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要活着，还哪能没有个烦恼呢，可千万别天真的以为，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以后就没麻烦了，这点，王德发深有体会，以前，为了三个孩子操碎了心，现在呢，又开始转了个圈操心孩子的孩子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怎么就能三个姑娘，一个都给人家生不了个儿子呢？看着成龙和女婿有时候因为孩子的事，互相拌嘴，王德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以前，王德发和唐永生，水仙在的时候，那叫一个互相尊重，现在呢？自从玉婷生了个姑娘，唐永生两口子顿不顿就在言语间透漏出玉婷是个残疾人的埋怨。有时候气的马秀娥恨不得回趟家跟唐家吵一架，但是肯快理智就战胜了冲动，谁让她生的就是个姑娘呢，姑娘的命不就是这样的吗？成龙逃过了还是来弟逃过了做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的所不该承受的委屈呢？

    马秀娥比王德发在这件事上，想开了很多。

    但是有一点，两个人都很有底气，那就是，自己的闺女，不比女婿差。就这一点，其实不管是玉婷婆家，还是成龙婆家，都明白，所以除了偶尔发牢骚，一点也没有马秀娥和王德发硬气。

    玉婷干着那么大的饭店，要说日进斗金有点过，但是在镇上，现在挣的钱也是排在前面的吧。成龙呢，当着老师，自己挣钱，还能养着家，也不差。

    两个磨镰水慢慢也都能说会跑了，王德发每次和马秀娥打电话，就嚷嚷着想回家，说他们两这一出来就是好几年，家里是个啥样都不知道，就想回家。

    马秀娥说自己也有此意，本来，如果玉婷婆家不因生个姑娘给玉婷暗地里气受，马秀娥完全可以放手回家的，谁知道，唐永生平常看着也挺通情达理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马秀娥怕玉婷受气，所以就没给王德发一个准确的答复，是回还是不回。

    都说婆媳之间的关系特别难处，现在看来，这两亲家的关系，也不是好处的事啊。谁都不服谁，谁都看不惯谁的互相较劲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即将在成龙家过第三个年的时候，王德发回家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他不止一次的和成龙商量回家的事，沟通不下来，一说到这事，王成龙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在了她妈身上。

    “爸，我没有不让你回去，我也能理解你想家，你要回也行呢，只要我妈从省城回去，我就把你送回去，你说你一把年纪了，来弟和贵生都那么忙，回去睡照顾你。”

    只要王德发嚷着要回家，成龙就这一个要求，这个要去看似简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孩子的小的时候，马秀娥要照顾娃，娃三岁多了，玉婷说要把饭店再好好大干一番，每天早出晚归，看娃就是马秀娥的工作，根本抽不开身。

    成龙当然是理解她爸的。

    就像王德发自己说的一样，一辈子，他就在生他养他的那块土地上过光阴，那就是他的根，脚踩在那片土地上、呼吸熟悉的空气都是踏实的。在成龙家，左右的隔壁邻居都没又能说得上话的，偶尔在楼下能和别人搭个话。

    年三十的时候，零点一过，王德发吃着餐桌上的饭菜，语重心长的给女儿女婿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你看看，孩子也都大了，能听话了，我是真想回去，你们三口之家，有自己的生活。要是再不回去我都在这水泥墩子里住成个废人了，回家还能给你们种点苹果，逢年过节了，你们就回来拉，人最怕的就是闲下来，你说我这样闲着，得多难受。”

    “爸，我是真理解呢，其实，想着让你待在我这，不就是因为你回去，我妈又不在，谁照顾你，你看你现在还能帮着在家干什么活啊？去了不是给贵生和来弟添麻烦，就是让我和玉婷，还要我妈担心。不是嘛？”

    “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这么闲着，我坐不住。”

    “那是这样，你要闲不住，这几天年一过，我给你找个活干，你看咋样？”王成龙说。

    “我说我闲不住，我是想自己想干活就干活，自由一点，像你们那样正儿八经的上班，我不行。”

    “肯定找个你合适的，把你闲不住的事给你解决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妈回去的，我是一分钟都不多留，就让你回去，就这样定了啊。”

    王德发再没说话，默许了。

    放假前，学校给老师们开教职工大会的时候，王成龙和管后勤的老师坐在一起，后勤老师说来年开学之后，学校要找一个看大门的人，后勤这么一说的时候，王成龙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啊，她爸总觉得自己闲的待不住，看校门的活又不累，是太适合她爸了。

    后勤老师也很爽快，说怎么样都得找人，找别人还不如找自己人呢，况且学校给门岗上看校门的门卫待遇也不错呢。

    开学前一会走，成龙就和她爸讨论起了去学校当门卫的事。

    王德发一听，让自己去看门，心里的那股子倔劲就来了。

    女儿女婿是学校里堂堂正正的老师，爹却在看大门，这要是让老师和学生们知道了，它们怎么想？丢人的可就是成龙了。这人他丢不起，也不愿意丢，比去大街上捡垃圾还难受。

    王成龙做她爸的工作就做了好几天，临近开学的时候，后勤老师天天找成龙问和她爸商量的怎么样了，要是再不来门岗上，校长又要怪罪他干活太墨迹了。

    王成龙能理解，本来后勤的工作就很繁琐，在学校里，后勤老师是挨各级领导骂最多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人家老师的工作，有点说不过去。

    “爸，学校给门卫的待遇也还不错，真的是太适合我们了，你别想那么多，我和你女婿，那也是从小在地里帮着大人干活长大的，你做好你门卫的工作，我们两上好自己的课，有什么丢人的啊？谁家网上推三代，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啊？我都能接受、能理解，你有什么不能去的啊？”王成龙假装带着哭腔对她爸说。

    “我就是觉得丢人。”王德发还是不领情。

    “你是觉得给我丢人，那你就想多了；你要是觉得给你自己丢人，你也不想想，多人想要这个岗位，后勤老师想都没想就同意让你去了。其他老师，哪个没想着让自己的亲朋好友来当这份肥差呢。”

    王成龙说完，王德发不吭气。

    “这眼看就要开学了，你现在不去，人家后勤老师急忙找不到人，这就是工作失职，校长不知道又咋收拾他呢。”

    “就这事，你们校长还要过问呢啊？”

    “那你以为呢，学校是要给门卫发工资的啊，校长能不过问学校花钱的事情吗？”

    最终在王成龙的软磨硬泡下，万疙瘩同意了去学校当门卫，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去上个班，嘴上是在抵触成龙，心里还是挺期待上班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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