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睿看着她,抿着唇,没说话。
李玉竹笑了起来,“果果,不能随便要求他喊娘哦。”
李景说道,“可我喊柴姨为娘啊。”
李玉竹说道,“这不一样,柴姨嫁给了你们爹,那么,柴姨就是娘了。百里睿的爹娘没有分开,他们都认百里睿呢。”
李景听得一愣一愣,没听懂。
果果眨着眼看她,没说话。
李玉竹抚额,说了好像等于没说?
.
虽然百里睿,是和亲娘在青阳县城附近走散的,但李玉竹并没有张贴认领的告示出来。
她担心有人冒领。
百里睿被人骗过一次,就有可能被骗第二次。
这么小的孩子,遇到坏人根本反抗不了。
李玉竹想了想,决定让柴大嫂两口子和李兴安帮忙打听。
他们的铺子,每天都有各处的人前来买商品。
在和客人的攀谈时,也许能打听得到。
柴大嫂和李兴安都说这主意不错。
第二天一早,李玉竹去县令府看望县令夫人时,县令夫人也同意帮忙打听。
上午过半,李兴茂整理好骡子车,将买的物品全都搬进车里放好,带着李玉竹和三个孩子,离开县城,回到了村里。
车里孩子多,骡子车跑得不快,他们回到李家时,厨房的姜嬷嬷已在做晚饭了。
听到车轱辘的声音和孩子们的欢呼声,贵伯走出来看,发现是李兴茂回来了,马上喊来穆元修和李兴盛一起搬东西。
大家看到多了一个陌生孩子,纷纷惊讶朝百里睿看来。
贵伯问道,“大郎,三娘,这是谁家的孩子?”
百里睿眨了眨眼,“我是百里家的孩子。”
贵伯笑起来,“哟,还是个聪明的娃娃。”
“贵爷爷,他叫百里睿。”果果说道。
“他四岁,和娘走散了。”李景补充。
李兴盛拍拍百里睿的肩头,以示欢迎,“欢迎欢迎。”
穆元修在百里睿的面前蹲下身来,拉了拉他的小手,“百里睿,我叫穆元修。”
“睿哥哥,你要喊他元修姑父。”果果做着介绍。
李景纠正,“他是小姑父,我们家有三个姑父。”
百里睿看一眼果果和李景,跟着他们喊穆元修,“小姑父。”
穆元修笑起来,拍拍他的后脑勺,“跟果果和景儿玩去吧。”
“走,跟我们去玩。”果果来拉百里睿的手。
李景拉起他另一只手。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拉着百里睿跑进了宅子里。
有李兴盛和穆元修一起搬东西,李玉竹不必操心了,她朝三个孩子跟了上去。
李景和果果,拉着百里睿,快快乐乐跑向了南院屋。
孩子们的欢笑声,惊动了屋里的柴娥英。
柴娥英抱着儿子,从卧房走到外间屋来,就见果果和李景,拉着一个陌生孩子跑来了。
陌生的男童,穿的是李景的衣裳。
“娘,他是百里睿。”李景大声喊道。
“娘喜不喜欢睿哥哥?”果果的腿最短,跑得哼哧哼哧的。
柴娥英在椅上坐下来,打量了百里睿后笑着道,“喜欢,他是哪家的孩子?”
“不知道。”李景摇摇头。
李玉竹跟着走来了,“大嫂,他和亲娘走散了,听他说不是本地人,是路过县城附近走散的,一时之间找不到他的亲人,我和大哥商议后,决定将他带来家里先安顿着。我那山上还有空屋子,一会儿我带他到山上去住吧。”
柴娥英喜欢小孩子,“就放在山下吧,让他和景儿一起住。”
李玉竹笑着道,“我担心孩子太多,会吵着大嫂休息。”
柴娥英却笑道,“怎么会?我就喜欢孩子多,白天太阳好时,我还抱着小昱去隔壁学堂听孩子们读书呢。”
果果拉了拉百里睿的手,“睿哥哥,这是我娘。”
百里睿看着柴娥英,大大方方喊了“姨”。
柴娥英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真乖,就在这里住下吧。”
大家都和善相待,百里睿脸上拘谨的表情,渐渐地散了。
柴娥英将小婴儿放在摇篮里,端来了点心干果招待百里睿。
李玉竹向柴娥英说了百里睿的情况。
柴娥英看看自己才满月不久的儿子,替百里睿的亲娘担心起来,“那位百里家的娘子丢了儿子,不知该有多着急。”
“县令大人送信给凉州那边了,打听打听,应该能找到人吧。”李玉竹道。
“但愿能找到。”柴娥英忧心说道。
搬完行李的李兴茂,走进屋来。
柴娥英马上迎了上前,“相公回来了?”
