蛮瞒报的,李玉玟怒声清查。
裴慎言是老好人,管理田产的事情,他一向是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因为他也不缺钱,管事情总是抱着差不多的想法行事。
但这样一来,就让一些狡猾的人钻了空子。
租的明明是良田,却说是荒田,荒田的租金只有一半。
被李玉玟查出来后,全都更改过来。
令裴吉对李玉玟更加刮目相看起来。
.
五天后,按着约定的时间,李玉竹和穆元修又来到杨家看望杨润森。
杨润森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他告诉李玉竹,前一天,他悄悄见过了卫三娘,卫三娘的身体也恢复了。
“李三娘,药带来了吗?”杨润森拍着胸口,“我身体完全恢复了。”
李玉竹说道,“药片带来了,不过,服药后,你会沉睡十二个时辰,但是,你能保证这期间你会被装棺么?”
李玉竹提醒着杨润森。
杨润森说道,“我有个族公对我极好,他没有儿子孙子只有女儿和外孙,他一直将我当孙子,我将想法跟他说了,他说会帮我。”
有人相助最好不过。
只要杨润森逃脱,卫三娘就能逃脱。
李玉竹说道,“好,我将药片给你。”
他取了个小瓶子给杨润森,说明了服用的方法。
杨润森紧紧握着瓶子,像握住了一世的命运。
离开杨家,李玉竹感叹道,“但愿杨润森和卫三娘能逃离苦海。”
。
又过了三天。
这一天上午,李玉竹在李家宅门前,看着果果和景儿玩,卫家大郎骑着骡子急火火来了。
看到李玉玟,卫大郎白着脸说道,“李三娘,快……快去我家看看我妹妹,她……又服毒了。”
李玉竹料定卫家今天会来人。
她忙答道,“好,我马上跟你前去。”
穆元修从宅子里出来,将两个孩子抱进了院里,嘱咐贵伯看好,带着李玉竹跟着卫大郎去了卫家。
卫三娘服用的是李玉竹给杨润森的药物。
李玉竹按着流程,将卫三娘的身体查看了一遍,摇摇头说道,“她这回服用的是砒霜,而且过了好几个时辰了,我救不了。”
这下子,卫家彻底傻眼了。
卫三娘的父母不相信女儿死了,又找来村里的老大夫看,老大夫心说,医术好的李玉竹都看不好,他哪里看得好?
为了钱,他随意查看了下,给出的结论是,卫三娘没救了。
卫家这才慌了。
互相指责着谁骂过卫三娘。
推诿来推诿去,互相对骂起来。
李玉竹没有收卫家的诊金,和穆元修往杨家而来。
杨家的哭声比卫家更响。
有村民在说,请了两个大夫来,都说杨润森没救了。
有个老者,在院中对杨父杨母说,“按着规矩,大郎没有成亲,棺木不能过夜,还是早早安葬吧。”
这也确实是村里的风俗,杨家人虽然悲痛,还是将杨润森入殓装棺,在天黑前,葬到了杨家的祖坟里。
年轻人的丧事,没有吹吹打打,更没有人哭丧,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杨二郎和杨三郎,带着两个村里专门给人入殓的人安葬了杨润森。
卫家死的是年轻未嫁的姑娘,丧事办得更是低调。
也在天擦黑时,哥俩悄悄卫三娘抬入祖坟地安葬了。
卫杨两家都得知了对方家死了人,破天荒地,他们没有上对方家去喝骂。
也不知是真的在伤心,还是觉得面子不好看。
而杨家坟地里,杨润森的叔公,正趁着夜色提着铁锹在掘坟。
浅浅的坟头,很快被挖开,简陋的棺木打开,杨润森被他叔公扶起来。
按着杨润森的交代,杨润森的叔公喂了粒药丸给杨润森,杨润森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他看到四周黑乎乎的夜,大呼了口气,抢过他叔公的铁锹,直奔卫家的祖坟。
松松的土,浅浅地坟头,杨润森一口气挖开了,接着,他撬开棺木,扶起卫三娘。
“三娘,三娘,我们自由了。”杨润森将药片喂给卫三娘服下。
没过多久,卫三娘也醒了过来。
她看到自己坐在棺木里,身在荒郊野外的坟地里,身旁还有杨润森在,卫三娘激动得哭了起来,“森郎,我们自由了么?”
“是的,我们自由了。”杨润森将她扶出来棺木。
在杨润森叔公的帮助下,杨润森将两人的假坟恢复好,他们拿了存在杨叔公家的行李,连夜离开了这里。
。
次日一早,李玉竹和穆元修才走到牛头山那里,就看到坐在山脚下的树下歇脚的青年男女,朝他们挥手走来。
穆元修认出了他们,“玉竹,那是杨润森和卫三娘。”
两人的肩头都背着行李,手里还带着斗笠,一副出远门的样子。
“我们是来向你们辞行的。”杨润森拉着卫三娘的手,走到李玉竹和穆元修的面前,一起向他们行了个大礼,“多谢你们相救,今后你们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李玉竹笑着道,“好说好说。”
穆元修看着他们,“你们打算去哪儿?”
杨润森看一眼卫三娘,“走到哪里是哪里吧。我们有手有脚的,不会谋不到生路的。”
李玉竹说道,“你们住在村里,我帮不上忙,不过你们要是去了县城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一帮你们。”
她取了背包里的纸,又取了描眉的黛笔,写了李兴安的地址。
“这是我家在县城的铺子,我三哥守着铺子,你们进了县城有难处的话,可以找他相助。他认得我的字,看到字会帮忙的。”
杨润森接在手里,和卫三娘再次朝李玉竹和穆元修行了个大礼。
“多谢两位,后会有期。”他们朝李玉竹和穆元修挥挥手,往县城方向走去了。
他们走远后,李玉竹和穆元修,一起来到了李家。
李家大门前,果果和李景两个小屁孩,一人拿了一把扫把,正虎视眈眈盯着前来拜访的人。
“元修,我们家来稀客了。”李玉竹看到来人,冷笑一声。
穆元修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走,我们去瞧瞧。”
“你快走,我娘不喜欢看到你!”果果奶声奶气,恶狠狠瞪着来人。
“对,我娘说,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哼!快走快走!”李景扬起扫把,朝那两人挥了过去。
“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来人低声喝骂着。
“你才有娘生,没娘教!”果果尖着声音回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