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化凤怒不可遏,忍无可忍,大骂着朝着何天骄便冲了过来。何天骄刚刚从地上爬起,右手还抓着裤带,被梁化凤一撞,站立不住,带倒在地。
好像有什么东西,沾在了自己胸口。何天骄用手一摸,“哎呀,我草!!!”黏糊糊、臭烘烘,居然是肮脏污秽之物。
原来,白驹确实是肚子不舒服。白天他打了一天仗,天黑后吃了一些干粮,后来又喝了凉水,一阵冷风吹来,钻了他脚底心,便拉肚了。蹲在坑上正“痛苦难耐”,“努力奋战”之时,梁化凤用头一顶,白驹忍耐不住便窜出来一大泼,一点也没有糟蹋,全都喷在了梁化凤头脸和胸前。梁化凤发了疯撞倒何天骄,便又把肮脏之物蹭了何天骄一身。
“抓住他!”何天骄气恼着大喊。
梁化凤起身撒开两条腿飞奔。众海盗一看,便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条大鱼,哪里容得他逃走,纷纷上来阻拦。
可是梁化凤一身大粪,臭气熏天,众人作呕,一时之间全都掩鼻而走。恰在此时,也不知道是谁把手中的长枪在地上一扫,正好击中梁化凤小腿。梁化凤捯饬不过来脚,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被绊倒在地。
梁化凤刚一起身,上半身立起,下半身还跪在地上的时候,何天骄飞奔而来,对准后背就是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把梁化凤的胃水都踢了出来。梁化凤张大嘴巴吐了一大口水,毫不犹豫趁势就地一滚,躲开了何天骄又踩过来的一脚。刚要起身,何天骄看准时机,对着地上梁化凤的腰猛踢一脚,把梁化凤踢出两米多远。
众人一见,围拢上前,抬起脚来圈儿踢梁化凤。
“踢他!踢!往死里给我踢!”白驹吐干净嘴巴里面的泥土,大喊着,猛然又咳嗽两声,又咳出了一些泥土。提着裤子冲到众人跟前,抬起脚来,对着里面的人,一顿猛踹,一边咬着牙齿一边恨恨地大骂:“我草!我草!我草草草!让你爆我菊!”
李军大帐里。李存真猫着腰,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身材不高,但浑身结实有力。他左边的眼睛青紫,肿得老高,上下眼皮完全挤在一起,就像一个发黑的李子。鼻梁骨显然被打折了,鼻子歪在一边。右边的腮帮子也给打肿了,鼓起来,可能是有些水肿吧,就像是一块泡过水发大了的肥皂。牙齿被打得没几颗了,上门牙还有一个,下门牙应该还有一个半,嘴巴张开着合不拢,正急促地喘着气。嘴唇肿了,就像两条哈尔滨的秋林红肠,又粗又紫,上下各一个,挂在脸上。此时这人显然是被打得狠了,上半身的衣服早就不见了,下半身的裤子也被撕扯得一条一条的,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上还穿着破了洞的战靴。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是梁化凤?”
赵无极对着旁边一个带着金钱鼠尾的人说道:“你去认一认!”
那人猫着腰,跑到跟前,仔细端详一番,说道:“这个,这个,看起来像,但是又不太像。”
“到底是不是?”
“如果面目能再好一点,奴才也许能知道,可是现在,大王你看,他都已经这样了……”
李存真叹了一口气说道:“把赵国友给我弄来,让他来认。”
不多时,赵国友带到。一见梁化凤,赵国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大喊:“大人,军门,我是赵国友,军门,你还认识我吗?”
地上的梁化凤微微抬起头,用一只眼睛看了看赵国友,什么都没说,昏死了过去。
“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李存真瞪着白驹和何天骄问,“我就不明白了,以你们两个人的武功居然也能搞成这个样子?”
原来,两个人报功心切,便将身上的脏衣服,脱了一扔,光着膀子就来请功。其实就算不心切衣服也不想要了。白驹还好,何天骄心里则恶心得不行,要不是因为胸口蹭了东西,他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个胸膛都切掉。两个听李存真这么一说,两个人互相对望一眼,突然一阵尴尬,二人满脸通红,又纷纷把头扭向另外一面。
“你们两个又打仗了!”李存真见两人如此反应,第一感觉是,这两个混蛋肯定是因为争功打起来了。当下怒道:“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小的时候没事就打架,后来你们答应我什么了?不是说不打仗了吗?”
白驹赶快跪下说道:“大头领明鉴啊!我俩这回真没的没打架。”
“那怎么衣服都这样了?”
何天骄说道:“抓梁化凤的时候,这老小子狡猾,满地打滚,我们的衣服上都……蹭了大粪。”
赵无极瞪着眼睛问白驹:“你又用屎甩人了?”
白驹立刻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空说道:“老大,我用我死鬼老爸发誓,我真的没有。”然后对李存真说道,“大头领,我们抓这狗日的梁化凤,谁知道他旁边有个粪坑,一不小心弄了一身大粪。”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何天骄赶忙点头附和。
荒山野岭的还有粪坑?李存真看了看白驹,又看了看何天骄。心道:就算不是真的应该也是别有隐情。这俩货平时掐得狠。如果是何天骄一个人擒了梁化凤,应该没完没了,不可能和白驹分享功劳。白驹也是这个德性。现在不管怎么说,这会两个人意见总算统一了,就算是骗我,那也是他们两个这辈子第一次同流合污,也算是有进步,就不要刨根问底,尊重一下个人隐私吧。想到这里,李存真转怒为喜。
然而,当李存真再看梁化凤的时候,火气就又上来了。大声说道:“如果不是赵国友指认,谁知道他是梁化凤?”
“大头领,我们兄弟以为你想抓活的……要是弄个死人给你,也不痛快啊!”
