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锋利的箭矢撕裂空气,周围都静了下来,众人震惊的看着那支直射少年眉心的箭矢,一时间都被惊得反应不过来。
破空声如约而至,有些人甚至都不忍的闭上了眼。
“叮——”
一声清脆中夹杂铮铮回响,楚明华心头一颤,瞳孔猛地一缩。
箭尖在距离她额头几乎只有一指时,忽然改变了轨迹从她的脸侧划过,耳边垂落的一缕长发缓缓飘落,随后是玉佩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
楚明华惊出一身冷汗,猛地后退两步,再回头,那支箭被打偏后落到了一旁的花丛中,而她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块上好的佩玉碎片。
她第一时间向凤瑕的望去,只见他的腰间空落落的,佩戴的玉佩不知所踪。
“多谢凤会首出手相救!”
楚明华几步走上前,拱手深深一拜。
她现在想起来还惊魂未定,呼吸之间那支箭就冲上了自己脑门儿,若不是凤瑕相救,只怕她脑袋都要被射个洞穿!
凤瑕眸色微沉,垂眸看着地上的一缕断发,眸底墨色又深了深。
“你可有伤到?”他问。
楚明华摇了摇头。
她抬起眼皮,对上那双阴沉冷怒的双眸,后背发凉直觉危险。
“哼。”凤瑕冷笑了一声,“如今知道害怕了?”
低哑磁性的声音夹着一丝怒气,楚明华心中咯噔一跳。
听他的语气,难道凤瑕认出她来了?
可是她自认为并未暴露身份,况且也没有带随从,凤瑕不应该能想到是她……
正当楚明华心中猜想之时,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公子小小年纪,不是逛秦楼楚馆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我派人送你回去。”
凤瑕声音落下,楚明华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没识破她的身份。
她看着凤瑕,抿唇笑了笑,“不劳烦会首。”
“小公子如何称呼?”
深邃的凤眸微眯,眸底神色莫名。
楚明华忽然觉得多了些莫名其妙的压力,她唇角扯出的笑容微僵,“我……”
“哎哟,贾公子,您没事儿吧?”
十三娘一路跑了过来,就连揽月也怀里抱着一把琴掀开了轻纱。
楚明华的话被十三娘打断,她侧过头看着面色苍白目露惊恐的十三娘,瞧着她也因为这场意外吓得不轻,忍不住安慰道:
“我无事,多亏了凤会首。”
“那就好,那就好!”十三娘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
“贾公子?”
凤瑕垂眸看着她,眼角微微抽动了一瞬。
楚明华点了点头。
“甚好。”凤瑕道。
好什么好?
楚明华疑惑的看着他,还不等她询问,凤瑕已经甩了甩衣袖,提脚走上前去。
“谢大人。”
就在这时,厉云逸也站了出来。
全场身份最高的就是他,此番争执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世家贵公子,唯有他有这个身份站出来。
“安王殿下可不要偏帮着那黄口小儿。”
谢名毫不畏惧的对上厉云逸的双眼,拱手向着皇宫的方向一拜,“本官是皇上陛下钦点的状元,岂容他孟兆辱骂?”
“在场的各位谁听到本公子辱骂你?简直笑掉大牙,不过一句飞花令诗词,听了一句你便如此作态,莫不是心中有鬼心里发虚才反应如此激烈?”孟兆嗤笑一声。
谢名立即怒目圆睁,又被他哽得说不出话来。
“你二人的事自己下去掰扯,但刚刚谢大人险些伤及无辜,此事怎么算?”
凤瑕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立即吸引了各方目光。
厉云逸往他身后扫了一眼,面色不禁微变。
因之前楚明华是背对着他,他知道那支箭险些伤了人,却不知竟然是她!
“凤会首说得是,谢大人,今日你因一时气怒便要伤人性命,明日是不是要将这支箭射到本王头上?”
最后几个字,厉云逸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谢名额头忽然冒出冷汗,无形间似有两道重若泰山的威压落到自己身上,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目露骇色,只觉得这气压仿佛比金銮殿面圣更骇人!
“下官不敢!”
谢名狠狠的瞪了孟兆一眼,面对着厉云逸垂下了头。
“谢大人文采斐然,熟读四书五经,我今日有一惑需要谢大人解惑。”凤瑕神色平淡,声音清浅冷然:“为官者正,理当正为,若行止不端,惟怒为甚,草菅人命,不知可配为官?”
谢名眉头狠狠一皱,神色极其不悦。
不待他回应,凤瑕转头看向厉云逸,“听闻翰林有缺职,皇上还未定人选。”
这话一出,满座惊色四起。
谢名脸上的怒火和不悦瞬间收敛,一颗心随着凤瑕的话沉入了谷底。
他是太子党,安王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厉云逸深深看了凤瑕一眼,“本王自会向父皇禀明德行品性不足者。”
简简单单一句话,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几家欢喜几家愁。
孟兆直接笑出了声,而谢名毁得肠子都青了,不入翰林便入不了阁,他的仕途走到三品便是到头了!
“安王,不过是一件小事,不值得如此张扬。”
谢名干笑了两声,见厉云逸不理他,他面色几不可见的僵了僵。
“算起来这次的事也是我和孟兆的不对,险些牵连小兄弟实在是无心之失。”他回头扫了一眼楚明华,见不知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公子哥儿,这才心中微定。
“小兄弟见谅,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你向安王说说,这事儿咱就这么过了,陛下日理万机,岂可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纠纷闹到陛下面前去?”
谢名伸手想要拍楚明华的肩膀,凤瑕和厉云逸皆是皱起了眉头。
眼看着楚明华侧过身子躲开了谢名的大掌,两人紧蹙的眉心这才松开。
楚明华没理他,继续和十三娘说着话,“馨雅阁要放烟火么?”
楚明华眨了眨眼,她方才看到了在街上遇见的男人过走垂门,衣袍匆匆划过门槛,瞬息便不见了踪影。
他不是说要去城南么?
这里可是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