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楚明华面色大变,不敢置信的看着厉封羽。
“这么激动做什么,坐下。”厉封羽也不看楚明华,拿起桌面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楚明华心中焦急,但见厉封羽从容不迫的模样,似乎心跟着定了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捏着拳头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要赐婚?”楚明华问。
厉封羽放下茶杯,漆黑的瞳孔望过来,像是在看她,又像是透过了她,半响,楚明华才听见他的声音。
“皇兄的身子不太好了!”
楚明华心中一沉。
厉封羽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继续道:“他想赶在身体虚弱之前将你们的事办完。”
楚明华心沉入谷底。
“我不会嫁给他。”楚明华声音很轻,听起来却偏偏含有一丝坚决。
“嗯。”厉封羽点了点头,“本王既然答应了保你三年自由,自然会说到做到。”
楚明华唇瓣紧紧抿着,沉默不语。圣旨已经下了,厉封羽要怎么样挽回局面?
仿佛感觉到她的压抑,厉封羽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你放心。”
他和缓的声音微沉,“三年了,西疆又开始有小动作了。”
听到他的话,楚明华放在袖中的手一缩,瞪大眼睛看着厉封羽,她知道厉封羽是什么意思,三年前那场惨胜,改变了包括她在内的许多人的命运,也是他从军以来遇到的最大挫折。
又要打仗了吗?
想到此处,楚明华脑海一闪,忽然抓住了什么,“你控制了消息?朝中现在并不知道西疆的动向是吗?”
等到皇帝知道了军情,一定不会有心情再给她赐婚,但是……楚明华狐疑的扫了一眼厉封羽,他是能为了她延误军情的人吗?
仿佛知道楚明华所想,厉封羽指节曲起,敲了敲桌面,淡声道:“如今他们只是搞些小动作,并不敢真的两军对峙,不过厉云逸在京中闲着也是闲着,被派去戍守几年西疆也不无可能。”
听到暂时不会打仗,楚明华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听到他后面半截话,她对厉封羽顿时刮目相看。
看不出来,他竟然在这里算计厉云逸!
“王爷,保和殿到了。”邵阳声音响起的同时,马车停了下来。
楚明华先一步掀开车帘,见宫人已经备好了轮椅,厉封羽眼睛不便,故在外基本都是以轮椅代步。
楚明华自然的扶着厉封羽下车,刚扶着他落座,就听到旁边响起尖细的声音:
“陛下吩咐,殿下不用去乾清宫了,在保和殿直接落座就行,陛下如今在乔贵妃处,过一会儿一同过来。”
楚明华顺着声音看过去,见他面白无须,身穿大内总管的衣服,想来应该是皇帝身边的陆公公。
厉封羽点了点头。
陆公公视线又落到楚明华身上,上下打量了她半响,笑眯眯的道:“这位就是楚家二小姐吧?多年不见,小姐出落得越发美貌端庄了。”
他手中的拂尘动了动,又道:“这京城的小辈里,陛下对楚二小姐的宠爱可谓是头一份,小姐是个有福气的。”
“承陆陛下厚爱,明华受之有愧。”楚明华对他行了半礼,面上挂着毫无破绽的喜色,一看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楚明华似乎听到厉封羽轻笑了一声,但她并不在意。
她想到陆公公说的话,所有人,包括曾经原主在内,都以为她深受皇恩福泽,独得陛下看重,可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她对皇家的虚伪看得清清楚楚,若真的看重她,又怎会明知凶手是陶婉的份上,还装聋作哑?
她也好,陶婉也好,不过是被捧得高而已。
陆公公见她一副温顺的模样,笑了笑,转头和厉封羽打了一个招呼缓步离开了。
几人在保和殿耽误的档口,张月清和诸笑然也终于走了上来,楚明华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看见太子和厉云逸,反倒是四皇子厉云启见了他们,乖巧的上来喊了一声皇叔。
厉封羽点了点头,由邵阳推着进入保和殿,四皇子紧随其后,楚明华在门口等着张月清。
以她们的身份,基本都被安排在宴席的后方,前面是各大夫人,后面才是各府小姐,此次并没有按照家族安排位置,听保和殿的嬷嬷说,是为了增加各府小辈们的感情。
“明华!”
楚明华和诸笑然挽着手走进保和殿,措不及防听到一声呼喊,她转过头,见魏子枫大步朝向她走来。
魏子枫穿着天青色长袍,面有憔色,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走得近了,楚明华才发现他脸上还有青色的胡茬。
她心中微讶,心中的话还未问出口,就被魏子枫抓起来前前后后翻转看了个遍。
“你做什么!”楚明华发觉数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语气微恼,“啪”的一声拍掉了魏子枫的手。
见她生龙活虎的模样,魏子枫才松了一口气,眸底的忧色散去了几分。
“力气还不小,那我就放心了。”他揉了揉被楚明华拍红的手背,又道:“你出事之日我在西骑营,得到消息都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后来本想去定国寺看看你,可是军营里出了一些事情,很是复杂……”
见楚明华不说话,魏子枫顿时有些忐忑,轻声道:“我给你写的信你看到了吗?没有回信,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楚明华看着魏子枫。
“你这小孩整天东想西想些什么东西,我都生病了哪有精力给你写信,好好在军营里干,不要分心。”
楚明华白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想着她那时恐怕还在临城,哪有收到他的信?不过回来后连伯也没提过。
“你真没生气?”魏子枫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楚明华摇了摇头。
见状,他长松了一口气。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伴随着尖锐高昂的声音响起,两道明黄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满屋里的人,除了厉封羽,全都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