李兴茂走到摇篮那里,看了小婴儿后,将百里睿推到柴娥英面前来,歉意说道,“娥英,没跟你商量,就将这孩子带家来了。”
柴娥英摸摸百里睿的头,笑着道,“家里的地方够住,粮食也不缺,多个孩子没什么,他和景儿年纪差不多大,留下来还可以做伴。”
李景拉着百里睿往外跑,“走,去见我爷爷奶奶,我再带你去看我房间,我们晚上一起住。”
果果也跟着他们跑。
“我去看着他们。”李玉竹追孩子们去了。
屋里,就只有李兴茂和柴娥英两口子,再便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婴儿。
两口子分开好几天,亲亲密密说起话来。
李景拉着百里睿,跑进了北院正屋。
随后,李玉竹抱着跑得慢的果果也到了。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李景的人还没有进屋,声音先到。
屋中,庐陵王夫妇正在闲聊,看到李景带着一个陌生孩子跑进来,一起疑惑地看来。
“景儿,他是谁呀?”庐陵王妃笑着问道。
“他是百里睿。”李景说道。
李玉竹将果果放下来,说了百里睿的事情。
百里睿跟着李景喊了爷爷发奶,并没有太胆怯。
“我和大哥见到他时,他虽然滚得一身是灰,但衣裳质量不差,是高门大户孩子的打扮,他的字写得也不差,可见他的出身极好。”李玉竹说道。
穿得好,言谈大方,字也写得好,这得是有条件的人家才能教出的孩子。
庐陵王捏着胡子尖,沉思起来,“凉州来的?姓百里的大户?我倒是听说过这么一家人。”
庐陵王妃说道,“老爷,说到凉州来的百家氏,我也想到一位来,凉州宣慰使不正是姓百里么?”
庐陵王点头,“我想到的,也正是那一家,百里家的老爷子想将宣慰使一职传给二儿子,可宫里那位不准,百里老爷子找到我,跟我说他家大儿无能,若担任宣慰使一职,只怕会坏了凉州的军务,他想传位于二儿子,我给帮了忙,到宫里求了情。”
李玉竹听着父母聊天,说道,“女儿记得,这宣慰使是专管边境军务防务的,可世袭。若百里睿的父亲是宣慰使,这就不难找到他家人了。”
宣慰使,是设在边地的大员,相当于封疆大吏,三品官。
边地人员复杂,和平时,宣慰使管理民务税务兵务,战时,宣慰使则是一方大将。
宣慰使,得是能文能武之人才能胜任。
频繁换人会让地边不稳,赵国一改前朝的律法,让宣慰使成了世袭制。
只要家族没人犯事,老子退休后儿子当,称子退休孙子当。
能世世代代在这位置上坐下去。
选谁当接班人,当职的宣慰使递封折子到朝中,让皇帝审批便是。
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虽然环境艰苦,但权利极大,几乎个个宣慰使都是土皇帝。
庐陵王将百里睿拉到面前来,“你爷爷叫什么?可知道?”
李玉竹说了百里睿父亲的名字,但这百里睿年纪这么小,他爹年纪估计也不大,庐陵王听了之后,没什么印象。
但年长者的名号,庐陵王知道的多。
百里睿说道,“我爷爷叫百里文继。”
“百里文继?”庐陵王疑惑起来,“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你确定你你爷是叫这个名字?他还有没有其他名?”
百里睿摇摇头,“没有其他名,他就叫百里文继。我听到有人这么喊他的,有人喊他文继公,有的喊他文继兄。”
庐陵王失望说道,“不是那个宣慰使百里家?百里家一位年长者,名叫百里傲,可不叫什么百里文继。”
李玉竹说道,“爹,百里睿年纪小,可能没记住他祖父的所有名,兴许他祖父还有其他的名字,咱们再慢慢打听吧。”
这时期,有些有身份的人,都有许多个名字。
除了名,还有字,而且字不只一个。
让一个四岁的孩子记住祖父全部的名字,可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