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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来弟能否来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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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蒙蒙亮的时候,帘子遮着的炕上传出一声啼哭,王德发按捺不住焦急的情绪,大吼一声“带不带把?”里面没有回应,接生婆还在忙着大人小孩的事。

    没过多久,接生婆抱着包裹好的孩子出来,脸上一副倦容,说“王书记,恭喜你再次喜当爹,是个闺女啊!”

    王德发愣在原地,虽已经两次当爹,可他把这当爹的滋味已经当成是一种折磨了,一种精神上折磨,一种世俗之下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看着接生婆抱着的孩子,脸皮褶皱,撅着嘴使劲哭,模样像极了老大王成龙出生的样子。

    “辛苦你了!”王德发对接生婆简单说了句话,抱着孩子就往炕上走。

    女人已经过了最痛苦的时候,可疼的后劲尚在,她的眼神里充满着对孩子的渴望。王德发也明白,把孩子抱给他,就径自出了房门。太阳已经从山上露出了脸,给略带凉意的早晨带来了一点暖。王德发坐在大门门槛上,掏出自己的旱烟袋,把烟叶娴熟地塞满烟嘴。第二个姑娘的出生,让他盘算好的一切都化为泡影。这一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就是给不了他一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门前远处的人家烟囱,已经冒出了青烟,这一阵青烟之后,早上的劳作也开始了。而王德发家,除了自己年迈的父亲,三代独子让他们家的劳动力已经成个问题。要不是王德发认几个字,当了这么多年的会计,这个家估计早已分崩离析了。而此时此刻,或许第二个女娃的消息,已经在村里传遍了吧。这一锅旱烟是王德发这辈子抽过最苦的烟了,他吃力的在脚后跟把烟锅里的烟灰掸掉,把旱烟袋子卷起来,转头往院子里走,在他的心里,已经在计划着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王德发的女人也是个苦命的女人,从王德发推着架子车把她从娘家接回来开始,虽然在地里的体力活活没有受多大的累,可这连续生两个女娃的床上的活,让她这个女人做的很难。她老抱怨自己不如王德发,怪王德发当会计当成个人中精了,不是都说男人比女人精,肯定就是生女娃的命嘛,这样说也不能全怪她自己了。

    但是不管处境咋样,女人毕竟是女人,母性的柔情和母爱的伟大怎么也无法泯灭。虎毒不食子,这个“子”对王德发来说只是儿子,可对王德发女人来说,不管男娃女娃都是她的娃。她对王成龙和还没有名字的老二疼爱有加。

    王成龙已经能帮着女人做点应手的活,多少让王德发女人有些欣慰。生完第二个孩子,月子都坐完了,小女儿还没有名字。女人知道是王德发在赌气,他似乎比以前更忙了,也根本不会管孩子。

    “王德发,明天必须给娃娃把名字起了,你是欺负我不识字!”女人一边给王成龙加着菜,一边瞪着王德发大声说。

    “起什么起,猪娃,狗娃爱咋叫咋叫!”王德发脸都没抬起来看他女人,没好气的说着。

    “赶明儿你要是起不了这个名字,我们娘三就回我娘家,不信你就等着看!”这是王德发女人迫不得已的说辞,也是她最后一个能和王德发较劲的资本。王德发好歹算是个有公职的人,最爱面子,在他眼里,不能出现女人跑回娘家这样的事,会让队里、全村人耻笑的。

    王德发不是没想过孩子名字的事,他只是一直在权衡一件事,要不要第三个孩子。这件事从老二出生就一直困扰着他,要,代价太大,村里两个女孩的家里,早已经被计划生育工作组盯着了,他家也不例外,如果要了,会计这活是干不成了,还得把多年的家产都给搭进去;如果不要,王家的香火就算是彻底断了。所以到底做怎样的选择,都让王德发发难。

    “王德发,你当我说的话是耳边风是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女人看王德发一言不发,又补了一句。

