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清风徐徐,让马佃感觉前所未有的冷,他总本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人,高坐城头看风云,当自己是只黄雀,却没成想只是别人眼中的一只傻螳螂。
要知道,马佃从小便有些小聪明,常有惊人之语,甚得宣武皇帝的喜爱,可惜当时他的年纪太小了,若不然还真有可能争一争那个位子,而到了昭武朝,马佃依旧是混的如鱼得水,不但萧氏喜欢他,就是昭帝也对他恩宠有加。
要知道昭帝子嗣不旺,加起来也只有三子,萧氏这位正牌皇后更是一无所出,而常常厮混在帝后身边的马佃,见到这种情形,心中顿时起了其他的心思,打算来一出兄终弟及的戏码。
在他看来马晋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低等妃子所生,哪一点能比的上他?论出身,他可是“世祖”宣武皇帝的儿子,祖庙里除了开国太祖外唯一带祖字的皇帝,而且生母还是四妃之一的德妃蔡氏,她更是从小被当今太后带在身边,恩宠无比,马晋哪一点能比的上他?既然马晋能坐这个位子,他为什么不能做?
可惜,许是马佃的心思太明显了,昭帝虽然始终对他恩宠有加,但终昭武一朝都未曾得封爵位,亦不曾开府立业,活的十分尴尬。
好不容易熬到了昭帝驾崩,他在萧太后身边不知买了多少的惨,才得了个毅郡王的爵位。
其实,他在晋王马琳造反的时候就曾起过别样的心思,可惜被他这位好岳丈得到了消息,派军将龙首郡的进出要道都给堵死了,硬生生将他困在了郡城之中。
想到这里,马佃就恨得牙痒痒,当初若是有他的响应,再加上他的雄韬武略,恐怕晋王等人未必会败了,多好的机会啊,硬生生让这个老东西给糟践没了。
而此时的萧国涛根本没有心思搭理马佃这个混账玩意儿,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不但知道圣驾准确的行踪,还能知道马佃的行刺地点,再加以布置?
萧国涛一时间不由有些发寒,能将大周天子玩于鼓掌之间,这需要多么大的能量?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看来这一只黄雀怕是有些恐怖啊。
神都,朱雀大街一处临街的楼阁屋顶高台之上,正有一道身影迎风而立,静静的站在那里,飘飘如仙。
此时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爷,您在这里看了一夜的鱼龙灯火,可曾看出什么没有?”
男子温和的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霸气:
“到不曾看出别的,只看到了这大好河山,钟灵景秀,瑞气冲天。”
只是话音刚落,男子的情绪忽然变得低沉起来:
“唉,不知到时候,这锦绣江山会花落谁家。”
“自然是爷的!”窈窕女子掩嘴一笑:“皇帝一死,这普天之下,有谁能比的爷您的血统高贵?”
男子摇了摇头,脸色神色晦暗不定,半响才叹道:
“我不过是一浅水滩,连鱼都没有几条,岂敢窥视龙门,只希望我那位皇叔登上皇位之后,能列土封疆,我也算知足了。”
女子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的道:
“爷,您这就说的不对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臭水塘里还有癞蛤蟆呢,难不成浅水滩里就不能出蛟龙?有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爷,您可不能妄自菲薄。”
男子沉默不语,静静看着神都的太平盛景,灯火如雨,车马满路,凤箫声瑟,玉壶光转。
忽然高吟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女子看着斗志逐渐高昂起来的男子,眼中满是柔情之色,喃喃道:
“这才是悦儿的爷呢!”
“我听说今晚皇宫的动静很大啊”男子突然问了一句。
“是呢,皇帝突然在凉州遇刺,可是举朝震惊,宫里更是乱做了一团,人心惶惶的。”窈窕女子开口说道。
“凤鸣宫呢,可有什么动静?”
窈窕女子脸色一怔,眼中闪过些许不明的意味,缓缓说道:
“自皇帝遇刺的消息传来,千牛卫大将军杨再兴便将皇宫内外层层封锁,凤鸣宫更是由御前侍卫统领高顺亲自把守,听”女子顿了一顿,轻笑道:
“听妃雅说,现在的凤鸣宫连只蚂蚁都爬不进去,除了太后和长乐长公主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接近凤鸣宫。”
“哦,是吗?”男子脸上闪过些许失望,自嘲的笑了一声,扭头问道:
“神都内外还有什么消息传来?”
“据咱们的暗探回报,驻扎在西山大营的左、右鹰扬卫大军已经悄悄开进神都了,就驻扎在兴武湖附近。”
“监门卫大将军刘牢之更是亲自坐镇五城兵马司,提调兵马以防不测。”
“听说御马监提督太监麻成所辖的腾骧卫大军也已经抵近神都”
“”
“”
“豫州都督陆文龙所辖豫州左、右卫和诸郡都尉府也加强了戒备。”
“还有呢”男子继续问道。
女子犹豫了一下,才回道:“还有就是,左思王府外监视的内卫昨日全部撤走了。”
男子的脸色顿时一变,眉头紧皱了起来,他自然不认为是皇帝想要放了马琦,恐怕十有是怀疑到他身上了,想要放长线调大鱼。
“爷,咱们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女子忍不住问道。
男子缓缓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位皇叔可是自视甚高,根本不可能听咱们的,就让他自己使劲折腾吧,正好可以将目光都引到他的身上,我等也好暗中行事。”
“对了”
“五城兵马司渗透的怎么样了?”
男子一提起此事,女子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凝声道:
“爷,一点进展都没有,这五城兵马司就想铁通一般水泼不进,咱们派出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他们抓起来,送到内卫府了。”
“有意思。”男子轻笑了一声:“看来咱们这位刘大将军也是一位能人啊,竟然将五城兵马司经营的如此铁板一块。”
“此事你不必再管了,由我亲自处理,免得露出马脚。”
“爷,悦儿知道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快回宫吧。”这时男子忽然伸手轻轻的拂了拂女子的娇颜,柔声说道。
女子一时间玉颜酡红,羞涩如水,脆生生的道:
“爷,玉儿先行告退了。”
女子一走,男子不由长叹一声,脸色变得复杂万分,轻语道:
“真是可惜了可惜啊”
“陈英!”
“主上您有什么吩咐?”一道黑影从夜幕闪出,半跪在男子身前。
“把人都召集起来,等悦儿的消息一到,你我共赴凉州!”
“属下遵命!”