“是要抓活的啊,没错啊,可是你们这两个三炮!下手没轻没重的,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看!把他打成了这个样子。鼻青脸肿的,牙齿差不多全都打没了,啊——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他了。抬出去游街,鼓舞士气能行吗?弟兄们一看这个猪头三的样,谁能知道他是梁化凤?你们要我怎么说?”李存真走进两步,弯着腰,指着梁化凤的头说,“实在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可是你们看看!就算现在把他砍了。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猪头呢,谁知道是梁化凤?”
“现在,我给你们俩一个机会,去,把他给我洗吧干净了。再找个大夫,给他治一治,务必要让人看出他是梁化凤。在他的这张脸恢复成人脸之前,你们最好求着他别死。听懂了吗?”
白驹说道:“大头领,你别生气。实不相瞒,我有祖传的化瘀膏,我拿出来,我亲自给他抹,抹完了再揉一揉,让药力完全吸收。用不上两个时辰,管保消肿。我再找个大夫把他鼻梁骨给他接上。到时候一眼看过去就是梁化凤。就算他不是梁化凤,嘿嘿,我把他也给你弄成梁化凤,咋样?大头领,消消气吧,气大伤肝啊。”
“什么?不是也弄成是?”李存真指着白驹,食指点点,不知道该骂些什么,“你这个不诚实的家伙!”
这时,常琨走近李存在,在耳边低吟说道:“对!老白家的膏药确实好使,他家以前是卖药儿的。什么大力丸、天机丸、阳春丸、白雪丸都是假的,就活血化瘀膏、刀伤药还有阿片是真的。三个半小时就差不多了。”
“真的?”
“嗯。到时候再在梁化凤嘴巴里面塞个大一点和核桃或者圆滚的小石头,塞满,然后用丝线把嘴缝起来,看着下巴就不往前兜兜着了,看起来就有个人样了。再找人化化妆,大家一看准定认得是梁化凤。”
听了常琨的话,李存真想了想,“嘿嘿!”乐出了声。
一见老大笑了,大家立刻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全都放松了下来,屋内的空气竟然为之一新。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抓住了梁化凤,有功!”
何天骄和白驹哪里敢说自己是为了争夺厕所才抓住的梁化凤,当下全都跪在说道:“不敢贪图功劳。”
“什么贪图功劳,有功就要赏。何天骄重新担任大头领。”
何天骄大喜,磕头谢恩。
“去把东西拿来!”
李茂之拿来了一个布包交给了白驹。白驹打开一看,竟然是十二把闪闪发光的飞刀。
“这是上好的高碳钢啊!”白驹拿着一把飞刀,端在自己的鼻子尖前,两只眼睛对在一起盯着说道,“哪里来的这好钢?”
李茂之说道:“大头领把自己的板甲的钢袖和钢裤融了,打制而成的。早就给你小子准备好了,就看你能不能立功了。”
竟然是用大头领的铠甲打造的。白驹瞬间热泪盈眶,合上布包说道:“大头领,你放心,什么郎廷佐,喀喀木还有什么顺治、鳌拜管保都死在我的镖下!”
李存真高兴地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一个也别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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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梁化凤的为人文中虽有艺术加工,但毫无贬损。此人在观音山击败了郑成功,镇压大同姜镶时冒死敢战,在崇明岛还击败过南明的张名振,确实是有水平的。但我认为他终究不是汉奸,一是满清毕竟是中国旁支,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第二因为他终究不是明朝将领。顺治三年梁化凤以武进士入仕,所以乾隆时候的《贰臣传》里没他。他是汉人,可民族意识还没有苏醒,他对满洲屈膝奉承,对汉族同胞十分狠毒,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梁化凤算是汉人终的败类无疑。
注释2:满洲与日本终究不同。满洲不管多么凶残,终究还是接受了中国的制度和文化,融入了中国。要说凶残,当年黄巢作乱,屠灭了广州,屠杀长安两次,甚至吃人,满清比黄巢如何?满汉之争,终究还是内战。不管怎么说,老奴努尔哈赤,接受过朝廷的官职,他属于反叛,只不过反叛成功了而已。而日本完全不同,他根本不是中国一支。日本侵略我国,在占领地实施奴化教育,要人用日语,起日本名,它是要消灭中国文化,日本是不争的死敌。我读书的时候,大学老师上课,有人说当年日本如果占领中国,那是好事,今天的中国版图必然囊括日本,日本人也会被同化。这些人应该枪毙!因为奴化教育时间不用太长,最多一百年,五代人,就没中国了。满清和日本确实不同。
注释3:满洲入住中国,剃头易服,实施半奴隶半封建的制度,这确实给日本树立了榜样,太坏的榜样了。让日本天真的以为外来势力可以彻底征服中国,而事实上它和满清不同,满清和蒙古都属于“中国别部”,别部也是中国。中国从未被外国征服。甲午战争,满清海陆都输给了日本,从此以后日本对阵中国的时候便有了心理优势,直到现在。这是满清众多罪责当中极其深重的一个。无论如何,明后有清,除了贡献巨大的版图,只有愚昧和落后,这是不争的事实。以土共(他真的很强)之强尚且足足挣扎了四十年方才摆脱泥潭,可见满清毒害之深。
注释4:从明朝中后期开始中国就已经开始衰落了,只是速度很慢看不出来。就像今天的美国,虽然还是世界第一,但是确实是在衰落中。满清侥幸入关,最后坐了天下。它也很悲催,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少民帝国承受了中国衰落的全部后果,多多少少背锅了。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满清,换成明朝、顺或西,中国近代屈辱史肯定不会这么长,更不会这么惨。一个发乱损失了七千两百万人,抗战伤亡三千五百万人,太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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