    “嚷嚷什么,饭都塞不住你的嘴,回娘家?回娘家你喝西北风去吧,跟着我王德发,你享清福还不知足啊?”王德发爆发了,大声吼。他说的没错,是事实,王德发女人除了家务,家里那好多亩的地,她都很少去,但王德发就是能搞定农活的事,这也算是他的本事,至于怎么搞定的,可能会计这头衔带来的光环吧。这个世道就是这么现实,趋利避害谁不会,谁不想溜摸当官的勾子来给自己行个方便,说白了就是互取所需吧。每到农忙时间,很多干完自己家农活的人,抢着把王德发家地里的活也干了。王德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么多年,之所以能有人帮他干活不间断,无非就是给人家行个好处,王德发能这样如鱼得水的操作,足见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女人被王德发一声吼就吓愣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嘴里的嘟囔着“哪怕就是女娃,也得有个名字,别人家阿猫、阿狗都有个名字,咱家好歹是个娃娃啊。”

    “就叫来弟吧!”王德发似乎冷静下来认真的说。不知是什么原因,困扰着他这么长时间的选择,他就突然有了答案,一定要再生一个,会计这活可以不干,但王家不能没后。他心里也开始下他谋划好的一盘大棋。王德发的女人不能反驳,那就叫来弟吧,这名字简单明了,也能体现出王德发的盼子心切。每天叫着来弟,他就不信给两个女娃生不出来个弟弟。

    日子一天天过,王德发没有一分钟不想着儿子的事,而他的变化也在会计的工作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会计的工作除了管队里的收支账务的问题外,事实上还有很多实际利益的登记权。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德发在王来弟出生前,工作中还是能恪尽职守,在村里人跟前讲究个公平公正,自从他做好了要第三个孩子决心之后,他想到的后路就是,既然王家没有男人,那就趁着自己还能有点实权,给自己谋多点好处,不然等人走茶凉之后,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最近登上王德发家们的人就特别多,当然都是在天黑之后来。村里对各家各户的地要进行登记造册,实属多年来第一次。测量是队长带着会计,边量边登记。登门的人之所以多,是因为多年以来,很多人把自家的地每年向公共地挪一点,经年累月,占的数目可不再少数。这部分人登门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让王会计能在记录的时候,给个关照。王德发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于一个不确定的未来,最关键的就是抓住当下。

    王德发是聪明,登门的人,他看两点,一是给自己拿的多不多,二是占的地多不多。他最喜欢操办的就是占的少却给他给的多人,这样的人,给他都带来的风险小。队长带着其他人在田间地头丈量,王德发拿着资料填数字,复杂的图表大家也都似懂非懂,给了他更好的机会来为自己敛财。

    诸如此类的事情王德发近几年没少干,当然,他眼里把这一切看的天经地义。始作俑者就是他那不争气的女人,走在徇私舞弊的边缘,王德发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但他实在经不住利益的诱惑。

    对于这些生财之道,王德发是越来越娴熟。但他心里的事,从来没忘过,尤其是“来弟、来弟”的喊着孩子名字,就好像如坐针毡,刺的他遍体鳞伤。他和他女人是商量过再要一个孩子的事,女人没意见,不就是再大一次肚子的事,但王德发也把利弊讲了一番。首先,等怀上第三个孩子,女人得去她娘家,一直到孩子顺利生下来都不能让工作队的人给抓住。对外要统一口径,一旦有人问起,就说女人家中母亲得了老病,卧床不起,得女人回去照顾个一年半载,如果不问,就不能说。当然不问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一个大活人,还是会计的女人,一年半载不见了,谁不起疑心呢。

    听着王德发的安排,女人没话说,她除了照顾好现在的两个孩子和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其他的事一概不问。有一点王德发倒做的不错,那就是虽急于求子,却多少还考虑女人的身子,他准备等王来弟满一岁之后,开始实施自己再造儿子梦的计划。

    一天结束,太阳慢慢落下西山,王德发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家的大门口,嘴里叼着老汉烟,冒一口,深思一会,现在最能懂他的,也就是这杆老旱烟锅了。王德发想着自己即将断了王家香火的命,就忍不住使劲的深吸一口烟嘴,再想想自己从王来弟出生后的变化,甚至有些脊背发凉,但他总能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好。

    王来弟一岁的时候,他让女人在家给娃娃过个生日,毕竟这个孩子,贡献出了自己的姓名,为王家祈福一个儿子是作出了牺牲的。来弟之后,王德发到底能不能真有个儿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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